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來乍到（一）

“啪啪啪啪！”

馮成來睡得正香，忽然被外面地下室過道里巨大的嘈雜聲響吵醒了。他睜開惺忪的眼睛打開手機看一眼，剛好凌晨三點半。離天亮還早着呢。他嘴巴微張剛要罵，外面的“啪啪”聲再次傳來，而且比上一次更響，持續時間更長。聽清楚了，是拖鞋狠命跺在堅硬的陶瓷地板磚上的聲音，而且就在他的房門外不遠處，間或夾雜着一個嗓音粗重略帶沙啞的女人咬牙切齒的嚎叫：“錢啊錢，我他媽咋才能掙到錢！錢啊錢，我他媽要親手宰了你！”

馮成來到北京時間不長，住進這個位於南城區蘆葦里社區的地下室時間也不長，實際時間應該說很短，準確來說是四天。

地下室門口一側長着一棵大椿樹，枝繁葉茂的。這棵樹明顯是新栽的，它的根部土壤雖然不大新鮮了，但是四周還用四根小木棍固定在地上支撐着。

這座地下室嚴格意義上不能算作地下室，因為它有五分之四露在地面上，但是，不稱之為地下室又沒有更準確的名字為它命名。它原先是幢二層樓的房子，是這個社區的什麼活動中心，後來社區為了開拓財源，把一層的內部向下深挖一米多，改造成兩層。所有的三層全部分隔為一個個獨立的很小的房間，然後承包給別人對外出租了。

這裏的三十來個房間住着的絕大多數是年輕的女人，據說都是小姐。絕大多數的年輕女人中絕大多數是單身，極少數的與某個男人同居，模樣長得么，總體來說都還不錯。

小姐是幹什麼的？當然，幾千年傳統的小姐稱謂馮成來是知道的，那是對年輕女性的尊稱。按照國際慣例，在外交場合，就是八十歲的老太太都可以被尊稱為小姐呢。聽說後來小姐稱謂的內涵有所變化了，變化到什麼程度和深度卻不太清楚，據說好像和什麼肉類加工、經營有關。來這幾天總算鬧明白了，小姐說白了就是**的，一種古已有之的職業。暗叫一聲慚愧，馮成來閉上了眼睛，想想自己一位堂堂的司法工作人員，成天與這些被稱作“小姐”的人超近距離接觸，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哦。

“哪個啊！深更半夜不睡覺，發什麼熊神經的！”一個男人睡意朦朧的吼聲從不遠處傳來。

馮成來聽出吼叫的是自己的親戚過志超，他住在隔一個門的另一個房間。

其他房間也有幾聲大小不一、或男或女的呵斥、辱罵聲傳出。

一陣“噼里啪啦”的拖鞋踢踏聲徑直往馮成來的房間走來，他的心裏一陣小緊張，卻不知緊張在何處。就在他的小心臟隨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略微高高地提起來時，這個腳步聲卻在他的門前一個輕巧的拐彎，“吱呀”一聲門響之後是“咣當”的關門聲，進到一個房間去了，其後過道里再沒了聲音。

迷迷瞪瞪的，馮成來沒聽清這個女人到底進了他隔壁門對門的哪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