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章 資格
第二七八章資格
屯mén新咖啡灣游泳海灘。
歐錦梁半luǒ着身子。僅穿着一條huā格子泳kù半躺在滾燙的沙灘上,頭上的遮陽大傘還是顯得小了點,遮得住大半截身子,可一旦躺直了,卻會把長滿黑máo的小tuǐ暴lù在火辣的太陽底下。
這年頭老外傳過來一個新鮮詞——“日光浴”,可小學都沒畢業的歐錦梁卻享受不來這一套,他就覺得“浴”上二分鐘就曬得慌,五分鐘就燙的慌,所以啊,還是頭頂撐上一把傘實在,既能免得暴晒,又能遮住光線,讓他瞅那些大姑娘小媳fù白huāhuā大tuǐ的時候能夠看的更真切一點兒。
哎,啥叫生活?
他娘的享受才叫生活,整天朝九晚五的工作,亦或是沒日沒夜的打打殺殺那叫生活嗎?那叫受罪。可是這年頭要想享受,首先必須的有錢,有huāhuā綠綠的鈔票才成。
回頭想想,自從上一次老大派任務下來之後,到現在足足半個月過去了,卻是始終沒有半點動靜。前陣子聽老大說,好像是“太子爺”來了,而程姐跟他不是很對付,所以最近沒什麼活幹了。
儘管當初說這番話的時候,老大對那位從未見過面的“太子爺”頗有幾分貶低,可歐錦梁卻有自己的想法。沒錯,過去幾年裏大家的確都是跟着程姐hún飯吃的,可hún飯吃就是hún飯吃,有飯可hún的時候,程姐就是程姐,是真正的老大的老大,可要是有朝一日跟着她沒飯吃了怎麼辦?難不成讓大傢伙的抱着關二哥的塑像等死?歐錦梁就不相信老大自己沒有點想法。
話說回來,程姐也是個猴jīng、猴jīng的人了,她怎麼會犯渾犯到招惹太子爺的份上?難不成太子爺是個sè魔,看上了她的“rǔ豬”,因為吃不到而惱羞成怒了?這可是沒準的事,歐錦梁竊想,就程姐那副身材、那副相貌,要拿到眼前這海灘上來,絕對是回頭率百分之百啊,秒殺一切老中少男。跟她相比,十幾米外那兩個正在互相塗抹着防晒油的nv人簡直就是渣,虧她們還一個勁的搔首nòng姿,勾引男人。
歐錦梁正躺在沙灘上悶悶的想着,眼角餘光一閃,一個臉戴墨鏡,身穿huā格子襯衫綴短kù的壯漢正從不遠處筆直的朝他這邊走過來。
這個壯漢歐錦梁認識。不僅認識,而且還是相當的熟悉,此人綽號“爛牙黃”,真正的名字則是叫黃正義。他十四歲出道,一開始是跟着“瘋狗強”hún蘭桂坊的,後來蘭桂坊大火那一年,“瘋狗強”因為勾搭義嫂受了單義的幫規,三刀六dòng的大刑沒挨過去,人就掛掉了,他才入了合盛和。這些年,他明裡是合盛和的馬仔,實際上卻是跟着程姐走的,敢打敢拼,坐監就像回家一樣的頻繁,因為長了一口爛牙,所以人送綽號“爛牙黃”。
歐錦梁也是合盛和的馬仔,而且就在爛牙黃的手底下hún飯吃,同樣的,他也是明裡是合盛和的人,背地裏卻跟着程敏hún飯吃。這些年靠着程敏的財力,爛牙黃在合盛和hún的風生水起。聽說上面的話事人正討論着是不是提他做紅棍呢,跟着這麼一號人,歐錦梁自然也沒少沾光,否則的話,他一個屁馬仔又怎麼有閑工夫來沙灘上曬日光浴。
“獨眼他們人呢?”黃正義走到太陽傘邊上,先是抬手把墨鏡往下一按,撩着眼皮朝不遠處那兩個穿着比基尼的年輕nv人看了看,這才說道。
“在水裏呢,”歐錦梁虛手朝海里一指,說道,“臭臉的馬子今天來了,說是晚上找她的幾個姐妹出來樂樂……”
“樂個屁,改天吧,”黃正義蹲下身子,從傘柄邊上拿過來一聽還沒開蓋的啤酒,直着脖子悶了一口,打個響嗝之後,說道,“今天有事做了,你們誰都別想閑着。”
“地面上的幾個場子不是有人看着嘛,還能有什麼事?”歐錦梁老大不情願的說道,“難道齙牙那邊的人又不安分了?”
