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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過一場春雨,藥王谷綠水新漲,溪水兩岸芳草萋萋,落英繽紛,片片花瓣隨波蕩漾,流向遠方。
連綿不絕的山峰如翠綠的屏風展開,茂密的樹林和彎曲的山道,則像屏風上的水墨畫。
林間山鳥啼鳴,陽光斜照,清幽如仙境,林蔭小道上行走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大的是一個年輕少婦,容貌極美,眉目如畫,膚如瓊雪,穿一襲銀青色箭袖勁裝,腰系軟劍,英姿颯爽。
小的那個,雖然人小腿短,步履卻矯健,竟能跟上大人的腳步,不見一絲氣喘和吃力。
那小孩穿着一襲暗藍勁裝,頭束髮髻,包一條青綢幅巾。身形看上去不過八九歲,神情卻老練,不像尋常同齡孩子那樣問東問西,而是緊跟少婦趕路,一句多話都沒有。
“救命啊!救命啊!”
不知何處傳來微弱而無助的呼救聲。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同時停了下來。
“娘,有人喊救命!”半天不曾開口的孩子,抬起頭對少婦說道。
少婦站住細聽,指了一個方向:“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說罷牽起孩子的手,循着聲音的方向,走入山林深處,撥開灌木草叢,那求救聲越來越清晰,帶着哭腔,聽上去是個不大的孩子:“救命啊!救救我!”
“小心,前面是懸崖!”少婦驀地拽住孩子的手,把她拉到身後,小心翼翼撥開茂密的草叢,往下看去。
下面是一道極陡的懸崖,山風吹得兩人鬢髮紛飛,衣袂獵獵作響。
“救命啊!救命啊!”呼喊聲就是從懸崖下發出的。
“孩子別怕,我來救你!”少婦籠着嘴朝下呼喊,“你是在懸崖底下嗎?”
那呼救聲停了停,方道:“龍四叔掉到懸崖底下去了!我被掛在樹枝上了!”
“我明白了,你別怕!我先看看有沒有路徑可以下來!你抓緊樹枝,再堅持一會……”
“你……你要走嗎?不……你別走!我要堅持不住了!我快要掉下去了!你可別走!我家金子堆成山,我爹是藥王庄的盛莊主,我娘是神醫俞秀娥!你救了我,你要多少金子,我爹娘就給你多少!”
少婦聞言神情大震,喃喃道:盛哥哥的兒子……
——這少婦正是葉思靈,她轉頭對女兒道:“亦君,你和他說說話,我去找下懸崖的路。你小心些,別掉下去!”
“小哥哥!你別怕!”蕭亦君趴在懸崖邊的草叢裏,籠着嘴朝下面大喊。
“他比你小,你叫他弟弟!”思靈走開之前留下一句。
“哦,小弟弟,你別怕!我娘下去救你了!”蕭亦君立刻改口。
“你……你是誰?”下面那個孩子的聲音頓了頓,問道,“你怎麼叫我小弟弟?小弟可不是亂叫的,你本事比我大,才能叫我小弟,本事比不過我,得叫我大哥!”
“小弟弟,你少說兩句,說話費力,萬一抓不住樹枝……”蕭亦君勸道。
“也是……我還是別說話了,留點力氣……哎,我不說話就害怕!你知道嗎?我這裏能看見龍四叔躺在下面,他摔死了!嗚嗚……我看見他臉都摔變形了,好可怕,好可怕……”
“哎哎,你別朝下看啊!那你聽我說話吧!我叫蕭亦君,我娘叫葉思靈,我爹叫蕭方智……”
“孩子!”山崖下突然傳來思靈的聲音。
亦君興奮地大喊:“娘!你下到底了?!”
“亦君,娘下來了!你往後退一點,等着我,別亂動!”思靈的聲音隨着風聲卷上來。
“我知道,娘!”
亦君往後稍退,她聽見娘親在崖底對那孩子喊道:“孩子,再堅持一下,我這就上來救你!”
