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甘招奇遇
大偉實在想不出說什麼了，就問了一句：“姑娘叫什麼名字？以後也好相稱。”
姑娘仔細看了他一眼，雖然還是沒看清他的面龐，但是似乎覺得有一種什麼東西在把他倆的心往一起拉，而且越來越近。於是防範的心理逐漸解除，鶯聲鳥囀道：“我叫李曉雅，拂曉的曉，雅緻的雅。能請教你的大名叫什麼嗎？“
大偉心說，姑娘真是人如其名，真的很文雅，連問個名字也這麼客氣，說話聲音也這麼甜。於是也盡量文雅一點告訴她：”我姓張，弓長張。賤名大偉，大小的大，偉大的大。不對，是偉大的偉。“哎呀！他埋怨自己：怎麼又緊張了？說完使勁喘一口氣。等一會兒還感覺有點不對勁兒，咽一口唾沫后又說：”以後你叫我大偉就行，這樣不是更簡單嗎？“他想說這樣不是更親切嗎，但是話到嘴邊又改口了。
姑娘也說：”那好，以後我就叫你張哥。你就叫我曉雅好了。“
聽到姑娘如此說，大偉倍感親切，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於是偏過臉看她長什麼樣。其實白天大偉看過她的面龐，大大的眼睛、長長的辮子，小巧的嘴唇都還印在心中，只不過沒有看夠，還想再看一眼，他想把曉雅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記住、並裝進心裏。黑夜裏沒有看清曉雅的臉龐，卻看到曉雅後面的遠山上，出現淺淺的一抹鵝黃。鵝黃在慢慢變深，變大，繼而成橘黃，突然間，一輪明月跳出山崗，頓時銀輝灑滿大地。山川露出了真容，眼前的玉人又現出了原貌。大偉心說：這不就是一個天仙嗎？在月光下比白天更好看。曉雅開始也和大偉一起欣賞初生的月亮，待月亮跳出山崗，他倆都暴露在瞳瞳月光之下頓覺不好意思起來，趕緊轉過臉來，卻發現自己的手還在大偉手裏握着，臉一陣發燒，想趕緊把手抽出來，哪知大偉握的很緊，竟沒有抽出來。大偉感覺到曉雅往回抽手，也有點不好意思，趕緊鬆開手。兩人就這麼站着，彼此誰也不敢看誰一眼，肚子裏都有一堆話卻什麼也不說不出來。過了一陣兒，大偉才緩過神來，”哎呀，咱們還得趕路那。“於是，兩個人一前一後追老倔頭他倆。
前面老倔頭他倆倒不像大偉他們這樣扭捏，老倔頭在前面走，秀英在後面趕，有時秀英要小跑幾步追上老倔頭，看看孩子睡得怎樣，摸摸腦袋、抻抻衣裳。月亮出來了，大地一片銀白，就像剛剛“鍍”上了一層秋霜。他倆進入了一個銀色世界裏，一切都是那麼素淡、雅靜。秀英心說：十七十八坐着等，月亮終於出來了。這月夜真美。唉！人說月圓人圓，看這月亮不圓，就難怪人不圓了。於是下意識的往前看去。老倔頭的背影映入她的眼帘，勾起了往事的回憶。
——十多年前的一次大集上，她意外地邂逅了李天生，就是她的丈夫。當時她正和同伴在賣布的攤位前徘徊。她相中了一塊花布，想買回去讓母親做一件褂子。誰知掏錢的時候，兜里的錢不見了。急的她直想哭。這時過來一個高高大大又帥氣的小夥子，到跟前就問：”怎麼回事？“
同伴告訴他：”她的錢讓人掏走了。“
這人又問：”看見小偷了嗎？“
攤主小聲告訴他：”在前邊，就是那個。“
小夥子順着手指的方向，追上去一把就將那人薅住。小偷一看這個人不好惹，乖乖的把錢還給了秀英。秀英感激的對小夥子說聲：”謝謝！“哪知四隻眼一對上，雙方的臉都紅了。秀英的心開始突突的跳，想抑制住也不能——她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也許是緣分吧，從此他倆經常在一起，慢慢的對對方有了一些了解，一來二去的就走到了一起，成為至親至近的一家人。婚後，李天生對她疼愛有加，秀英感受到了無限的溫暖。秀英最感激丈夫的是結婚十來年一直沒懷上孩子還待她這樣好，這要放在別人眼裏是個了不得的事，是會塌天的。古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以想見一個十多年沒懷上孩子的女人在這個大家庭里會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境地。可是李天生就是李天生，不管別人對秀英怎樣，他還是一如既往。老天還真眷顧秀英，總算如願的在前年懷上了孩子，孩子一下生又是個帶“把”的，可把他倆樂壞了。有了孩子后她覺得丈夫應該安安生生的過幾天好日子，可是隨着孩子慢慢長大，李天生這一年與哥哥組織抗日武裝，東奔西走，他們兩個聚少離多。而今........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有些迷惘，不知今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
夜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這麼多路，曉雅有點吃不消了。兩條大腿好像不是她的，抬不起來，邁不動步。幸好有大偉在跟前，遇到“危難”時隨手扶一把。快到甘招的時候，已月至中天，東方天際微白。報曉雞剛唱過第一遍，正是狗呲牙的時候。晨風掀開衣襟，一股涼氣吹遍全身，覺得透骨的涼，讓人打冷戰。大人還行，孩子受不了了，直往老倔頭懷裏鑽，老倔頭就把衣襟敞開，裹緊孩子。
一行人就這麼走着，前邊再過一個干河溝就到甘招村了。
“誰！，什麼人？”隨着喊聲槍栓也嘩啦嘩啦的一陣響。
大家趕緊趴在土坡下，大偉同時掏出了手槍，預備萬一有情況保護大家。這時秀英問了一句：“是蓋地大哥吧？”
“啊，是我。你是誰？”
“嗨！這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我是秀英。”
“啊，是秀英妹子，快過來，快過來。”於是大家站起來。
大偉說：”你們在這兒幹啥那？“
”你們走時也沒帶人，我有點不放心。半夜了也不回來，我以為出什麼事，於是帶着幾個人前來接應。“蓋地用手撓撓頭髮。”這是怎麼回事？“
大偉就把昨天早晨到樓山子后發現的情況告訴蓋地，一席話又引起了秀英的傷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