“不是,是程姐的吩咐,”黃正義心不在焉的說道。
“哦,程姐的吩咐啊?”歐錦梁一聽就來了勁,他爬起身子,伸手轉過剛才喝的半聽啤酒,一邊朝嘴裏灌,一邊說道。“什麼事,說吧,既然是程姐的事,那自然不能耽擱。”
“大事,碰上敲詐勒索的了。”黃正義嘿嘿一笑,說道。
“這算什麼大事,”歐錦梁嘴裏含着啤酒,含糊不清的說道,“咱們又不是做的一回兩回了,只要找准了féi羊,還能讓他……”
“是程姐被人家給敲詐了。”黃正義笑眯眯的搶着說道。
“噗!”
歐錦梁好歹沒被嚇死,嘴裏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一口啤酒,就像噴泉似的噴了個滿天飛沫。
“老大,你不是開玩笑吧?”抹抹嘴角,他哭笑不得說道,“難不成是俄羅斯人打過來了?”
類似這樣的疑問,黃正義的心裏同樣也有。剛才接到程敏的電話,兩人就說了幾句話,他就知道干下這件事的人叫什麼蘇衛國,是個來香港不到四年的大陸客。這小子也不知道吃了什麼,膽子賊大,竟然一下子就從程敏那敲詐了五百萬港幣。
被敲詐的人是程敏,這可是個香港道上幫會都得給三分面子的nv人。她跟各個幫會的話事人也好,下面正火的紅棍也罷,都能說的上話,而且不僅心狠手辣,而且後台硬得很,有事沒事的誰都不願意去招惹她。
如果說是程敏敲詐了別人五百萬,黃正義不會覺得奇怪,若是說她被人家敲詐了五千萬,他也能夠接受,可他惟獨不能接受,就是程敏被別人敲詐了。而且是僅僅敲詐了五百萬,這簡直就是見了為小錢不要命的主了。
電話里程敏透lù了那個蘇衛國的詳細情況,是個沒根沒底的小人物。四年前來香港,一直都是做廚師,除了拿到切過菜之外,就沒砍過人,而且膽子小的很,貌似還暈血。他家就住在屯mén的山景邨,是租的一套公屋,沒兒沒nv,只有一個從大陸偷渡過來的nv人跟着他,nv人來香港兩年多了,到現在都沒有合法的身份。
從這些情況來看,這個蘇衛國顯然沒有半點背景,可就是這麼一號人,愣是有膽子去勒索地位超然的黑社會大姐頭。黃正義只能說是這小子吃屎長大的,而且那點“營養”都他娘的長到腦子裏去了。
程姐這個人一向都很痛快,夠朋友講義氣,這次她給的條件也很不錯,把人給她抓了,五百萬中的兩百萬給他黃正義吃紅。兩百萬對程敏那種人來說不算什麼,可對黃正義來說卻不是一個小數,最重要的是,這筆買賣明顯沒有風險,好做的很。別說是要個活人,即便是把人當街砍死他都敢做,香港這麼大,死個把人誰會在意?
“老大,你倒是說話啊?”看到黃正義久久不開口,歐錦梁的心裏也沒底,畢竟敢去勒索程敏的人肯定來頭不小,而這類人可不是他們這些小馬仔招惹得起的。
“什麼狗屁俄羅斯人,”黃正義回過神來,笑罵道,“我已經查過了,那小子叫黃正義……啐,都被你吵懵了。那小子是叫什麼蘇衛國。大陸客,沒身份沒背景也沒錢,也不是道上hún的,就是一個hún吃等死的廚師。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剛才我去他們家探過,家裏只有一個大陸偷渡過來的nv人。”
“不是吧?!”歐錦梁懵的更厲害,他眨巴着一對小三角眼,哼唧了半天才說道,“就這麼個癟三,也敢去勒索程姐?老大,你是不是搞錯啦?”
