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貳】

【伍拾貳】

【伍拾貳】

“簫劍!亮出你的底牌來!如果你是我們的‘兄弟’,我用我的生命來歡迎你;如果你是我們的‘敵人’,不要用‘兄弟’的面具來欺騙我們!”

皇宮還是巍峨地聳立着。

這天,容嬤嬤急急地走進了坤寧宮,對皇后低低地稟道:

“娘娘!巴朗回來了!”

“人呢?”皇后一震,“快傳!”

巴朗進門,甩袖跪倒。

“巴朗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說話!追到他們幾個沒有?”皇后急問。

巴朗站了起來,垂手而立。

“回娘娘,巴朗帶了手下,追查到洛陽,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紫薇格格的眼睛已經瞎了!”

“什麼?紫薇瞎了?怎麼瞎的?”皇后一個驚跳,問。

這時,在大廳門外,永璂走來,想要進房,發現房門關着,就跑到窗口去張望,正好聽到皇后的話,嚇了一跳,呆住了。在永璂小小的心坎里,紫薇和小燕子,是宮裏對他最和顏悅色的人,他永遠忘不掉玩煙火棒那個晚上!聽到紫薇瞎了,他就大大地震動了。

“回娘娘!想是被一路追殺,受傷了!”巴朗說,“奴才打聽了消息,發現他們正向襄陽的方向逃逸,就追了過去,在洛陽城外,和他們大打了一場!他們之中,有幾個武功非常高強的人在保護,奴才手下,傷了好幾個!但是,他們也沒有佔到便宜!福大人被砍了兩刀,已經受了重傷,大概活不成了!五阿哥也被我們砍傷了!至於金鎖那個丫頭,聽說已經掉落懸崖死掉了!”

永璂聽得目瞪口呆,大受驚嚇。

“然後呢?”皇后追問。

“奴才已經掌握了他們的動向,派人去均縣卧底埋伏了,只要他們到了均縣,我們就可以把他們全部解決!現在,他們傷的傷,瞎的瞎,應該走不動,也走不遠了!奴才快馬加鞭,先趕回來向娘娘報告!也請示一下,是不是還要繼續追殺?”

皇后就看容嬤嬤,容嬤嬤深思地說:

“皇後娘娘,你不是要‘斬草除根’嗎?現在,他們受傷的受傷,瞎眼的瞎眼,正是下手的大好時機,如果現在不忍心,以後,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皇后還沒說話,窗外,傳來奶娘的驚呼聲:

“十二阿哥,奴才到處找不到你,怎麼趴在窗戶上?為什麼不進門呢?”

皇后和容嬤嬤大驚。容嬤嬤就疾步走到門前,打開了門。只見奶娘牽着永璂,正站在房門口。容嬤嬤一怒,劈手就給了奶娘一耳光,大罵:

“你會不會帶孩子,怎麼讓十二阿哥爬窗子,這兒是玩的地方嗎?萬一阿哥有個閃失,你有幾個腦袋來賠?”

永璂見奶娘挨打,又聽到許多驚心動魄的事,就再也按捺不住,衝上前來,對着容嬤嬤,一腳踢去,大喊:

“你好可怕!你要殺五阿哥,你要殺紫薇姐姐和小燕子姐姐,你還打我的奶娘,你好可怕……”

容嬤嬤嚇了一跳,連忙後退。皇后臉色一變,震驚無比。

永璂就衝到皇後面前,漲紅了小臉,憤然地大吼:

“皇額娘!你不是說,做人要心地光明,要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姐妹,待人要寬厚、要仁慈嗎?你派人去殺五阿哥,去殺紫薇姐姐和小燕子姐姐,還砍傷了爾康哥哥和五阿哥!你好殘忍!我要告訴皇阿瑪去!”

永璂喊完,掉頭就向門外跑。容嬤嬤急忙飛奔上前,攔腰抱住了他,顫聲喊:

“十二阿哥請息怒!十二阿哥聽錯了,沒有這麼一回事!千萬不要誤會了,你皇額娘不是這個意思!”

皇后被永璂這樣一鬧,真是心驚膽戰,再加上永璂的話,字字句句,竟像利刃一樣,刺進她的內心深處。她就冷汗涔涔了,急忙對巴朗說道:

“你退下!暫時什麼都別做,等我的命令!”

