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嬋娟路遇

離開刀爾登踏上回家的路程，老李打心裏往外高興，甚至有點亢奮，一路哼着歌子：太陽出來喜洋洋，挑起扁擔下山崗.....他本來嗓門兒就高，這一高興，嗓門兒就更高了，時不時的驚起路邊覓食的小鳥，嘰嘰喳喳的飛走，也驚着了前邊一群穿着制服的姑娘。其中有一個扎着兩個羊角辮，瓜子臉，丹鳳眼的女孩，笑着對其他人說：“你看這個人這麼高興，準是剛娶了媳婦。”

“你怎麼知道的？是你做的媒吧？”一個姑娘沖她做着鬼臉，揶揄她一句。

另一個更逗：“你剛和他入完洞房吧？”

一句話把這個姑娘說得粉臉通紅，一直紅到脖子根。看到她這樣，大家哄堂大笑。這笑聲透着爽朗，伴着春風，散發朝氣；這笑聲能解憂，能化雨，能催人奮進；這笑聲飛越了高山，穿過了白雲，也鑽入了老李的耳朵里。

聽到笑聲，老李一怔，哎呀，光顧高興了，左近有人都沒注意。姑娘們的笑聲也感染了他，他本就年輕，只是這段時間太過忙碌，沒有閑暇整理個人感情。現在面對這群朝氣蓬勃的姑娘，任他是鐵石心腸，也不免產生“兒女私情”。此時他有些感慨：真是一群好姑娘。等農運完成後，趕跑小日本，我也該成個家了。想到成家，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大學時候和他最要好的一個女同學。

老李大名叫李天成，出生於朝陽縣城，從小學到高中成績一直優秀，高中畢業考入了燕京大學，大二時候結識了一個女同學。他賞識這個女同學的樸素，柔美，待人熱情；女同學則特別欣賞他的勤奮，誠實，樂於助人。兩人一拍即合，一見鍾情。飯後校園的操場，林蔭道，經常會出現他們的身影，雖然沒有手拉手、肩並肩，但那種親昵勁兒只有是傻子看不出來。他們有時在一起談功課，有時在一起談理想、前途，有時談中國的現狀、將來，越談兩人越投機，越談感情越深厚，一日不見，真有如相隔三秋之感。

一九一九年，作為協約國的中國，參加了巴黎和會，會上中國代表提出了維護中國領土主權的三項提案，但是巴黎和會卻無視中國代表的正義主張，把德國在青島和山東的特權全部轉讓給了日本。

消息傳到國內，激起了全國人民的反對。五月四日下午，北京十幾所高校三千餘名學生，高呼“還我青島”，“取消二十一條”，“外爭主權，內懲國賊”等口號，衝破反動軍警的阻攔，從四面八方匯聚到天安門廣場，一場震驚中外的反帝愛國運動在北京爆發了。老李也參加了遊行，從此，他接受了進步思想。

一九二一年，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組織，成為早期黨組織的一員。大學即將畢業之際，他被黨組織秘密派到中共熱河省委擔任宣傳委員。在離開學校去熱河省委的時候，他都沒能和心上人見一面、道個別就人間”消失'了。以後的日子裏，一有閑暇他就想，她怎樣了？現在......一想到她的現在，就立刻打住，不敢再往下想。用內疚、歉意都不能形容他當時的心情，他感覺是他辜負了她，虧欠了她，而且虧欠的太多太多了，他日若能相見，都不知道該怎樣向人家表達自己的心情。唉！過去了，都讓他過去吧！不想她了。可是感情這東西，就是怪，越是不想他，就越是忘不掉，真應了那句話：剪不斷，理還亂。

記得有一次，“智多星”老劉看他這樣忙，這麼辛苦，隨便問了一句：走上這條路你後悔嗎？其實這個問題也不止他一人問過，好多人包括他的家人都問過，他回答沒有二話：不後悔！因為共產黨人有崇高的信仰，他是為全人類的解放而奮鬥的，為了這個信仰，共產黨人可以承受太多太多的磨難，甚至犧牲生命都在所不惜。

此時，望着姑娘們遠去的背影，他由衷地羨慕，也祝福他們，同時他也希望，有朝一日，她們都能和他一樣為黨工作，為建設我們的國家出一份力。

回到扣北村的時候，已接近午夜。脫掉鞋子，再脫襪子的時候，一陣鑽心的疼痛攫住了他，原來連續走一百多里路，腳板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血水黏住了襪子，疼得他出了汗。乾脆，囫圇睡吧。

剛睡着，一陣“篤篤”的敲門聲把他驚醒。打開門后，幾個人立即把他團團圍住。“老李，你可回來了，可把我們惦記壞了。沒出什麼事吧，快跟我們說說。”、

原來是“智多星”老劉，“老倔頭”，張大偉他們。

“快進來，我也正惦記你們呢。"大家落座后，老李簡要的把這次見張大鬍子的經過說了一下，然後大發感慨：“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呀。喪失了民心，就喪失了我們工作的基點。應該告誡我們的同志，千萬記住。”說的大家直點頭。“說說你們的情況吧。”

“智多星”老劉說：“我們的情況很正常，就是有一個情況，我們覺得應該注意，搞好了或者可以利用一下。”

“什麼情況？快說！”老李急不可耐的催促。

“我們走訪農戶的時候，發現一些生面孔，經詢問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從瀋陽來的，因為日本鬼子佔領了瀋陽城，他們為躲避戰亂，有的投親，有的返鄉。其中還有一些青年學生。”

“啊，這就對了，白天我在路上見到的那些姑娘應該就是從奉天來的學生。這個情況很重要，要好好地研究一下，或許對我們下一步工作有利。”（待續）——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