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祭奠山神
可是誰家會大晚上的迎親？鹿盞言不由得問旁邊的一位男子，得到的答案讓她大吃一驚。
原來今晚的廟會，除了歡慶豐收，還有一個重要的環節，便是祭奠山神。
但是祭奠山神並不是在廟裏燒燒香就完了，而是由幾大家族的長老共同挑選出一個十五歲的年輕女子去獻祭。
被選中的家庭會得到豐厚的報仇，因此很多家庭困難的百姓會爭先送上自己的女兒，這樣一家人就能生活無憂。
鹿盞言嗤笑一聲，這不就是買賣人口嗎？她看了看身旁的朔王，見他只是淡薄地看着轎子，面上毫無表情。如果他最終想要那個位子，會容許自己眼皮子底下有這種事情出現嗎？
“這裏距離帝都不過一天路程，沒想到竟然有這樣封建腐朽的落後制度。”
“地方風俗習慣而已，小地方自有一套自己的章法，就算是朝廷也很難管的下來。”
一陣風吹過，吹開了轎子的窗帘，露出半張女子的面龐，秀氣可人，面上卻掛着淚水，梨花帶雨。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女子轉過頭，對上鹿盞言的眼睛，乞求又絕望。
鹿盞言眉心一跳，到底是不願意去的，可是小小百姓又怎麼能讓自己逃脫噩運呢？
轎子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人群又恢復了熱鬧安寧，朔王似乎無意再逛，“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明日還要趕路。”
“哦。”鹿盞言乖乖跟上他的步伐，在客棧門口碰見遲南遲北，兩人很默契地跟着朔王去了他的房間，她自己識趣地在樓下找老闆要了點吃的。
這時候客棧沒什麼客人，都去了街上，鹿盞言想了想，找老闆攀談起來。
“掌柜的，你們這裏的廟會是一年一次嗎？挺熱鬧的啊。”
“是啊，每年一次，很多帝都人甚至是外來的都會來湊個熱鬧呢。我們開店的生意也指望着這個時候呢。”
“我今日還瞧見祭奠山神的女子了。長得真是漂亮啊，但是為什麼要選活人去祭祀呢？或者牛羊也行啊，再不濟扎個之人不行嗎？”
掌柜的連忙朝她擺擺手，自己則走到她旁邊坐下，小聲說道，“小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話說十來年以前，一隻都是用牛羊去祭祀的。可是十年前突發了一場旱災，百姓們顆粒無收啊！那年的廟會人們還不容易湊出牛羊去祭祀，但是第二天有人在山上發現了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了。這下可就人心大亂了。
試想，要是山神不在庇佑，那還怎麼活啊？於是安寧城及各大家族的長老就商量，最後還清了有名的卦師來占卜，說是山神更替，新來的山神打敗了老山神，所以不喜歡牛羊的祭祀品，而要十五六歲的黃花大閨女。
當時很多人都反對甚至是集體抗議，哪裏有這樣非議所以的法子？但是長老發話誰也不敢阻攔，而且百姓們也都沒有法子了，於是就推選了一個姑娘送了上山去，沒想到還真管用。
沒隔幾天就下起了雨，百姓這才相信卦師，之後，這個法子就一隻流傳下來了。”
鹿盞言聽的津津有味，眼珠一轉，問道，“所以現在距離上次山神更替，也有了十年之久了吧。那是不是會有新的山神會來呢？”
掌柜的沒想到鹿盞言說話這樣大膽，慌忙起身看了眼外面，沒見到外人，才稍微放鬆。
“這位兄弟，你是外來人，不知者不罪，但是千萬不要說這樣大不敬的話，否則熱鬧了山神，這裏的百姓是要遭殃的！到時候天怒人怨，就是天災人禍啊！”
鹿盞言也不糾纏，哈哈一笑，“我就是隨口一說，無疑冒犯。對了，那送上去的姑娘最後都怎麼樣了？”
掌柜的嘆了一口氣，“那些被選中的女子被送上山之後，很少又能活過三天。三天之後人們總能在山腳發現女性的屍體。但是人們見怪不怪，認為這時山神享用了祭品，會保佑他們來年豐收。所以百姓人仍然熱衷於奉上自己家的女兒。”
這時陸續有客人回客棧，掌柜的去張羅了，鹿盞言一個人默默吃着桌上的東西。聽完掌柜的一番話，她內心不波動是假的，人的生命何其可貴，為了一個卦師隨便的一個預言，幾個長老的發話，一個無辜又鮮活的生命就要隕落。
吃完上樓，朔王已經不在房間裏，她也樂的清靜，一張床一張榻，她很果斷地選擇了上榻睡覺，總不好讓人家堂堂王爺睡榻吧。
打了水簡單地梳洗了下，躺在榻上，睜眼望着屋頂睡不着，想起自己前世在死亡邊緣徘徊，響起自己重生后坎坷之路，想起今晚看到的那個絕望女子，想起朔王口中那個她。
思緒紛擾，她知道自己要替父親洗刷冤屈，本以為自己掌握了線索，憑藉一己之力，奮力一搏手刃仇人即可。可是來到帝都這麼多日子，事情遠遠沒想她想像中的那樣簡單。
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一個人就能完成的，有太多的阻撓因素，有太多不確定的人，她未來要如何做呢？
朔王回來的時候，見鹿盞言側身在榻上躺着，瘦削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眉宇一周，走過去想把她抱去床上睡，沒想到還沒有碰到她，人就醒了。
“爺，回來了？”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我在等你。”
朔王低沉的嗓音中夾雜着笑意，“等我做什麼？”
鹿盞言只穿了中衣，頭髮披散后，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她不知道，在朔王看來，她認真看着別人的樣子，真的很勾人。
“我是想問問爺，什麼時候能夠把匕首還給我？”
“這點小事，明天問不行嗎？非要半夜不睡……”容易讓人誤會。
“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我從邊關一路闖到帝都，全是靠它。沒有它傍身，實在沒有安全感。”
朔王坐在她身邊，認真地問道，“有本王在你身邊，你為何還會覺得沒有安全感？是覺得本王的功夫不足以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