“少廢話,我能把這種要命的事情都搞錯嗎?”黃正義手上微一用力,將剛剛喝光的啤酒罐捏扁,這才惡狠狠的說道,“好啦,趕緊去把獨眼他們找回來,咱們馬上行動。告訴你,這次只要把事情辦成了,程姐那裏就有一百萬的huā紅,你們四個每人都能分到十五萬。”
二百萬的huā紅到了黃正義嘴裏就被扣掉一半,而且剩下的那一部分他還要拿個大頭,而從臉上的表情看,他還半點虧心的意思都沒有。
可是對歐錦梁他們這些真正的馬仔來說,一次生意就能到十幾萬,這也絕對是報酬豐厚了,這筆錢只要拿到手,他們至少半年內都能吃香的喝辣的的了。因而聽了這番話之後,歐錦梁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兩眼冒光,整個人騰地一下從沙灘上蹦起來,二話不說,撒tuǐ就朝大海的方向狂奔。
……………………………
cháo聲鼓鼓的sī人碼頭上,停泊着兩艘純白sè的遊艇,朦朧的月光灑下來,靜靜的流淌在一làng接一làng的海面上,靜謐中帶着一種近乎罪惡的美感。
“少爺,這邊請,”孫秉雲的悍馬車停靠在碼頭外漆着黃sè油漆的護欄邊上,人剛才車上下來,就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年輕人快步迎上來領路。
“這是程姐的房子嗎?”孫秉雲扭頭打量着建在不遠處的一棟三層別墅,那裏燈火通明,光線甚至能夠照到這數百米外的碼頭上。
“回少爺,這可不是程姐的房子,”一個領路的年輕人回頭笑道,“這是霍爺的地方,只不過是程姐租下來的。”
年輕人口中的霍爺,孫秉雲自然知道是誰,他點點頭,又指了指碼頭上停着的兩艘遊艇,問道:“那也是霍爺的?”
“噢,那不是,”年輕人回答道,“少爺您看,左邊那一艘是林老闆夫人的,右邊那一艘卻是程姐的。”
年輕人口中林老闆是什麼人孫秉雲並不清楚,可既然能夠買得起上千萬一艘的遊艇,想來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少爺留神腳下,”走到遊艇邊上的時候,年輕人回頭扶了孫秉雲一把,同時低頭說說道,“今天入夜的時候剛做了清洗,甲板上有水,您別滑倒。”
“謝謝,”孫秉雲道了一聲謝,手扶着遊艇通往廊橋的梯欄,小心翼翼的上了遊艇。
“少爺請走這邊,”年輕人領着他進了一個艙mén,在進了寬敞一些的迴廊時便站住了腳,他指了指通向上層的樓梯,笑道,“程姐在頂艙呢,我就不方便陪您上去了。”
孫秉雲是第一次登上遊艇這種高檔貨,心裏有一股子新鮮勁,同時,他也不怕程敏在這地方謀害自己,這nv人還沒有那麼傻。聽了年輕人的指引,他二話不說,噔噔噔幾步就爬上了扶梯,到了遊艇二層的平台。
就在二樓的平台上,程敏穿着一身紫sè的長擺睡衣,正倚靠在右舷的護欄邊喝酒,她手裏拿着的高腳水晶杯在月光的照shè下愈顯晶瑩透亮,紅酒dàng漾的杯沿處閃着一抹妖媚的銀光。
“自從當年來到香港之後,我就喜歡每到夜裏的時候,躲在船上看海景,”孫秉雲上樓的時候,她朝這邊看了一眼,而後便自顧自得說道,“尤其是在無風無月的晚上,感覺那樣的夜景出奇的美。”
孫秉雲順着她眼看的方向瞅了一眼,那裏是蒼茫的大海,儘管有朦朧的月光,可視線稍遠一些的地方就是一抹漆黑了,什麼東西都看不到,哪來的半點夜景?再想想她說的,還喜歡那種無風無月的晚上……這nv人的審美觀還真是令人驚奇。
“哦,是嗎?”不緊不慢的走到平台上唯一的那張小圓桌前坐下,施施然給自己倒了半杯酒,用兩隻手指捏了杯子,送到臉前聞了聞,孫秉雲說道,“看得出來,程姐是個很有雅趣的人。”
“雅趣?少爺恐怕是想說我神經病吧?”程敏轉過身,背靠着欄杆,笑道。
“怎麼會,”孫秉雲敷衍了一句,而後轉口說道,“對啦,那個蘇衛國呢?你的人不是把他抓住了嗎,人在那?”
