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庄澈
白月九挑眉一笑:“但願你也別讓我失望,如果你還是這麼弱,我會重新考慮要不要跟你合作。”聲音明明還那麼稚嫩,可是說出這樣狂妄的話來,卻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就在容浚不滿的要反駁之時,就見她認真道:“容浚,你是容家人,天生的戰場之神,註定是馳騁與沙場的主宰,一年,一年的時間如果你成長不起來,那我就幫不了你。”
明年的年底,北遼會入侵大秦,佔據瀘州三縣。
當年的這一役,是容淮輔佐容將軍,從而真正的奠基了他在軍中地位。這個契機,白月九是要搶過來,留給容浚。
當然如果容浚沒有這個能力,她到時候會想辦法換成別的人。當年在千時謹身邊,她插手了那麼多朝政,對於處理這種事情,也算是得心應手的。
容浚聽着她的話,忽然有些熱血澎湃,他是容家的人,怎麼能苟且偷生?當即也不管白月九言語如何狂妄,信心堅定的點頭:“放心,一年的時間足夠了!”
除去這些話,白月九也沒有其他多餘要說的,與他告了別,自顧上樓。
房間裏除了蘭草,還有那個坐在窗前的黑影,不必去仔細辨認,白月九就知道是誰?解了披風遞給蘭草,掀起珠簾走進去:“你怎麼又來了?”
小庄所坐的那個位置,正好看得到後院嗎,那麼她跟容浚的話,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見白月九走近坐在他的對面,方緩緩抬起頭來,目光中滿是疑惑不解:“如果你只是要對付齊氏,輕而易舉的事情。”可為什麼要把容浚拉出來,甚至跟他說了那番話。這等於是讓整個將軍府不寧,將軍府不寧,大秦怎安?
直覺告訴他,白月九想要對付的人,又豈止是齊氏呢?又豈止是這個後院?
白月九不知他怎麼問起自己這個,沒有要解釋,也沒有要隱瞞,只是幽幽嘆道:“或許你覺得我心機深沉,心很毒辣,可是我依舊會這樣做,不然我這一生將沒有任何意義。”
小庄當晚夜裏躺在床上還一直想着白月九的話,有些莫名的心疼,覺得她這個小小的身子裏,不知道藏着怎樣的仇恨與悲憤,那種入骨的不甘和隱忍,讓他覺得白月九和自己又是何曾相似。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到了大海之上,他的前面的狂風暴雨中,漂浮着一葉扁舟,小小的船里坐着一個小女孩,那樣孤苦伶仃,他想要上前去拉她一把,但這個時候有忽然想起她說的那句‘我這一生將沒有任何意義’時,便縱身跳到了她的小舟上。
既然不能拉她上岸,那麼將與她共同走過這狂風暴雨!
一陣涼風,他忽然驚醒過來,只見老莊正站着他的床前,一臉疑惑,見他醒來便立即問道:“少主,您身上的毒怎麼發生了變化?”葯吃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他坐下身,又重新把脈,可是依舊如故。
小庄卻未在意,而是問起藥房的事情:“我聽尋歡說,各地藥房的生意都不錯,你怎麼有空過來。”
老莊卻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一般,一時皺眉,一時疑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體內的毒聚在五髒的毒,都散開了。”從前毒一直在五臟之上,他不敢用藥,可是現在奇怪,竟然都散到了別處去。
見小庄半響沒回自己,不禁着急道:“最近可是都吃了什麼?”
