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狗頭其人
老李這幾天在醞釀一個誘敵之計，也想藉此考驗一下二狗頭。一天，他安排大山和二狗頭帶一些人，把部隊繳獲敵人的槍支彈藥，還有一部分糧食運往刀爾登東面的紅石砬溝藏匿起來。待兩人走後，老李又秘囑小張跟蹤監視二狗頭。幾天後監視二狗頭的小張回來報告說，並沒有發現二狗頭有異常舉動。老李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心想，非常時期，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因為這關乎到武工隊和駐地這麼多人的性命，就請我的同志多理解、多諒解吧。於是高興的說：”好，很好！“他接着佈置、進行下一個計劃：讓二狗頭回據點向鬼子報告，就說刀爾登東面的紅石砬溝藏有很多槍支彈藥，誘引林木這個王八蛋來，乘機消滅他。
二狗頭聽說讓他去誘引林木，一開始很是猶豫，后經老李向他講了一些道理，二狗頭想，也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報那一箭之仇。於是當晚扒火車回到朝陽縣城。
火車在茫茫黑夜中行駛，時不時有流星劃過夜空，留下燦爛的夜景，但是這些並沒有引起二狗頭些許的高興。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他不自然的想起自己的身世。小時候家裏窮，一年下來種莊稼那點微薄的收入，難以養活全家老少八口人，沒有辦法，父親狠狠心把他送到了少林寺。在少林寺那些年，儘管他努力練功，沒有絲毫偷懶和懈怠，但還是沒少挨師傅打、師兄弟們的欺辱。他把這些都吞下肚裏，心想總有一天我的武功會超過你們，那時看你們還敢不敢欺負我？
一晃十年過去了，他也從來時的小娃娃，變成了英俊魁梧，氣宇軒昂的小夥子。武功更是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師兄弟中他數一數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樣樣精通，飛檐走壁、擒拿格鬥不在話下，十個八個人近他不得。他想，武藝學成了，我該出去闖蕩一番了。恰在這個時候，接連發生了兩個對他有重大影響的事。
其一是，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山下的秀秀姑娘。秀秀姑娘那長長的秀髮、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兩個淺淺的酒窩，無不使他朝思暮想、甚至失魂落魄，總想找機會親近一下。
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看看師兄弟們都睡了，他躡手躡腳開開屋門，幾個騰挪閃縱就出得寺院。沒費吹灰之力進到秀秀房間。雖然是黑燈瞎火，但是秀秀那微微的呼吸和身上散發的女人氣味，無不使他心旌搖蕩。他愛她！他愛她到了吃不下飯、睡不着覺，甚至魂牽夢繞的程度。自從離開家就再沒見到過女人。此時站在秀秀身邊，他進行過思想鬥爭：想一下得到她，但又捨不得；就這樣他還心有不甘。聽着秀秀均勻的呼吸，嗅着秀秀散發的特有的氣息，他神差鬼使的俯下身子，慢慢的把唇貼到了秀秀的小嘴上，剛想進一步的時候，秀秀伸出玉臂“啪！”一掌打在二狗頭的臉上，二狗頭伸出手順勢抓住秀秀的胳膊，雖然沒有用力，但練武之人哪怕輕輕攥一下，也夠秀秀受的，疼得她一下醒過來，大聲呼叫。
