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把七十九章 不是我殺的
秦深無法,只得道:“既你執意要去,那一切聽我行事。”
吳垠這才將他鬆開,也召喚自己的魚獸在後面同魔牙一起推着小船。
有着兩條魚獸在後面幫忙,他們拿着的小漿也就等於是掌舵,半夜之際,便能瞧見前面連綿不斷的船隻,一艘連着一艘,便是秦深和吳垠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船隻。
按照先前計劃好的,魔牙引着一群魚獸去驚擾船隻,然後在由秦深等人將這些船隻往那石筍海域帶去。
其實這算不上是什麼計劃,不過是拿命去做誘餌罷了,還看對方願不願意上當。秦深何嘗不知,那吳垠又怎會不懂,所以當看到血霧裏那些猶如高塔一般黑壓壓的船隻時,秦深猶豫了,已經數日奮戰的他臉上早已經沒了以往的清雋,滿臉都是鬍子拉碴,額頭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口,不過因為傷口並不算深,便沒有去管,如今只覺得他滿臉猙獰恐怖。
可即便如此,那眼中的倦意如何也藏不住,“你回去吧。”他開口朝吳垠說道。
“這個時候,你讓我怎麼回去。”吳垠看了一眼自己的魚獸,顯然卻是不想讓魚獸帶自己回去。
秦深沒有答她的話,而是抬頭朝那黑壓壓的船隻而去,“你也看到了,留下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回去,勸少主退吧。”這麼多船隻,他們百獸島不管是魚獸還是人,都抵不住了。若是現在稍退一步,興許還能保全一二。
“生死共存亡,這是百獸島數年來的規矩,雲少主不可能撤退的。”吳垠說著,眼神忽然變得堅定:“我也不會。”她說著,站起身來,然後在秦深毫無防備之下,朝着前面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小船旁邊的魚獸頓時從水中躥出來,濺起巨大的水花。
“你瘋了!”秦深頓時雙眼發紅,憤怒的看着吳垠,只覺得這人八成是瘋了。
她這一叫,那魚獸又濺出這樣大的水花,哪怕他們現在離那些敵船還有一定的距離,但在這沒有什麼可障目的大海上,早就被發現了。
吳垠卻是蹲下身子,一手拿起漿,調準位置,朝着石筍海域的方向而去。
秦深雖說萬分氣憤,但還是立即配合著她的行動。
而遠處的敵船,也跟着過來,只是他們到底就這樣一艘小船,因此沒有引起多大的水花,跟過來的也不過是兩艘船隻罷了。
可即便如此,吳垠也覺得值了。
秦深此刻還能說什麼,一面緊咬着牙關不斷的揮動手中的小漿,又一面讓魔牙在後面幫忙。
可是緊追來而的,又何止是那兩艘對他們來說大如巨山的船隻呢,還有那猶如暴雨一般連綿不斷的飛箭,猶如跗骨之蛆一般,竟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百獸島的人擅長馴服魚獸,可是卻不善武,所以此刻秦深的後背,已經像是刺蝟一般,而絕大部分,都是為了那吳垠而擋。此刻吳垠就這樣滿臉淚水的被他護在懷中。
兩人的手像是重疊了一般,不斷的揮動着手裏的小漿。
速度,甚至比之前沒有受傷還要快。
吳垠的眼淚鼻涕一起並飛,臉上甚至還有從秦深身上染過來的鮮血,鹹的腥的。
“再快一點,就要到了。”身後,傳來秦深已經嘶啞的聲音,似乎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那雙手臂上一般。
吳垠見此,也顧不得什麼了,直接讓魚獸從水中鑽出來,擋在小船後面,一時身後除了濺過來的海水,還有魚獸身上的血水。
絕望,此刻吳垠心中只剩下絕望,可是卻不後悔跟着秦深來。
就在這時,只聽秦深開口道:“阿垠,你哥哥不是我殺的,不是……”最後那個我還沒有說出口,吳垠便感覺到身後一道巨大的力量壓過來,旋即從自己的後背滑落,‘噗通’的一聲,掉進水中,旋即就浮上了海面。
她全身顫抖,雙手上的動作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目光卻死死的落在那飄浮在海面的已被箭雨折磨得沒了人形的身影上,“對不起……對不起!”這一瞬,她忽然不想活了,可是不知為何,後面的箭雨卻忽然停了下來。
剛剛,她是故意的,故意讓秦深中箭,只是想替哥哥報仇罷了。
可為什麼秦深死了,自己的心裏會這麼難受?還有他說,哥哥不是他殺的……