“還是和往常一樣。”他剛說完,似想起了什麼,好像每次去白月九的屋子裏,都會有幾碟別樣的點心放着,他每次去也都會吃上一兩塊。但裏面沒有半點藥味,自己吃了十幾年到葯,不可能分辨不出來。但還是同老莊說道:“在三姑娘屋裏吃了點心。”
老莊是個聰明人,三姑娘十分善於藥理,甚至每個州府的人習慣抓哪一類的葯她心裏都有數,對此老莊雖然很疑惑她小小年紀就如此熟悉各州府的人情風俗,但也有些敬佩,現在聽到小庄的話,起身就要去找白月九。
不過好在被小庄一把攔住:“現在半夜三更的,你去做什麼?”絲毫沒有覺得自己以往三更半夜去有什麼不對。
但別人去,就是不對。
於是就這樣,老莊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就立刻讓小庄去取了糕點來,小庄並沒有覺得哪裏有異樣,自己吃了一塊,另外一塊給老莊,只任由他在那裏倒騰,不想一會兒老莊卻像是發了瘋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妙,真是妙啊!可憐我自詡也算是在世華佗,卻也沒有想過,用這樣的法子。”
小庄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怪異的看了一眼,“果真是因為糕點的關係么?”
老莊卻是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而是滿懷期待道:“不知教三姑娘醫術的高人是何方神聖,手段如此高明,有機會我庄四九一定要去拜上一拜!”
小庄沒有在意他的這話,反而是留意到另外一個問題,有些驚訝道:“這樣說來,我中毒之事,她豈不是早就看出來。”只怕因自己不願意信她,所以將葯加在這糕點之中?
如此,倒也是用心良苦,但同樣的,小庄心裏也警惕起來,自己這樣掉以輕心,倘若她有害自己的心,那麼……
老莊卻是整理着衣裳打算去見白月九,“她既然能將你的毒驅除五臟,必然有更好的辦法將你身上的毒全部解除,咱們立即去見她。”
庄澈身上的毒是娘胎裏帶來的,眾人都覺得他活不下去了,但到底撐了下來,只是如果身體裏的毒不完全解去的話,斷然活不過弱冠。
庄澈沒有想過要長命百歲,只是想在有生之年,為娘和弟弟報仇而已。但此刻聽到了老莊的話,自己身上的毒能徹底清除,忽然對未來又充滿了希望,想到了那個小女孩時,他更恨不得自己能長命百歲,守在她的身邊。
這會兒還算早,白月九已經習慣盤子裏的糕點偶爾少上那麼一兩塊,但剛起來就發現少了,到底還是有些不悅,朝給自己梳頭的蘭草道:“晚上仔細些,別叫他在進來,越發無法無天了。”
這正說著,青苗敲門進來稟道:“小姐,小庄和他叔叔一起來了,這會兒王婆子支開了前院的人,他們正等着您呢。”
“莫不是藥房的事情?”白月九連忙讓蘭草胡亂綰了頭髮,就急忙下樓去。
一進屋,就見小庄坐着,老莊則一臉焦急的在屋子裏踱來踱去,剛要開口詢問出了什麼事情,老莊就疾步迎上來:“三姑娘可是能解去澈兒身上的毒?”雖說庄澈是他的少主,但在白月九面前他們是叔侄倆,因此便直接稱呼澈兒。
白月九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一陣這才朝黑黑瘦瘦的小庄望過去,有些艱難的開口道,“你叫什麼?”這話,是問庄澈的。
庄澈似也想到了什麼,那次自己問她為什麼要幫臨川時,她說的那句話,一時覺得心裏慌慌的。
倒是老莊不明就裏,連忙道:“他叫庄澈。”
“你就是庄澈!”白月九依舊滿臉的難以置信,清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庄澈,怎麼看也不像是傳說中的那個庄澈啊?說好的風光霽月俊美無鑄呢……於是忍不住問:“臨川姓庄的人那麼多,有人和你同名么?或者,你是最近改名的?”
庄澈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心裏有些氣憤,還沒來得及說沒有,老莊就搶先道:“姓庄的固然多,但大都是家奴,真正姓庄的沒幾個,而且這名字是老主人取的,自然只有他一個。”老莊什麼都好,但卻有一個不好的習慣,遇到醫術比自己高明之人,便奉若神明,對一切事物都無所畏忌,可謂是直言不諱。
這不,一句話,就將庄澈的身份道明了,畢竟能讓赤海首領庄譲親自取名的孩子,能是普通人么?
白月九覺得自己早該想到了,身中奇毒的怎麼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呢?可偏偏她怎麼想,也沒想到他會是那個傳說中的海上之王莊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