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悍匪落網
四月的塞外，正是暮春時節。
天高雲淡，和風勁吹。河堤上柳枝綻出嫩嫩的新葉，在太陽光下眨着媚眼；大凌河水泛着綠波，她綠的親切、綠的可愛，一群群水鳥嬉戲其中，一會兒箭一樣扎入水中，俄而銜出一條魚來；大路邊、小道旁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競相開放：有粉紅、大紅、桃紅，有深藍、淺藍、湖藍，有深黃、淺黃、赭黃，不一而足。
以往這時正是姑娘小伙兒結伴踏青的最好時機。早晨太陽還沒露出笑臉，鄰居小伙兒一個暗號，姑娘聽到后只要跟母親說一聲“我出去一趟。”母親就“心領神會”，然後拋去一個捉摸不定的微笑、再送給一個不置可否的眼神。心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去幹什麼呀，那都是我玩剩下的。不管母親怎樣姑娘都認為這是對她的鼓勵和支持。於是披着朝霞，一對對情侶或手拉手、或肩並肩，徜徉在河邊，說是看日出、看朝霞，其實那都是逗人的。而今，不要說河岸上，就是街上都沒有幾個人，不是他們用不着再到河邊、樹下歡愉，而是不敢，他們貓在家裏都唯恐天降禍災。
十六日，是一個讓所有參戰的武工隊戰士、特別是胡蓮和老李難以忘懷的一天。這一天雄雞剛唱過一遍，所有參戰的武工隊員就開始行動起來。老李帶領凌源的一支隊伍埋伏在通往黑城子王府的必經之路上，他們的任務是打援——等待王府的隊伍出現然後將其殲滅；大偉帶領喀左的一支武工隊埋伏在通往北票縣城的必經之路上，準備迎擊城裏來支援的日偽軍；胡蓮則把隊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埋伏在溝外，一部分佈置在村裡武工隊駐地附近，等待“打一面”帶隊進入溝里時“裏應外合”、兩邊夾擊，一舉消滅全部土匪。
先說老李那裏，東方剛露出魚肚白，“嗖嗖”的晨風吹得人直打哆嗦——正是狗呲牙的時候。有句俗語：大毛愣出，二毛楞攆，三毛楞出來白瞪眼。說的就是這個季節：三個亮星（行星）相繼出來，到第三個出來時天已大亮了，豈不是白瞪眼？——老李鼓勵大家堅持，堅持就是勝利。正說著，觀察哨跑回來說：“來了，敵人來了。大隊人馬足有一百多人，有騎馬的，還拉着一門炮。”
老李一聽，立刻提醒大家注意！一會兒工夫，敵人走近了。看敵人隊伍不整，一百左右人稀稀拉拉的足有一里地長。老李叫來三個小隊的隊長，跟他們說：“咱們分工負責：一小隊打頭，前三分之一交給你們了；三小隊打尾，后三分之一交給你們了；二小隊負責打中間。一定不要放走一個敵人，爭取把他們全部消滅，給當地除害。大家有信心嗎？”
“有！”大家異口同聲回答，聲音在清早聽起來格外清晰、堅定。
六時許，敵人全部進入我方陣地，隨着大山的盒子槍一個點射，一小隊首先投入戰鬥。緊接着，三小隊的槍聲也密集的響起，頓時，“噹噹噹噹！”“啪啪啪啪啪！”“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步槍、手槍、機關槍響成一片，山上山下只聽見爆豆一般的槍響，山上硝煙瀰漫，山下槍彈濺起的泥土被風一吹，遮住了敵人的身影。敵人先頭部隊遭到打擊，趕緊往回跑，殿後的敵人聽到山上槍聲響起，拚命地往兩邊跑，正當中間敵人亂鬨哄的時候，突然從山上扔下手榴彈，只見手榴彈密如飛蝗奔他們頭頂而來，他們驚魂未定的時候，一個個手榴彈在混亂的人群中或頭頂上爆炸開來。“轟轟轟！”連續爆響，不用說炸死，就是嚇也嚇死了。手榴彈響過之後，只見狼藉一片，斷臂殘肢慘不忍睹，提前趴下的勉強得一個全屍。
不到二十分鐘，結束戰鬥。打掃戰場，全殲中隊長以下一百多人敵人，繳獲長短槍八十二支，彈藥無數，輕重機槍各兩挺，山炮一門。我方只有一個輕傷，還是打掃戰場時被敵人的刺刀划傷的。真是一次乾淨利索的戰鬥。一邊打掃戰場，一些戰士開玩笑的說：“這般膿包，這麼不禁打！我還沒過癮那，就完事了。”
老李馬上召集各小隊隊長，研究下一步的行動。老李說：“眼下有兩個事都很緊急。一是不知大偉那裏怎樣，北票城裏的鬼子有沒有出動，如果出動了大偉他們能不能頂住；二一個是胡蓮他們能不能把土匪全部消滅。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如果那兩處都很順利的話，我想.....”
沒等老李說完大鬍子搶着說：“難不成你還想端黑城子王府？”
“真讓你說對了。如果那兩處進展順利的話，咱們趁王府沒有準備，奔襲王府，打他個措手不及，說不定能一舉端掉王府老窩。”
大山說：“倒是個好機會。最好派人到兩處了解一下再做決定。”
“對！就從你們小隊派兩個人前去，越快越好。”
“好！我馬上去。”
老李他們焦急的等待中，胡蓮他們那裏已見分曉。
上午七時許，觀察哨報告：“土匪已經下山，離這裏不到三十里。”
“好，再探！順便告訴二小隊，按原計劃執行。”
八時整，敵人露頭了。十分鐘后先頭部隊從二丫頭小隊的眼皮底下走過，進入溝里。二丫頭提醒大家：“注意，戰鬥一會兒就要打響。聽我的命令，絕不放走一個土匪。”正說著，溝里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手榴彈、地雷的爆炸聲。戰鬥很激烈。一會兒，敵人逃出來了，一個個失魂落魄，驚魂未定的樣子。土匪本就是烏合之眾，沒有什麼紀律觀念的，一遇打擊頂不住就知道跑。此番僥倖逃脫的土匪覺得已經安全了，哪知突然間輕重機槍的火舌噴吐開來，敵人的血肉之軀哪頂得住？頓時倒的倒、歪的歪，無一倖免。待槍聲完全停下來后，二丫頭命令一部分人打掃戰場，帶領剩下的人馳援胡蓮。他們沒走幾步，卻見胡蓮帶領人馬來支援他們。兩人一見分外高興，都為這次乾淨利落的戰鬥欣慰。
最着急的是大偉他們。從早晨六點鐘進入陣地，他們大氣不敢出，生怕一個疏忽讓敵人從眼皮子底下溜走，給胡蓮他們造成困難。可是他們等到太陽出來有一竿子高了，還是沒見着一根鬼子毛。原來這次活動黑城子王府覺得十拿九穩，生怕大功被鬼子搶走，並沒有通知城裏的鬼子。這樣，大偉他們就空等一個早晨。
（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