葉思靈提氣一躍,在幾處突出崖壁的岩石上連連借力,手裏拿着一把削鐵如泥的龍鱗匕,沒有可借力的岩石,就將匕首插進崖縫,遠遠看去,就如一隻仙鶴展翅飛上了懸崖。
懸崖上伸出的一棵孤樹上,正掛着那個孩子,衣衫和頭髮在風中飄飛。
葉思靈將孩子抱在懷裏,在半空中幾個飛旋,足尖輕盈點在幾處岩石,輕飄飄落在地上。
“龍四叔!”孩子跌跌撞撞朝那個摔死在崖底的男人奔去,撲在他身上大哭,“嗚哇哇……龍四叔!”
葉思靈俯身摸了摸那男人的頸脈,搖了搖頭,同情地嘆口氣,對孩子道:“你在這裏等我,我把亦君接下來,然後幫你把……”
思靈的語聲忽然斷掉,整個人愣住了。
孩子抹着眼淚抬起頭,一顆顆晶瑩的淚水掛在他潔白如玉的臉上,粉雕玉琢的五官,就像那些畫上的仙童,美得難以形容。
“真像盛哥哥,盛哥哥小時候就是這樣子吧……”思靈暗想着道,定了定神才繼續道,“我把亦君接下來,然後幫你把龍四叔的屍身帶回藥王庄。”
不多時,思靈把女兒帶了下來。
那小男孩已經不哭了,眨巴着黑瑪瑙般的眼睛,出神地望着蕭亦君。
蕭亦君一見他就噗嗤笑了:“你比我矮啊,我就該叫你小弟弟嘛!”
小男孩噘了噘嘴,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哥哥,謝謝你們救了我!”
聽他叫自己“哥哥”,蕭亦君一愣,隨即想起自己是男裝打扮。
母親在外面行走也常常扮成男子,所以蕭亦君也不以為意,小手一叉腰,爽朗大度地應了一聲,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好乖!你叫什麼?”
“盛羽!”男孩大聲回答,“盛大之盛,羽翼之羽!表字‘子績’,小名‘狗娃子’、‘猴崽子’、‘小豆子’、‘小毛頭’……”
蕭亦君笑得彎着腰直揉肚皮:“我沒問你表字和小名,你說出這一堆……”
思靈用樹枝藤條臨時編了一個擔架,將龍四叔放在擔架上,和兩個孩子一起把屍體抬回去。
剛走到藥王庄門口,只見大門外的山道上站滿了披麻戴孝的人群,靈幡飄拂,人頭攢動,吵吵嚷嚷,其中竟還晃動着刀劍的寒光。
隱約聽得其中有人高聲嚷嚷:“讓俞秀娥出來!咱們家老爺一向身子骨硬朗,只是傷風咳嗽,就被俞秀娥給治死了!”
“俞秀娥,還不出來給個說法!”
……
這些人正吵嚷着,忽然藥王庄大門轟然洞開,一行人從裏面走出。
為首之人身形高大軒昂,天青色大袖長袍隨風翻卷,一部分頭髮用銀冠高高束在頭頂,其餘長發如墨緞般披散肩下。
隨着他走近,只見他一邊眼睛戴着眼罩,另一邊是一條斜飛入鬢的劍眉,長目微眯,鼻樑高挺,唇上和下頜蓄着精心修剪的極短胡茬,漆黑的胡茬讓他更顯膚白,散發著男人的性感魅力。
他一手扶着腰間長劍,凜凜生威地大步流星走出,身後簇擁着數十個莊上的弟子和護院。
“盛莊主!”有人失聲驚呼。
人群像潮水一樣退後,露出當中黑漆漆的棺材,和護在棺材周圍的幾個執刀佩劍的彪型大漢——他們是死了人的這家花重金請來的武林高手。
“爾等因何鬧事?”赫蘭盛昂首而立,眯起那隻獨眼,冷冷地掃視一圈,聲音低沉冷冽。
“我家老爺吃了俞秀娥開的幾副葯竟然死了,咱們來討個說法!”一個山羊鬍子的瘦子上前朝赫蘭盛一拱手。
赫蘭盛那隻獨眼如刀鋒般凌厲,直直刺向他:“原來是你們!上次你家主人來看病時,我夫人跟你說得很清楚,你家主人染了時疫,拖延太久,已不能治!你們哭爹告娘一定要我夫人開幾貼葯。我夫人心軟,只得給你們開了幾副葯!當時就給你們說清楚了,這葯只是讓他少受些罪,並不能救其性命!”