“嗻!奴才遵命!”

巴朗急忙躬身而退。容嬤嬤就對奶娘吼道:

“你也下去!”

奶娘趕緊退出了這個是非之地。容嬤嬤拉着永璂,把他帶向皇后。

“皇額娘!”永璂激動得不得了,一路掙扎着,叫着,“你不知道紫薇姐姐和小燕子姐姐對我有多好,別人不跟我玩,她們跟我玩,別人看到我就躲開,只有她們會對我笑!你為什麼要殺她們?為什麼?為什麼?”

皇后震動得一塌糊塗,激動地拉着永璂,蹲下身子,啞聲地問:

“永璂!什麼叫‘別人不跟你玩’?‘別人躲開你’?”

“我不知道!大家都說皇額娘好凶,看到我就假裝看不見!只有小燕子姐姐和紫薇姐姐不會這樣!”永璂嚷着。

皇后震驚極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永璂,痛心地說:

“居然有人看到你,假裝看不見?小燕子她們跟你玩?她們對你笑?她們不會那麼好心,那是騙你的!”

“什麼騙我的?跟我玩就是跟我玩,對我笑就是對我笑!你要殺她們,我都聽見了!皇額娘,你這麼狠心,我恨你!”

皇后一顫,被永璂這句話打倒了,她痛楚地看着永璂,喊道:

“孩子!別恨我,我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你!如果你恨我,我還斗什麼?還拼什麼?還跟人爭什麼?”就把永璂抱得緊緊的,喊着,“永璂!我沒有要殺她們!你聽錯了,我是派人去保護她們!要殺她們的,是皇阿瑪!”

容嬤嬤也蹲下身子來,急忙說:

“十二阿哥,你可千萬不要去找皇阿瑪!上次,皇阿瑪要砍兩位姐姐的頭,你也在場,聽得清清楚楚,對不對?兩個姐姐好不容易逃走了,如果皇阿瑪知道她們在什麼地方,一定會把她們抓回來,肯定還要殺她們的!你總不願意讓兩個姐姐被砍頭吧?剛剛你在窗外,沒有聽得很清楚,你可不能隨便冤枉你的額娘呀!那會害死你額娘的!知道嗎?知道嗎?”

永璂狐疑地看看容嬤嬤,又看看皇后,困惑了。

“是嗎?你們不是在研究怎麼‘追殺’五阿哥和小燕子姐姐他們嗎?不是說紫薇姐姐瞎了嗎?”

“那只是聽說,還沒有證實!”皇后摟着永璂,心慌意亂地喊,“我保證,不去殺他們,不去殺他們!你也千萬別在外面胡說!相信你的額娘吧!好嗎?好嗎?”

永璂迷惑了,弄不清楚了,確實,上次皇阿瑪要殺紫薇和小燕子,所有的事,還在眼前!他糊塗地看着皇后和容嬤嬤,說:

“你們大人是怎麼一回事?說一個樣,做一個樣!我都不知道要相信誰,應該相信誰!”

皇后看着困惑而迷失的孩子,心中就痛楚了起來。眼前,驀然浮起紫薇受到針刺時,對她一聲又一聲地喊着:

“皇後娘娘,十二阿哥在窗外看着你呢!十二阿哥在窗外看着你呢!十二阿哥在窗外看着你呢……”

皇後接觸到永璂那純真而善良的眼神,猛地打了一個冷戰。到了這時,她才明白紫薇喊那句話的意思。她把永璂的頭,緊緊地抱在懷裏,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紫薇、小燕子等一行人,這天,流浪到了一個小鎮。他們走得有些累了,沒有發現追兵,就在這小鎮暫時落腳,住進一家客棧。

安頓好了之後,大家在小鎮上閑逛,居然看到有人在賣藝。大家的興緻都來了,全部圍攏過去觀看。

只見街角,有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在表演特技。她把許多凳子,一個疊一個,疊得好高。一面疊,一面往上爬。爬到頂端還不夠,開始危危險險地表演倒立。圍觀群眾,個個為她捏把冷汗,看得目瞪口呆。

凳子下面,一個大漢正敲着鑼,大聲地吆喝着:

“大家來看啦!最驚險的表演,最賣命的表演!不只倒立,還要頂盤子!”