她這一喊，可嚇壞了二狗頭，急忙逃走。由於慌張，把外屋的尿桶踢倒，一些黏糊糊的東西灑滿屋地，二狗頭踩上差點滑倒。驚慌失措的他跑回寺里，恰好碰上師傅查房，架不住師傅嚴厲的詢問，他如實說了此行的經過，把師傅氣的罰他面壁三天。這還不算，又罰他上山砍柴一個月。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久寺里僧眾全知道了，他自然就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之後，他覺得沒臉見人，也就破罐子破摔，做出一些出乎本意的事。
其二，就在二狗頭走投無路的時候，日本鬼子發動了“九.一八'事變,二狗頭別無選擇，就投靠了日本人。想想這些年給日本人當差的日子，就不禁打顫，實在是不好過。再看看這些天來，與老李，大山等人相處，大家就像是親兄弟一樣，有事大家商量，不打不罵，想想這些有時做夢都笑出聲來。
”嗚——“一聲汽笛把他從回憶中拉回來，”啊！到朝陽了。“他趕緊整理思路，預備一會兒見到林木怎麼跟他說。火車快要進站的時候，他提前跳下車。
鬼子憲兵中隊部里，林木坐在沙發上。二郎腿擰着，眼睛微眯，嘴裏哼着日本小曲兒，心裏打着算盤。近一階段朝陽地區的抗日烈火越燒越旺，大有將把大日本帝國燒成灰燼之勢。北票不安定；朝陽不安寧；凌源更叫他不放心，前段時間，本以為能把抗日隊伍消滅，誰知差點反被抗日武裝消滅，鬧得他灰頭土臉的跑回朝陽。這次派二狗頭再次去打探，好幾天了還沒見迴音，是不是有什麼變故？正在這時，一聲“報告！”二狗頭站在了他的前邊。
“你的怎麼這麼多天才回來，良心的壞了壞了的。”
“太君息怒！自從那次皇軍與土八路交戰以後，他們的戒備更嚴了，針插不進啊。蹲了好幾天，終於逮着機會了。報告太君一個好消息：土八路在刀爾登東面的紅石砬溝藏有大量槍支彈藥和糧食。太君這一去，奪得槍支彈藥和糧食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二狗頭右手拿着禮帽，畢恭畢敬又小心翼翼的跟林木說。
林木臉上露出一絲欣喜，馬上又換成了猙獰的面目：“你的，撒謊的有？良心壞了壞了的。”
二狗頭搶上一步跪下，磕頭如啄米：”皇軍不信我可以頭前帶路。“
”下去！“
二狗頭一邊退出一邊打恭，到門外擦一把汗，小聲嘀咕：”林木，我日你娘！“剛想去見一見翠屏——又有好幾天不見了。誰知林木又一聲喊：”你的，回來！“
”太君，我回來了。“
”你的，跟我們一起去，把糧食搶回來，功勞大大的。“
”........“
”來人，集合隊伍！刀爾登的幹活。“
二狗頭走後，老李調集隊伍，一部分人埋伏在刀爾登村中，堵住敵人逃跑路線，同時防止敵人進村滋擾；大部隊埋伏在車軲轤溝兩側山上，待鬼子大部隊全部進入以後發起攻擊，同時切斷敵人退路；另外安排一部分人守住紅石砬溝外面的岔道，防止敵人從這裏逃走。一切安排完畢，專等鬼子上鉤。
下午兩點過幾分，敵人來了。鬼子憲兵中隊長林木騎着高頭大馬走在中間，隊伍前邊是二狗頭，他的後面是鬼子的一個尖刀班，再後面是機槍班。敵人氣勢洶洶的走進溝里，卻不知道這裏正是給他們預備的墳場。
當最後面的敵人進入伏擊圈時，老李抬手擊發，”吧！“一聲清脆的槍聲震撼山谷。隨着這聲槍響，兩側山上響起了密集的槍聲。聽到槍聲，敵人慌了，趕緊卧倒還擊，但是從山上往下打，那是居高臨下，而且還有岩石掩護，就容易得多。而敵人是從山下往上打，本身又沒有掩護，就沒那麼容易了。幾個排子槍以後，敵人就傷亡了十幾個，戰鬥力大減。槍聲一響，林木慌忙跳下馬，找一個大石頭躲起來，觀察戰場形勢。他看到如果繼續這樣，只能被動挨打；但是發起衝鋒，打北面的山，攻擊部隊就成了南山的靶子，同樣，打南山則成了北山上人的靶子。這時處於十分不利的局面。
”八格牙路！“他決定向東突圍，奪路逃走。”噠噠噠“敵人的機槍響了，壓制南山上的人抬不起頭。大山在北山上，想幹掉鬼子機槍手，但是敵人隱藏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面，擋住了大山的視線。正在大山着急的時候，突然機槍不響了。
（待續）——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