“胡說!我二哥送到藥王庄時還挺精神,還能自己走,回去吃了你們幾副葯就死了!今日你們不拿出一千兩黃金賠償我二哥性命,我們絕不善罷甘休!”一個錦衣華服的胖子,從那幾個武林高手身後走出,指着赫蘭盛吼道。
赫蘭盛獨眼一眯,目光如冷電般射向那人:“當日我夫人知道你二哥藥石難救,連診金都未收!你們竟然恩將仇報,想來訛詐錢財?先問問我的流影劍答不答應!”
話音未落,伴着一聲清脆綿長的龍吟,水銀般冷冽的寒光朝那胖子掠去。
那胖子眼前一花,還未反應過來,赫蘭盛的身影已如大鵬般掠回,衣袂飄飄地負劍站在原地。
胖子忽覺下身一陣發涼,低頭一看,褲帶不知何時被劃破,長褲垮了下去,露出裏面的褻褲和肉層堆疊的大粗腿。
周圍響起一片低低的笑聲,胖子惱羞成怒,對那幾個重金請來的武林高手喝道:“還不快上!白給你們銀子了?!”
那幾個武林高手呼喝着一擁而上。
人群外,擠在人們大腿縫隙間觀戰的盛羽急得想要衝上去:“爹——”
思靈一把扯住他,將他抱了回來,在他耳邊柔聲說道:“你放心,他們打不過你爹!”
說著將小盛羽抱到自己肩上,讓他觀看。
“鐺、鐺、鐺……”金鐵交擊聲中,刀光劍影交織如幕,赫蘭盛長袍廣袖的身影穿梭在刀劍叢中,仿若流星月影般左穿右閃,劍鋒過處,那幾個武林高手不時發出悶哼和慘叫,不多時,便已或多或少掛了彩,倒在地上呻銀打滾。
在最後一個對手的慘叫聲中,赫蘭盛輕飄飄落地,劍尖下垂,廣袖翻飛,濺滿鮮血的俊臉上,那隻獨眼閃着陰冷狠厲的紅光。
人群開始慢慢後退,發出驚恐的低呼聲,片刻之間,便從山莊前一鬨而散。
“把棺材帶走!”赫蘭盛厲喝一聲,足尖在棺材下輕輕一踢,那沉重漆黑的棺材竟然平平地飛了起來,人群驚呼着四散逃開,棺材“哐”地一聲,穩穩落在山道盡頭。
赫蘭盛將流影劍輕輕還入鞘中,流雲般的袍袖一拂,轉身便要踏入山莊大門。
忽然,他獨眼中有一線亮光閃過,猛地轉首看去——
“爹!”幾乎在同時,小盛羽清脆地呼喚着父親奔了過來。
赫蘭盛將兒子抱起來,那隻獨眼卻望着思靈,眼裏漸漸蓄滿淚水,聲音顫抖哽咽得幾乎難以成言:“靈兒……”
“盛哥哥!”思靈手牽女兒,微笑着走上前。
她的容顏仍舊那樣嬌艷嫵媚,白牡丹般鮮活亮麗,在他模糊的淚眼裏盛開。
“爹,我和龍四叔為了挖知母草掉下了懸崖,龍四叔摔死了!我掛在一棵樹上,是這個小哥哥和這個小姨姨救了我!”盛羽摟着父親的脖頸哭訴。
“哥哥?”赫蘭盛望向思靈的女兒蕭亦君,見蕭亦君一副男孩裝扮,蜜色的健康膚色和微帶鷹鉤的鼻子很像蕭方智,而水盈盈的杏眼又很像思靈。
“叫盛叔叔!”思靈對女兒道。
“盛叔叔!”蕭亦君很老練地朝赫蘭盛一抱拳。
赫蘭盛對她微笑點頭,又轉過臉朝兒子額頭敲了一記:“你看人家,才比你大一歲,比你懂事多了!”
