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下獄
秦雁回一直藏身在密林之外的一處灌木叢，那灌木叢下面剛好有一處洞穴，似乎是動物用來藏身的，雖然比遺棄，但是裏面的乾草還在，比暴露在外強百倍。
她射出了那最後的一隻箭頭，便急急忙忙躲了進來，那些人搜了一圈沒找到人，就全部撤了。她躲在裏面不敢出來，直到天黑，才貓着身子查看周圍的情況，四下無人，夜色漸濃，她確認安全之後，一股腦兒向前跑。
半夜，大理寺地牢又濕又冷，鹿盞言是被一桶冷水潑醒的，可是腿上那股劇痛迅速席捲全身的感官神經，她自從被那股迷香迷暈之後，再也毫無知覺，此時此刻，她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為何她會被綁在刑架上？為何太子正襟危坐在她面前，身後跟着滿面仇視她的人？為何旁邊的趙寂然會皺着眉頭沉沉盯着他？
她張張嘴，聲音嘶啞，“你們誰能告訴我，我為什麼在這裏？”
太子唇角勾了勾，“這個問題，不是應該我們問你嗎？為何你要策劃這個事件，是受了誰的蠱惑，還是你本身就是圖謀不軌？”
太子言下之意，為了將禍水引到朔王身上，不管她是受了朔王唆使，還是背着朔王行事，都與朔王脫不了干係。
鹿盞言不明白太子所說，艱難地轉過頭，看向趙寂然，雖然兩人不對盤，但是他既然是朔王的人，利益面前，個人恩怨算不得什麼吧。
“趙大人，進了你大理寺，是否應該給個明確的說法？太子所言，我不明白。”
趙寂然身上的傷已經讓太醫處理過，面頰上被劃破了皮，也沒有包紮，面容嚴肅，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紀側妃，你夥同大炎國殺手，意圖弒君奪兵符，按律當斬！若是你交代出你的同夥，你會少受一些罪。”
鹿盞言想到沈臨淵那句話，借刀殺人，原來是這個意思。她笑了笑，“夥同大炎國殺手？安罪名也要有憑有據，我一個側妃，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被朔王禁足快一個月了，你告訴我怎麼夥同大炎國的殺手？”
太子哼笑道，“嘴硬！趙大人，孤今日也累了，宮裏還有事情等着我處理，這裏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讓父皇失望才是。”
趙寂然恭送太子離開，牢裏剩下的人都是大理寺的人。他坐在位子上，留了平日最信任的兩人，將其他人屏退。
“紀側妃，我現在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你，但是你也要做到，我問的問題，你可要據實回答，不可隱瞞半分。”
趙寂然將清早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了鹿盞言，而她卻越發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死局之中，那個在沈臨淵之後出現的白衣女子，她在密林之中做的事情，強加到了她的頭上。而羅雲搜到她的時候，她穿着白衣女子的衣服，身邊圍着那幾名侍女，腿上插着朔王射的箭，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百口莫辯。
那些人利用了她的真實身份，索要虎符不成，就意圖弒君，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死罪難逃，還會連累朔王，連累秦雁回，和那些平日與朔王走得近的人。
“似乎，我現在辯解什麼都是徒勞。趙大人，你去找我的丫鬟爭春，想她討要一隻檀香盒子，裏頭裝着幾頁書信，看到之後，你會明白今日的一切。”
趙寂然緊鎖着眉頭不為所動，“你的丫頭，爭春，也被關進來了。只怕沒有人知道你說的那隻盒子在哪裏。”
鹿盞言喘了一口氣，腿上又麻又痛，唇舌有些干，應該是生了炎症發燒了。情況比她想像得更加糟糕，連爭春都被關進來，那意思就是，只要和她接觸過的人，都不能倖免。趙寂然畢竟愛着秦雁回，如果她被抓進來，他應該不是這幅樣子了。事已至此，能保住一個算一個。
她看着趙寂然，道，“求你件事。若是你心中還念着秦雁回，就請你，別讓她牽扯進來。不管她怎麼說，都不要讓別人知道。”
趙寂然臉色一變，“這件事情和秦雁回有關？”
“早晨，是我讓她和我一起出去的，你交待她的丫鬟香草，不要說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我如今進了一個死局，或許這一生就會在這個局中終了。你告訴她，這輩子能和她做朋友，我很開心。”
饒是趙寂然見慣了生死，在牢裏用盡手段拷問罪犯，手上沾的血不計其數，但是面前這個女子一身狼狽，面色蒼白，即使沒有側妃的風光，但是唇瓣那抹為知心人綻開的笑，讓他心底一陣抽痛。
“你放心，我定會護她周全。”
鹿盞言閉上眼睛，不再說話，身上的傷，腿上的痛，已經讓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在說話，她只想保存一些體力，應付後面要來的人。
趙寂然起身，讓屬下去叫個大夫過來，她那條路被箭頭貫穿，若是再不醫治，只怕以後會落個終身殘疾。
太極殿，朔王挺直着身子跪在中央，他身旁跪着太子、俞王和昭王。太子從大理寺回來稟報，紀側妃態度傲慢拒不承認罪行。
“父皇，據羅雲抓到的那幾個人交代，他們就是受了紀側妃的指使，紀側妃用他們的家人要挾他們就範。如今物證人證俱在，即便紀側妃不認罪，也能將她繩之以法。但是，她畢竟是四弟的側妃，四弟應該是對此事不知情的，不然也不會用盡全力射出那一箭，費了她的左腿。”
朔王自從進來后跪下，說的話屈指可數，自己的側妃冠上了如此大的嫌疑，他這個王爺也是罪責難逃。
皇帝沉聲問道，“老四，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太子眼裏泛着奇異的光，他知道，不管朔王知不知情，他都無法擺脫干係，他倒要看看，這個外人眼裏可以取代他的人，還如何苟延殘喘。
朔王低着頭，道，“兒臣以為，既然紀側妃拒不認罪，那邊是有疑點。畢竟所有的證據都只能說是嫌疑，還不能板上釘釘，現在的重點，不是急於將紀側妃定罪，而是找出幕後勢力，將他們一網打盡，以免埋下隱患，再次來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