女孩好不容易倒立成功,大漢就丟了許多盤子給她,她一一用腳接住,摞了好高的一摞,再舞着盤子旋轉。

觀眾掌聲如雷。小燕子、爾康、永琪、簫劍、紫薇也急忙鼓掌。

“哇!太難了!太危險了!原來是個同行,她也在賣藝,比我們的難了一百倍!”小燕子驚呼着,大喊,“好!太好了!好得不得了!”

小燕子讚美了還不夠,竟然幫那個大漢吆喝起來:

“各位鄉親,各位朋友,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大家看了表演,就要付錢!不要讓這個小姑娘白白賣命!”

小燕子說著,就掏出幾個銅板,丟在地上的碗裏。圍觀群眾也跟着解囊。

這時,女孩一個失手,一個盤子掉落打碎了。大漢立刻抬頭,兇惡地喊:

“丫頭!你給我小心一點!這麼多人看着,不要出醜!再敢砸碎盤子,我要你的命!”

女孩一慌,又是好幾個盤子落地打碎了。大漢大怒,對女孩揮舞着拳頭:

“你是不是故意要拆你爹的台?當心我收拾你!重新來過!重新來過!”又丟了幾個盤子上去。

女孩用腳接過盤子,心驚膽戰,手腳已軟,一個不小心,腳一滑,所有的盤子乒乒乓乓落地,凳子也噼里啪啦掉下來,女孩就從上面摔落。

圍觀群眾生怕被砸到,跳的跳,跑的跑,四散奔逃。永琪大叫:

“小心!”奔上前去,把女孩接住了。

永琪放下女孩,圍觀群眾也跑得差不多了。女孩就非常害怕地對大漢說:

“爹!對不起!我再來一遍好了……”

誰知,那大漢居然拿起一根藤條,一鞭子抽向女孩,大罵:“死丫頭!你是故意的!你把盤子全部砸光了,把客人也砸跑了,怎麼重來一遍?你故意摔下來,你找死……”

小燕子一看,氣壞了,大吼一聲,衝上前去,劈手搶走了大漢手裏的鞭子:

“你是哪門子的爹呀?女兒那麼小,要她做這麼危險的表演,幸虧我們把她抱住了,要不然,那麼高摔下來,不受傷才怪!你不安慰安慰她,還拿鞭子抽她?你有沒有一點良心,一點愛心呀?”

大漢大怒,對小燕子用力一推。

“我管我的女兒,關你什麼事?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教訓老子?”

永琪見大漢出手推小燕子,哪裏能夠容忍,上去一接,把大漢的手用力一扭,吼着說:

“你虐待女兒,拿小孩子的生命開玩笑,我要把你送到官府去治罪!”

“官府又怎樣?”大漢大叫,“管天管地,管不着拉屎放屁!管東管西,管不着打兒打女!你們是哪裏來的流氓土匪?我管我自己的女兒,要你們來放屁……”

大漢話沒說完,爾康揚起手來,噼里啪啦地給了他幾耳光,義正詞嚴地說:

“這種無賴,讓人忍無可忍!我最受不了虐待孩子的人,嘴裏還這樣不乾不淨!不給你一點教訓,你就不知道這個社會上還有正義感!有你這樣的爹,你的女兒簡直是倒了十八輩霉!”

女孩看到眾人下手維護她,就突然上前,對小燕子等人跪下了,喊着說:

“各位哥哥姐姐,快救我!這個人根本不是我爹,我爹窮,把我賣給了他!他凶得不得了,每天不給我吃,還要我表演,演不好就打,我好怕……好怕……”說著,就哭了起來。

眾人一聽,個個血脈僨張了。爾康就對大漢大聲一吼:

“這小姑娘是你的女兒嗎?”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反正是老子花錢買的,女兒也好,丫頭也好,她就要給我表演,給我賺錢……你們管不着!”

這時,散掉的觀眾又都聚攏了,聽到大漢這種話,不禁群情激憤。

爾康怒不可遏,抬頭看簫劍、永琪:

“我們試試看管得着還是管不着!”