當年與秦深一起入雲家的,還有吳垠的哥哥,不過那時候她身體不好,一直未養在府中,直至她哥哥死了之後,她才會被接入府中,可因為兄長已經不在了,父母親便將她當做哥哥來養,除了這名字,她的所有都是按照哥哥的一切喜好而來。
她並不想成為哥哥的替身,所以對於這個害死哥哥的秦深,自然是恨之入骨。所以他自降身份,以一個嫡出公子的身份去接近秦深……
如今,她終於一解心頭之恨了,可是並么有自己想像中的那種喜悅和解脫,反而更多的是窒息的感覺。
秦深雖死了,可是他的魔牙卻還依舊在後面推着水浪,讓小船走得更快一些,可即便如此,小船很快也籠罩在大船的陰影之下了。
吳垠索性停下來,反而跳入水中,朝着反方向游過去,她要去給秦深收屍……
只是她才跳下,大腿便被一隻石筍刺穿,頓時疼得她撕心裂肺,周圍的海水更是迅速的被染紅。旁邊的魔牙沒了主人,又這般勞累,聞到這血腥味,猶豫了一下頓時大口張了過來。
吳垠眼睜睜的看着那魔牙尖利的牙齒,反而挺直了在水中掙扎,臉上露出一種解脫的笑容。
白月九原本是讓秦深多帶一些人去,卻沒想到他竟然獨身一人去,身邊也不過是帶了個吳垠,得知消息之時,白月九不由得嘆了口氣。
偏此刻有人來稟報,西南方有不明船隻靠近。
按理說,百獸島這個海域不可能出現敵船,除非這些船在他們未曾建立防禦線的時候就先藏了進來。
果不其然,還真是這樣,而且朝着他們這一排船隻醒來的,正是上一陣子被百獸島人傳成神一般的海盜團。
首領正是一個女人。
宇文知月本已經派遣出魚獸隊伍,準備攻擊,卻沒想到那船上竟然揚起一面白旗。
這是要投降,可以防有詐,宇文知舟還是不允許那艘海盜船靠近,對方倒也是痛快,便在前面停下來,只是不多時便有人來傳話,說想有故人,想要見白月九一面,甚至還拿來了一件信物。
又是白月九的故人,宇文知月有些後悔,早些年的時候自己就該遊歷這聖海,不該閉門造車,如今對於這些外來侵入者的了解,竟然都只是僅僅限於別人的傳言或是以往的史書之中。
所以聽到是白月九的故人,還要約她一見,便道:“我與你一併去。”當然,更多的還是擔心白月九的安危。
白月九手裏拿着那支所謂的信物,那是當年在文安侯府時候白若蘭常常帶着的一支簪花。她拿在手中把玩,似想要透過這支簪花看到白若蘭這背後的陰謀一般。
白若蘭要的是什麼,她一直都知道,所以當得知白若蘭是這大名鼎鼎的女海盜時,一點都不意外。只是如今的百獸島,再也給不了她什麼,但同樣的也不會讓她剝奪走任何一物。
“不必了,這裏還要留一個人主持大局。”她搖着頭,看着宇文知月滿是期望,畢竟她也不知如今的白若蘭是個怎樣的人,但不管如何,比起如今好似殘兵的自己,白若蘭還是佔了上風。
所以她甚至想,也許她是到了時候該去見庄澈了。
宇文知月還欲開口,可是看到白月九的眼神,最後只得點點頭,“你小心。”
白月九頷首,身邊就帶着孟然,架着小船去了白若蘭的船上。
明明中間並沒有多遠的距離,可是白月九卻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朝這大海上漂泊了許久一般,覺得過了好久,才聽到孟然的聲音:“少主,到了。”
她起身,順着繩梯攀上,腳尖剛落甲板,就見到了如今身着銀色鎧甲的美貌女子。
白若蘭看着白月九,除了比從前更為美貌之外,身上還多了一種從前么有的凌厲冷冽。她揚唇笑了笑,示意白月九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捧茶遞過去,這才緩緩笑道:“我從前其實最為可憐你,你明明是嫡出的小姐,卻被那齊氏母子幾人狠狠押着。”不過說到此處,話鋒一轉,口氣里充滿了怒意,“可是現在,我卻最為恨你!”
白月九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卻是一言不發。
然她這樣的沉默,使得白若蘭十分不舒坦,倏然起身,渾身上下滿是濃烈殺意,“如果不是你,庄澈怎會死?”
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庄澈怎麼會死呢?他是因救自己而死的。
“可是,現在我恨你,又有什麼意義呢?庄澈活不過來了,他生前一直都將你當做寶貝一般來寵着,死後只怕也見不得我這般對你。”白若蘭說著,口氣忽然變得悲涼不已。她想,她大抵是所有穿越者里最倒霉最悲催的,極有可能是拿錯了劇本。
若說是惡毒女配,可是自己到現在還沒死,而且跟所謂男主,自己心愛的男人焦急又極少。此刻縱觀以往,她與庄澈最為離得相近的,只怕就是在青海時他出手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