“大一歲也是比我大啊!我再長一歲說不定比他還懂事!”小盛羽不服氣地說道。
赫蘭盛無奈地搖搖頭,放下兒子,走到龍四屍體旁,蹲下來默默地哀悼。
許久,才站起身,獨眼裏沉澱着前塵如煙的寧靜與溫和,靜靜凝視思靈:“你是來看望你外公外婆的嗎?進庄坐一坐吧?”
“好,我也好多年沒見到秀姨了……”思靈點點頭,明艷絕倫的臉上,輕漾着沉靜的微笑,眼底淺淺浮着一層傷感,然而細看去,又不見蹤影了。
“靈兒來了?”剛進二門,接到消息的俞秀娥奔了出來。
“秀姨!”思靈握住俞秀娥胳臂,親熱地叫道。
俞秀娥不住用手背抹淚,又仰頭細細打量思靈:“你還是這樣年輕美貌!”
“秀姨也一樣!”思靈含淚道。
“得了吧,我這幾年老得可快了!都是被這個猴崽子折騰的!猴崽子呢?”俞秀娥轉着頭找自己的兒子。
卻見小盛羽已經和蕭亦君歡歡喜喜拉着手到一邊玩去了。
俞秀娥和思靈聊了幾句后,便去安排徒弟龍四的喪禮,臨走前拉住思靈的手:“你住幾天再走。”又對赫蘭盛道,“好好招待靈兒!”
然後才匆匆離去。
赫蘭盛那隻獨眼一直凝在思靈臉上,聽見妻子叮囑,他才飛快轉回視線,對妻子頷首微笑。
然而,俞秀娥剛走開,思靈扭過頭望着赫蘭盛:“見到秀姨過得好我就放心了,你們莊上要舉辦喪禮,我不便久留,這就告辭吧!”
赫蘭盛如遭雷擊,怔怔地凝視思靈,那隻獨眼矇著一層亮晶晶的淚水,快要漫過長長的睫毛湧出來。
思靈彷彿無法承受他的目光,移開視線,退後兩步,紅唇輕顫,像尋求支柱般喚了一聲:“亦君!”
蕭亦君從冬青樹叢鑽了出來:“娘,你叫我?”
“我們該走了,你爹在谷外等我們呢。”思靈上前牽住女兒的手。
小盛羽忽然從蕭亦君背後冒出來,歡喜地奔向赫蘭盛,從脖頸里扯出一枚彩色絲繩掛着的玉鎖片:“爹,亦君哥哥和我結拜兄弟了!這是我們交換的信物,我把我的玉鷹佩也給了他,行嗎?”
蕭亦君也從脖頸里掏出一枚玉雕的雄鷹給思靈看:“娘親,這是羽弟弟給我的,我可以戴上嗎?”
思靈俯身輕輕捏住那玉佩看,美眸里似有波瀾涌動——這枚雄鷹玉佩,她以前和盛哥哥在一起時,曾經見過無數次。
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記憶,頃刻間洶湧而出,她拚命眨着眼,將淚水強忍回去:“亦君,還給羽弟弟……”
“讓孩子們拿着吧。”赫蘭盛低沉沙啞的聲音從思靈背後傳來。
思靈身子僵了一僵,才對女兒說:“那你就戴着吧……”
赫蘭盛送思靈出山莊,沿着山道又走了一段路,兩個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開心地說笑着。
“你練過武功嗎?練的是拳法還是掌法?”
“都練過,你呢?”
“我練的是拳法,叫做七星拳。”
“我也練過七星拳!”