爾康話沒說完,就一腳把大漢踢得飛了起來。

“哎喲……”

大漢落了下去,簫劍再一腳踢過去,大漢再度飛了起來,永琪再接上去一腳,大漢再度飛起,小燕子趕上前去,再一接,大漢又飛了……眾人就像踢球一樣,把大漢踢來踢去。

觀眾看得目瞪口呆,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好戲,瘋狂地鼓起掌來,喊着:

“好!過癮!這樣的爹,太可惡了!教訓他!教訓他……”

大漢被眾人踢得哇哇叫,這才知道遇到高手了,開始哀哀叫饒了。

“各位好漢,各位姑奶奶,我錯了,不敢了……哎喲,哎喲……請饒了我吧!”

大漢落地,爾康一腳踩在他身上,厲聲問:

“你還敢不敢欺負這個小姑娘?”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女孩急忙給眾人磕頭,拜拜,害怕地喊着:

“他還會打我的……等到你們走了,他會狠狠打我的,各位哥哥姐姐,我好怕……”就捋起衣袖,給眾人看她鞭痕累累的手臂,“他好喜歡喝酒,賺了錢就喝酒,喝醉了要打我,生意不好也要打我……各位救救我!救救我……”

女孩就一直磕頭,一直對眾人拜着。紫薇彎腰,把她拉了起來,看爾康,說:

“我們這樣幫不了她,只會給她惹來災難,等到我們都走了,誰知道她那個‘爹’會怎麼虐待她?就算今天我們護着她,明天呢?後天呢?”

“依你說,怎麼辦?”爾康問。

小燕子就往前一衝,對大漢嚷道:

“這個小姑娘,我們問你買了!你說,要多少錢?”

大漢眼珠一轉:

“買了?不行不行,她是我的寶貝兒,我的乖女兒,我不賣……”

小燕子一腳踹去,大叫:

“你賣不賣?賣不賣?不賣我就把你踢死!”

“哎喲!哎喲……好好好,我賣,我賣!”大漢呻吟着。

“多少錢?”

“五十兩銀子!我是五十兩銀子買來的,沒有五十兩銀子,打死我我也不賣!”

“五十兩銀子?爾康,我們大概連十兩銀子都沒有!”柳紅說。

“那……我不賣!她是我的金飯碗,賣了,我就沒飯吃了,你們打死我吧,我反正不賣!”大漢說。

“我們大家把身上的錢集中,算一算有多少。”簫劍拿出錢袋,倒出所有的錢。

眾人就掏出全部的錢,數了數,紫薇再留下一些生活費,抬頭看着大漢:

“十二兩銀子,賣不賣?”

“門都沒有……”

大漢話沒說完,簫劍走上前去,把大漢拎了起來,瞪着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我只跟你說一遍,如果你不賣,我挑斷你的手筋,挑斷你的腳筋,再挖掉你的眼珠,把你丟到護城河裏去餵魚!那時,別說十二兩銀子撈不着,你的命也沒有了!我絕不虛言恐嚇!你賣不賣?”

大漢看着簫劍,但見簫劍眼色森冷,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嚇壞了,哭喪着臉:

“賣了!賣了!”

簫劍就拎着大漢,說:

“好!跟我去客棧里,寫一個字據給我,免得你賴賬!”

簫劍拎着大漢就走。圍觀群眾,不禁瘋狂地鼓掌叫好。

紫薇、小燕子、柳紅就擁着女孩,往前走去。女孩不敢相信地跟着大家,像是做夢般,帶着一臉的笑意。

結果,這些落難逃亡的格格和王孫,身上的銀子越來越少,身邊還多了一個孩子。這天晚上,大家先給女孩買了一身像樣的衣服,再幫她梳洗,然後,叫了一桌子的雞鴨魚肉,大家圍着餐桌,看着她狼吞虎咽。女孩貪婪地吃着,好像已經餓了幾百年似的,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小燕子義憤填膺地問:

“那個混賬要你餓着肚子表演嗎?你幾天沒吃了?”

“兩天都沒吃了,”女孩咽下一口飯,說,“爹說,吃了東西會長胖,胖了就不能表演,不給吃!所以我才沒力氣,才會摔下來!”

“豈有此理!我們還給他錢!應該把他抓過來,也餓他幾天再說!”小燕子喊。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紫薇看着女孩,柔聲問。

“叫丫頭!”

“這算什麼名字?”紫薇一愣,“你親生的爹,也叫你丫頭嗎?”

