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見難兄難弟
大巴終於在晚上八點多鐘的時候開始進入瀲城,高志峰忙問夏歡歡家在哪裏?夏歡歡告訴他自己家在最偏遠的烏石鎮,也就是說她今天根本回不了家,要在縣城住一個晚上。她說車站很多壞人,每次回家她都很害怕,然後眼巴巴地望着高志峰。
高志峰知道這是向他求援,於是就向她說自己陪她去找酒店。車進站了,高志峰先把她的行李搬下車,再到車上去拿自己的行李。這邊高志峰剛下車,那邊就有人拉着夏歡歡的行李往外走。夏歡歡還在嚷嚷我不住店,爭着要搶回自己的行李。
“住手,哪個不長眼的。”高志峰大聲嚷嚷道。
那人,人還沒轉身嘴裏卻不乾不淨了,“誰他嗎多管閑事的。”待轉過身來眼睛都亮了。“峰哥,你回來啦,想死兄弟們了。”
“爛眼是你狗日的。”兩人來了個熊抱,“刀疤呢?”
“在那呢。”爛眼朝那邊叫道,“刀疤快過來,峰哥回來了。”
“峰哥,你回來了。”那人臉上還真是有道刀疤,夏歡歡瘮得慌。
刀疤過來了,高志峰在他胸前擂了一拳,“你小子倒長壯實了。”
“呵呵,還行,吃得多。”刀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猛然間高志峰覺得冷落了夏歡歡,於是身子一讓熱情地介紹道:“這位是夏歡歡老師,剛從師大畢業回來。”
“嫂子好!剛才失禮了。”爛眼忙不好意思地賠禮。
“嫂你個頭啊,是朋友。”高志峰難為情地踹了爛眼一下。
“對對,是女朋友。”爛眼一副厚皮相。
“懶得理你,夏歡歡這兩位是我最要好的哥們,藍軍綽號爛眼,朱建武綽號刀疤。”
“嗯嗯,藍軍你好,朱建武你好。”夏歡歡禮貌地打招呼,心裏卻震驚得一塌糊塗。這高志峰大詩人怎麼會和一群混混稱兄道弟。這反差太大了。
“你們在這幹啥?”高志峰心中納悶。
“我們承包了客運公司的招待所,在這裏拉客呢。”爛眼說道。
“那你們還等啥,把我們倆東西都拿上。”
刀疤和爛眼樂呵呵地拿了東西走在前面。
高志峰迴頭看見夏歡歡滿臉的不樂意。
“怎麼啦?你不高興,那是我哥們絕對靠得住。還不用花錢。”高志峰安慰道。
“我怕,你得陪我。”夏歡歡委屈地說。
“我早給爸媽打過電話了,說是今晚到家,沒回家他們會擔心的。”高志峰解釋道。
“我不管。”夏歡歡站在那裏不走了,眼淚都流下來了。
“好啦,不許哭。我陪你就是。”高志峰無奈地說道。
“真的。不許反悔。”夏歡歡立馬雨轉睛高興地挽着高志峰的手臂。
爛眼和刀疤在遠處回頭,嘀咕道:“還說不是嫂子,你看那樣子。”說罷兩人識趣地轉過身去。
高志峰看着前面那倆鬼頭鬼腦的熊樣,忙把夏歡歡的手拿開。“我們這地方小,不比洪城,別人會誤解的。”
“封建。”夏歡歡一嘟嘴吐出兩個字。
轉角就到了瀲城客運招待所,刀疤和爛眼把東西先放房間去了。前台是一個俏麗的姑娘。
高志峰和夏歡歡一進來,姑娘就站了起來,“志峰哥,你回來啦。”
“跟屁蟲,你都長成大姑娘啦。”高志峰開心地叫道。
“不理你。”姑娘轉身沖夏歡歡甜美地一笑,“嫂子好,我叫朱鳳蘭,今夜委屈你了。”
“哎哎,跟屁蟲你瞎叫什麼?她只是我朋友。”高志峰衝著朱鳳蘭吹鬍子瞪眼。
“爛眼哥叫我叫的。”
“我叫夏歡歡,我不是她女朋友,我們都剛畢業,在車上才認識的。”夏歡歡大大方方地介紹起自己。她對這個城裏的姑娘很有好感。
爛眼和刀疤已經走了出來,刀疤就說自己和爛眼去整點酒菜。高志峰就說順便把寸頭和老左叫過來。
兩人頓了一下,沒說什麼就走了。
高志峰就叫跟屁蟲朱鳳蘭帶夏歡歡去房裏洗個澡,他是為了避嫌。