赫蘭盛和葉思靈走在後面,默默望着兩個孩子。
他們腳下,一條清澈的山溪嘩啦啦地唱着歌流向遠方,明媚的陽光從茂密的林間灑下,在波浪間泛着粼粼的光芒。
赫蘭盛走在思靈左邊,不住地側首,用那隻獨眼看思靈。
思靈知道他在看自己,卻不朝他看一眼,只是觀賞右邊的山景,或者看前方的孩子們。
靈兒,如果當年我不矢志報仇,我們肯定有一兒一女了,肯定有一大群孩子了……
靈兒,我在心裏拚命地呼喚你,你能聽見嗎?我用了整個靈魂的力量喊你,你能感應到嗎?
如果你感應到了,就看我一眼!
忽然,思靈站住了,朝赫蘭盛看過來。
赫蘭盛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心提到了嗓子眼,獨眼亮得像被點燃的火炬。
“就送到這裏吧,我夫君在前面。”思靈望着赫蘭盛說道,清麗的容顏綻開淺淺的笑容。
與此同時,蕭亦君稚嫩的聲音響起:“爹爹!”
赫蘭盛扭頭看去,隱隱約約看見下方山道上,站着一個身形魁偉的男子。
蕭方智今年五十有四了吧,從身形來看,依然挺拔健朗。
赫蘭盛眼裏的光芒熄滅了,英俊的臉孔微微抽搐,半晌,才問道:“大帥為何不跟你一起去看望你外公外婆?”
“立難賞之功,挾震主之威,雖然主動辭官,但故吏舊部依然遍佈朝野。”思靈淡淡笑着解釋,眼睛卻早已沒有看着赫蘭盛,而是遠遠向蕭方智招手,“為防皇上猜忌,我夫君閉門謝客,跟往日同僚皆不來往。若是去看望我外公,豈不招皇帝忌憚,以為他們要搞什麼陰謀?”
言畢,又彎腰對小盛羽道:“猴崽子,小豆子,狗娃子,小毛頭,改日讓你爹娘帶你去我們莊上找你亦君姐姐玩!”
“亦君姐姐?亦君哥哥還有個姐姐?可他告訴我他沒有兄弟姐妹!”小盛羽瞪大了黑珍珠般的明眸。
思靈咯咯地笑了起來,捏了捏小盛羽白皙粉嫩的小臉,她的眼裏有水光一閃而逝。
“我走了,盛哥哥,願你們一家和和美美,萬事亨通!”思靈沒有再看赫蘭盛,快步地追着女兒,朝山道下奔去。
“哎哎,小姨姨你別走,你還沒回答我,亦君哥哥是不是有個姐姐!”小盛羽邁着小短腿準備追上去,卻被赫蘭盛一把抓着后脖領擰了回來。
赫蘭盛將兒子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肩上:“傻小子,什麼亦君哥哥?亦君是個女孩,只是打扮成男孩!”
“啊?”小盛羽叫了起來,“不對啊,女孩的胸前不都有兩個大鼓包嗎?亦君哥哥沒有啊!”
說著還在父親胸口拍了兩下,“你看,爹沒有,爹是男的。娘就有,娘是女的嘛!”
赫蘭盛仰面而笑,趁着仰頭將湧上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然後拍了一下兒子的腦袋:“你這猴崽子,小姑娘哪有大鼓包?長大了才有!”
“啊?……”小盛羽疑惑地眨巴着黑寶石般的眼睛。
赫蘭盛抱著兒子站在山道上,久久望着思靈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山下。
靈兒,我還在等你。
他比你大二十三歲,她比我大十二歲。
也許我們這一生,還能在一起……
山風吹來溪上的水霧,吹起赫蘭盛天青色的袍袖,翠綠的山林間騰起陣陣煙嵐。
赫蘭盛和坐在他肩上的小盛羽,慢慢往回走,彷彿淡淡的墨跡,漸漸融入畫卷般的山嵐霧靄中。
(全文結束。這是小姽寫得最長的書,小姽要休息一段時間,暫時不會有新書,謝謝各位一直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