“我不知道親生的爹是誰,從小,我就在學雜耍,被一個爹賣給另外一個爹,賣來賣去,不知道賣了多少回!我沒名字,也沒姓!不知道哪年生的,也不知道自己幾歲。”

小燕子一聽到女孩這番話,就傻了,用手托着下巴,獃獃地看着她,眼中濕潤起來:

“沒爹沒娘,沒名字,也沒姓!不知道哪年哪月生,也不知道自己幾歲,走江湖賣藝過日子……怎麼跟我一模一樣呢?”

簫劍不禁深深地看着小燕子,滿眼都綻放着同情和溫柔。

小燕子就喊:

“柳紅,你還是叫柳紅,把你那個‘小鴿子’讓給她吧!”她拍拍女孩的肩,說道,“從此,你有名字了,我給你一個名字,我叫小燕子,你叫小鴿子!你是我們大家的小妹妹!”

女孩聽了,就急忙推開飯碗,起身要拜,說:

“小鴿子拜見各位哥哥姐姐!”

柳紅慌忙拉起女孩,讓她坐回飯桌前:

“別磕頭啦!趕快吃東西,菜涼了不好吃!這認哥哥姐姐,慢慢來沒有關係!”忙着把雞腿夾到女孩碗裏,“快吃,快吃!”

女孩見到大家溫柔地看着她,親切地問東問西,殷勤地幫她布菜,感動得不得了,低着頭拚命吃。

爾康、永琪、簫劍交換着視線。三個男人,畢竟比較理智,都在想着同一個問題。爾康看看三個忙着照顧女孩的姑娘,不忍掃興,嘆了口氣說:

“先讓她們好好地睡一覺,明天再來討論吧!”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起身了,忙忙碌碌地把行李搬上馬車。小鴿子笑得好燦爛,跟着小燕子轉,忙着搬東西,喜悅地喊着:

“我來搬!我來搬!別看我人小,我的力氣很大!小燕子姐姐,給我!”搶下小燕子的包袱,搬上車,又跳下車,去幫紫薇搬東西,“我們要去哪裏?有這麼漂亮的馬車坐,真舒服啊!”她快樂地跳上車,東摸摸,西看看。

爾康、永琪、簫劍互看了一眼,就把小燕子、紫薇、柳紅攔在馬車門口。

“小燕子,紫薇,我們大家要談一談!”爾康說,“這可是一個大問題,我們整天翻山越嶺,到處流浪,今天不知道明天住哪兒!後面還有敵人在窮追不捨,我們已經自顧不暇,怎麼能夠再照顧一個孩子?”

“那……你們要把她怎麼辦?”小燕子急了。

“聽我說,昨天救她,是義不容辭!”永琪誠懇地說,“但是,帶着她,是絕對不行的!我們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把她留下來!”

“她沒有家,沒有親人,要留給誰?”紫薇也急了,“我們就勉為其難,帶着她走吧!小燕子已經認了妹妹,她就是我們大家的妹妹了!”

“就是就是!”小燕子嚷着,“如果我們不帶着她,她說不定又會被那個壞人弄回去,再讓她餓着肚子表演!不行不行,我要帶着她!”

“小燕子,你要理智一點!”永琪正色說,“這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你分析一下我們的狀況,想一想,帶着她,對她好嗎?對她安全嗎?我們有實際的困難呀!”

“如果我們後面沒有追兵,我一定贊成帶着她走!”爾康接口,“但是,我們常常要應付突如其來的打鬥……”他看着小燕子,“想想看,那天遇到敵人的時候,我們被沖得四分五散,到現在,金鎖和柳青都沒有歸隊。如果我們又被衝散了,誰來照顧她?而且,一路上動刀動槍,連我們自己,都這個傷那個病,萬一不小心,讓她受傷怎麼辦?那不是救她變成害她了嗎?”

“我保護她!”小燕子說。

“你能保護自己就很不錯了!”永琪說。

簫劍就一步上前,建議說:

“這樣吧,我們下面一站,改變路線,我們去南陽!我在南陽有一個好朋友,姓賀,夫婦兩個人,為人好得不得了,家境也好得不得了,可惜到了中年,還沒半個子女,我們正好把小鴿子託付給他們,我保證,賀家會把她當自己孩子一樣愛的!等到我們將來不需要逃亡的時候,安定下來的時候,再來接她,怎麼樣?”

