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夢(1)
冰冷的刀子抵在女孩纖細的脖頸上,女孩由於極度恐懼睜大了雙眼,卻發不出一聲叫喊。
他冷靜麻木的看着女孩,看着刀刃從左至右慢慢劃開女孩的脖子,看着傷口逐漸咧開,鮮紅的血液不斷湧出,很快浸濕了女孩胸前的衣裳,接着又染紅了那雙白色的長襪。女孩瀕死的雙眼逐漸失神,最後凝固在他臉龐的某一個點上。
她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死了,像一個浸血的娃娃在他眼前微微晃動……
他激靈靈打個寒戰,感覺眼前一陣的天旋地轉。
等他清醒過來時,眼前的殺人景象已經完全消失,變成了昏暗的肯德基餐廳。
沒錯。這裏就是肯德基餐廳。
他能看見櫃枱上方醒目的KFC標誌和那個白色的老人頭。
但是餐廳里幾乎沒有人,除了他之外,遠處左側有個人趴在桌上打瞌睡,右邊靠牆有個人低着頭在玩兒手機。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陰鬱墨黑,在孤零零的路燈下,連一個行人都沒有。
他又看看自己,穿了一身藍色的睡衣,桌上沒有飲料也沒有吃的,只放了一個粉色的化妝品袋。
“我是做了夢?”
“現在是半夜嗎?”
“我怎麼會坐在這裏?”
他腦子裏接連冒出疑問,可是卻完全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裏。
他用力揉搓渾噩噩的腦袋,希望這還是一個夢。
一個正在打掃衛生的女服務生經過他身旁時問他,“吳先生,您哪裏不舒服,需要幫忙嗎?”
他心頭一震,困惑的看着服務生,“你叫我吳先生?”
“是呀。”
“那我叫吳什麼?”
“我怎麼知道您叫什麼,您經常來這裏我才知道您姓吳……”服務生詫異的看着他,似乎覺察出這個人有點兒不正常。
他也感覺自己很不正常,他居然忘了自己的名字。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推門進店,是個20多歲的年輕女人。
她站在門口焦急的四下里張望,一眼看見了他,似乎鬆了一口氣,匆忙走過來,“原來你在這裏呀,害的我好找,還以為你走丟了呢,可嚇死我了。”
他疑惑的望着女人,對她沒有任何印象,“你是在找我嗎,我不認識你啊。”
“我是琳琳啊,白若琳。”
他還是沒想起來,可是聽女人的口氣,他倆還挺熟似的。
“我們是朋友嗎?”他問。
“我們現在住在一起,我是你女朋友呀,你不會連這個都想不起來了吧。”白若琳擔憂的望着他。
“那我怎麼會在這裏,我到底是怎麼了?”
“你又夢遊了。什麼時候離開家的我根本不知道。我睡到半夜醒來,發現你不在床上,房間裏也沒有,都把我嚇壞了,急忙出來找你,幸虧你沒走太遠。”
“那我倒是誰,我怎麼完全想不起來呢?”他焦急的問。
“你叫吳凡,是江州晚報法制專欄的記者。一年你遭遇了一場嚴重車禍,昏迷了一個多月才蘇醒,又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慢慢恢復,身體現在基本康復了,但是出現了一些後遺症。”
“就是患上了失憶嗎?”
“嗯,還有夢遊。不過,你只有犯病的時候才這樣,醫生說這是解離性失憶症。發病時你會忘掉很多過去的事情,甚至連自己和身邊的人都不記得了。好在現在你發病的次數已經少多了。可能是你最近剛剛回單位上班,工作壓力突然大了造成的,你先吃點兒葯,這兩天有時間,我陪你去看看醫生。”
白若琳拿出一個小藥瓶,讓服務生拿一杯水,從藥瓶里倒出兩片葯讓吳凡和水吞下。
過了一會兒,吳凡感覺舒服了一些。腦子不像之前那麼空洞了,慢慢開始被各種記憶填充,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心裏踏實。
不過仍然有很多事情他想不起來,譬如說發生車禍和住院的那段經歷,在他腦子裏完全空白。
但不管怎樣,殘破的記憶也比什麼都想不起來強,至少他知道自己叫吳凡,知道自己還有一個體貼的女朋友。
唯一讓他有些心裏不安的就是剛剛那個殺人的噩夢,真實得讓他感到害怕。
忽聽白若琳興奮的笑起來,“怎麼你夢遊的時候還沒忘了給我買化妝品呀,這是哪兒買的?”
原來白若琳看到了桌上那個化妝品袋。
吳凡對這個沒有一丁點兒印象,心裏納悶自己穿着睡衣出來難道還沒忘了帶錢?
他伸手拿過袋子看了看,上面印着medea的英文字母,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他正想把裏面的化妝品拿出來,可是用手一摸就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
他低頭往袋子裏一看,裏面放的居然是一個帶蓋的水杯。杯子裏盛得慢慢的殷紅色的液體。
不知怎麼的,他腦子裏剎那間就浮現出夢裏那個被割喉的小女孩不停湧出的血。
他手一哆嗦,像被蛇咬到似的從袋子裏抽出來。
“怎麼了?”白若琳不解的看着吳凡。
“沒……沒什麼,有點兒頭疼,”吳凡隨口打馬虎眼,“咱們先回家吧。”
白若琳也沒多心,扶着他離開了肯德基餐廳。
他們住的地方距離這裏不遠,步行兩條街就到了,兩個人租了25樓一個一室一廳的公寓,雖然樓層高點兒,好在視野開闊,能將附近幾條街盡收眼底,也能眺望遠處霧蒙蒙的城市。
吳凡回到家就急忙鑽進了衛生間,從化妝品袋裏拿出那個裝滿紅色液體的水杯仔細端詳。
他晃悠了幾下杯子,感覺裏面裝的液體比水要濃稠。他小心翼翼的擰開杯蓋,湊到鼻子上聞了聞。
一股腥甜的味道灌進了他的鼻腔。
他急忙把頭揚起,毫無疑問瓶子裏裝的就是血,還是新鮮的血。
他心裏暗暗吃驚,想不通這麼多血是從哪裏來的?
為什麼會裝在水杯里放在他身邊?
他望着梳妝鏡里那個一臉茫然的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沒有一點兒頭緒。
他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那個割喉殺人的噩夢。
這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衛生間門忽然被敲響,把他嚇一哆嗦,就聽門外傳來白若琳關切的聲音,“你怎麼樣,還不舒服嗎?”
他急忙把杯子藏在身後,大聲回答,“哦,我方便一下,一會兒就好。”
還好白若琳沒有推門進來,他稍稍鬆口氣,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都嚇白了,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