朱鳳蘭一聳肩,雙手一攤,“愛莫能助,我要看着前台。門開着,房卡也在裏面,你自己帶歡歡姐去吧。”朱鳳蘭俏皮地沖夏歡歡一笑,“歡歡姐請諒解哈。”
“沒事,我自己可以去,幾號房。”夏歡歡對朱鳳蘭很有好感,尤其是高志峰叫一個大姑娘叫跟屁蟲實在是好笑。
“208號,如果姐姐不嫌棄晚上我跟你做個伴。”
“謝謝妹妹,求之不得。”夏歡歡非常喜歡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孩。
“環境不熟,我陪你上去吧。”高志峰無奈地說道。
“姐姐,當心色狼。”朱鳳蘭沖他們倆吐了一個舌頭。
“回頭收拾你。”高志峰惡狠狠地說道。
“我好怕怕哦。”
倆人走到二樓,找到208房,門正開着,他們的行李都在裏面。
“你別見怪,跟屁蟲是刀疤的妹妹,我們的父親一個單位的,自小在一個家屬大院長大,爛眼是初中高中同學,其實他眼不爛挺清秀的,只因讀書時眼眶爛了一回,這綽號也就叫開了。”
“那刀疤是怎麼回事?”夏歡歡好奇心挺重。
“一次學校打群架,他臉上讓人劃了一刀,留下一道疤挺深的。”
“你讀書的時候是不是挺壞的?你的外號叫什麼?”夏歡歡覺得高志峰很另類。
“去洗你的澡吧,好奇害死貓。”
“你不走我怎麼洗?”夏歡歡眨眨漂亮的大眼睛。
“馬上走,洗好下來吃飯。”高志峰趕快閃人。
回到前台,高志峰衝著朱鳳蘭說道:“跟屁蟲,這招待所誰承包的?”
“以後不許叫我跟屁蟲,我都長大了,你總這樣叫,我還嫁不嫁人。”
“好,是哥哥不對,還是叫你蘭妹吧。”
“這還象個哥哥的樣子。”朱鳳蘭開心地看着高志峰,“這店是以我爸名義向公司承包的,爛眼他爸也出了資,算是合夥,免得他倆一天到晚惹事生非的。”
“志峰哥回來了分到哪?”鳳蘭還是很關心這個同院子的大哥。
“還不知道,先去糧食局報道。估計好不了。”高志峰有些氣餒。
“志峰哥別急,凡事慢慢來。你會是我們院子裏最有出息的,妹妹看好你。”
高志峰看見前台有電話,拿起來給老爸老媽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到了,帶了個女同學在朱建武家的招待所,送走女同學明天就回家。
父母一聽在老朱家的招待所,那和回自己家都沒多大區別,況且還帶了個女同學,巴不得兒子和那女同學整出點動靜來,還省得為他張羅媳婦的事。所以回不回家都無所謂。
打完電話,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爛眼和刀疤買了酒菜回來了。
鳳蘭把酒菜擺在前面的桌子上,一會兒夏歡歡也下來了,換了一套潔白的連衣裙,氣質很是高雅。大家就圍坐着吃飯。
高志峰很紳仕地用沒吃過的筷子給夏歡歡和鳳蘭碗裏夾了些菜。自己就和刀疤爛眼喝起酒來,先是問了問以前高中結拜十兄弟的近況。基本好壞各半,有的自費去上了大學、有的販豬去廣東、有的開米店、有的做裝修。
當高志峰再次問到寸頭和老左時,他倆知道再也瞞不住了,就源源道來。原來他倆合夥承包了從縣城到竹柵鄉的客運專線,一開始生意很好,但是有些竹柵鄉本地人看到這麼好的生意,就也買了一些小麵包來搶生意。結果兩幫人發生了火拚,寸頭和老左倆人把那幫人打殘了一個,各判了三年。
高志峰喝着悶酒,想到當初一班好哥們現在都七零八落成了販夫走卒牢獄囚犯,心中很是感慨。就說哪天哥幾個去探監看看他倆,也不枉當初結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