小燕子看着三個男人。

“反正,你們三個已經計劃好了,就是不要帶她,是不是?”

“不是‘不要帶她’,是‘帶不起她’!”永琪說。

小燕子就對永琪一凶:

“那我一定要帶她,你預備怎麼辦?”

永琪一愣,說:

“你又開始不講理了!大家已經跟你分析過了,有困難嘛!你怎麼永遠這樣任性呢?想要怎樣就怎樣,你要顧全大家呀!”

“我就是要帶着她!我一定要帶着她!”小燕子生氣地、任性地喊,“如果你們不要帶,我跟她一起留下來!”就對着車上喊,“小鴿子!下車!”

小鴿子急忙跳下車來。小燕子眼淚一掉,過去握住她的手,說:

“小鴿子,他們大家都不要你,你只好跟着我!我們兩個去闖江湖,你的表演,加上我的表演,我不相信我們會活不下去,我們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回頭對眾人說道,“再見!”拉着小鴿子,就往前走。

紫薇和柳紅急忙攔過去。

“不要這樣子,大家再研究一下嘛!生氣解決不了問題!”紫薇說。

“小鴿子!”柳紅就一把拉住女孩說,“你趕快叫小燕子姐姐別生氣了!大家先上車,一面走,一面討論好不好?”

“不好!”小燕子大聲說,“討論來,討論去,一定會把她留下的!我不要討論,我帶她走就是了!”

小鴿子看到大家這副樣子,非常害怕,頓時眼淚汪汪。

永琪有些生氣了,對小燕子嚷着:

“你明知道我們不能丟下你不管,這樣矯情是什麼意思?”

小燕子回頭對永琪喊:

“我矯情?你才自私呢!你才霸道呢!你只管自己,不管別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麼顧全她的安全,就是嫌她累贅!她是我的,我帶走,也不行嗎?”

簫劍急忙走上前來,對小燕子投降了,嚷着: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投降,我們帶她一起走!管他是福是禍,總之大家在一條船上,要沉一起沉!好了!不要生氣了,上車吧!”

小燕子一聽,還是簫劍夠義氣!就走過來,挽住簫劍的手,把眼淚擦在他的衣袖上,熱情地嚷着:

“簫劍!還是你對我好!還是你了解我!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永琪一看,小燕子居然用簫劍的衣袖擦眼淚,親熱成那個樣子,立即氣得眼冒金星,一拂袖子,掉頭就走,喊着:

“你們上車!該留下來的不是小鴿子,是我!我走!”說著,就向前急沖而去。

爾康搖搖頭,急忙追了過去,對永琪說:

“永琪,你沉住氣好不好?救下小鴿子,是件好事,鬧得我們自己四分五裂,就太不值得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現在不是製造裂痕的時候,無論如何,要忍!”

“換了是你,忍得下去嗎?”永琪怒不可遏,“我坦白告訴你,不論那個簫劍對我們有多大的恩惠,再這樣過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麼!”

“我了解,但是,你現在負氣一走,豈不是把一切都拱手讓人了?你服氣嗎?”爾康拉着永琪往前走了一段,遠離眾人,語重心長地說,“如果我是你,我會守住小燕子,守得牢牢的,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永琪傲然地一甩頭,說:

“一個和我走過大風大浪的女子,一個和我有山盟海誓的女子,如果還需要我去‘守’,我寧願放棄!或者,大丈夫的定義是‘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我這點驕傲還有,她如果把簫劍看得比我重,我成全他們!”

在馬車那兒,大家看到爾康和永琪越走越遠,都知道永琪這次氣大了。

紫薇看看小燕子,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推了推她,低聲地說:

“你還不去把永琪拉回來?”

“他愛生氣,讓他去生!”小燕子色厲內荏地說。

簫劍看到這種局面,臉色暗淡了下去。他深深地看了小燕子一眼,再看看越走越遠的永琪,做了一個痛苦的決定。他眼裏閃過了一絲不舍,就瀟洒地揚揚頭,縱身一躍,飛身落在永琪和爾康的面前,攔住了二人,毅然決然地說:

“大家請上車吧,不要再耽擱了,萬一追兵追到怎麼辦?我再送各位一程,到了南陽,我把小鴿子安頓好,就和各位告別了!”

永琪和爾康聽了,都大大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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