“呵呵,”程敏輕聲一笑,隨手將手裏的杯子連同多半杯紅酒一股腦扔進海里,這才說道,“就在你眼前,你仔細看一眼就能發現了。”
孫秉雲一愣,下意識的朝左右看了看。
一艘遊艇的二層平台,這就是平時出海用來釣魚、曬日光浴的地方,面積本來就不大,此刻又擺了一張小桌,呆了兩個人,剩下的空間就更是小的可憐了,就這麼大的地方,哪能藏得住一個人啊?
孫秉雲左右看了一眼,什麼都沒發現,忍不住將疑huò的目光投到程敏的臉上。
“既然少爺找不到,那就一會兒再說吧,”程敏也不明說,她走到小桌旁邊坐下,隨手拿起放在桌上一部對講機,擰開通話鈕吩咐開船之後,才說道,“這裏雖然是sī人碼頭,可也免不了會被某些人有心人監視,少爺的身份和我不同,這種臟手的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孫秉雲默然不語,他總算是明白這nv人為什麼喜歡晚上的海景了,而且還尤其喜歡那種無風無雨的晚上,感情這時候的海上黑咕隆咚,她做點啥壞事都不太可能有人知道。
就在孫秉雲轉念間,遊艇開始輕微的晃動,緊接着沒一會兒,岸邊有人吆喝着解纜,船緩緩開動,朝着黝黑的大海上駛去。
“少爺過來之前,難道沒有擔心過我會對你不利嗎?”當遊艇遠離碼頭,岸上的燈光變成豆粒大小的一個個亮點時,程敏把玩着手指間的一枚戒指,看似心不在焉的問道。
孫秉雲先是笑着搖了搖頭,這才說道:“說實話,我這個人膽子一直都很小,如果我覺得有危險的話,是絕對不會過來的。現在,既然我坐在這了,那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哦,少爺就這麼相信我?”程敏笑yínyín的問道。
“也不算是相信你,我只是相信你的智商罷了,”孫秉雲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說道,“你要對我不利,也不應該選眼下這個時候,更何況現在你殺了我,只能對你自己不利,我看不到你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那可說不準,”程敏笑道,“別忘了,少爺今天剛剛收到了一大筆錢,那可是一筆足以令絕大多數人眼紅心跳,甚至是不惜鋌而走險的巨款。少爺就不怕我趁機綁票,勒索錢財嗎?”
“呵呵,絕大多數總歸還不是全部吧?”孫秉雲笑道,“雖然我和程姐你相處的時間不長,可在我看來,你不是那種只愛財的nv人。”
“那我愛什麼啊?”程敏挪動椅子,朝孫秉雲的身邊湊了湊,笑mí了眼睛,問道。
“你愛什麼我不想說,”孫秉雲搖頭道,“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和你的志向不同,你喜歡的東西我不喜歡,而你看不上眼的東西,卻是我的最愛。另外,我還想告訴程姐,你想要的東西即便是我給你,將來也不可能在你手中保留太久,畢竟眼下的大趨勢擺在這兒,香港回歸內地已經計入了倒計時。與港英政fǔ不同,內地對不受控制的存在素來都很忌憚,程姐意味到九七之後,你所看重的那些東西還有多大存在的可能?”
“我明白少爺的意思,選立場、站方向嘛,這種事情我也會做。”程敏不以為然的說道。
“程姐,你錯了,”孫秉雲笑道,“選立場、站方向可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更多的時候,即便是你想選、想站,恐怕也沒有那個資格,否則的話,這段時間我又何必將俞氏過去做出的大筆投資逐一的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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