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萌萌的溫暖

來自萌萌的溫暖

來自萌萌的溫暖

文/盛芳

引子

再回海甸島,又攜百合去看萌萌。從2006年的那個夏天開始,每次回去我總要捧一束百合獻在萌萌靈前,潔白而清香、優雅而高貴的百合,我想萌萌會喜歡。

蕭老師開門,沒有多的話,一如往常,引我們穿行於他們居室的時空,去到萌萌跟前。進萌萌家門到萌萌靈前的這一路,時空發生了奇特的轉換,時空裏只剩下行走,如在一瞬,又似永恆。

9年了,這裏一直保持着原貌:房間的正中是萌萌的照片,低頭側臉沉思,嘴角透着微笑,萌萌美麗而安詳。

站定、屏息、取香,裊裊煙絲升起了。蕭老師說:“萌萌,你的學生來看你了。”“是的,萌萌老師,學生看您來了!”我在心底說著,便猶如沐浴在萌萌溫柔的注視之下了。深吸氣,緩行禮,在這三次微微欠身中,表達我對萌萌深深的敬意、懷念和感激。陽光透過窗子,屋內呈現出柔和的光影,我們都在光里。仰頭,遇着萌萌老師柔和、純粹而有力量的目光。我微笑着迎接那目光,那目光直指靈魂,給我溫暖、教我德性。

師生機緣

2006年4月,考研成績出來,以兩分之差無緣於報考學校,報考導師是一位年輕學者,湖北人,姓張,第一年招碩士。我準備再考一年,小張老師卻說,“許是有這機緣,你去海南大學社科中心吧,那裏有張志揚和萌萌,我在武漢讀書時知道他們”。小張老師幫我留意了調劑信息,恰巧那年海大社科中心有研究生調劑名額。於是我連夜寫信,信寄給魯萌老師收,用黑色鋼筆寫在條紋信紙上,裝在信封里用EMS寄出了,沒有迴音。小張老師又弄來了志揚老師的電話,“張老師,我是小張,在武漢讀博士時聽過您和萌萌老師的課,我今年自己也開始招碩士了,這裏有一個學生……”小張老師給大張老師推薦了我。緊接着飛海南參加複試,6月接錄取通知書,9月渡瓊州海峽去讀書。

命運要我跟一位與苦難同行,卻優雅、深刻、體己的女性老師求學,探討思考我自身作為女性面臨的種種困惑。我指望着萌萌以其女性獨特的經驗、視角和深入思考,將我——作為一個現代女性,從工作、求學,特別是日常生活的困苦下解救出來。4月,在海大荷塘邊爬滿紫荊藤的小院旁,我問志揚老師:“魯萌老師在嗎?”一個平靜而堅定的聲音說:“萌萌生病了,在廣州。肺部有些問題,現在已經好些了,估計你們開學的時候就能見到她了。”接下來,整個四、五、六、七、八月,我都興奮於即將要跟萌萌求學的事實。恕直言,那時跟萌萌求學三年的激動遠甚於跟志揚老師。或許是同為面臨諸多困擾的女性罷。我要來拜萌萌為師,求取作為女性做人求學的獨門絕技。學了那絕技,我當有望得救了。其間,我搜羅萌萌的文章、詩歌來讀,記了一堆問題待來時與之探討。這整半年,一個萌萌在廣州的醫院,生命走向枯竭,記憶隨之流散;另一個萌萌,住在我的心裏,如初生的嬰兒,給我希望、叫我欣喜。萌萌的文字有些像太陽般光芒四射,照亮我鮮活的生命;有些如藤蔓樣纏繞,令我苦苦思索而不得其解。然而不管哪種都叫我着迷,多麼激動人心的日日夜夜啊!9月我選擇獨自經雷舟半島渡瓊州海峽慢慢而來。我想讓時間慢一點,好好感受這焦急而令人心醉的期待來臨。

僅複試時見過一面的師兄師姐們一路電話短訊來詢,“到哪了?”“怎麼樣?”雖為第二次登島,卻已有歸家的感覺。到學校安頓好以後,我興奮地去見張老師,“萌萌回來了嗎?”“萌萌走了,病得太重,8月12日。”我的心猛地一沉,興奮瞬間固結在那裏。除卻老師書房裏電腦屏保閃過一張張萌萌老師的照片,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的萌萌老師,是在這一刻去世的。我失去了萌萌。

可是從未謀面,又何言失去呢?然而,我分明有着揮之不去的心痛。也許隨着萌萌而去的,是我獲救夢想的破滅,也讓我原本以為可以從此這樣走的人生猛地斷開了。面對斷裂,我一時無所適從。還好,張老師用整個9月給我們講萌萌,萌萌的問題意識。

情同手足

“萌萌要我們親如兄弟姊妹,情同手足。”初到海甸島,師兄師姐們如是說,“這是萌萌一直以來對海甸島弟子們的教誨。”情同手足——我震撼於萌萌的教誨,大家踐行着萌萌的教誨。我們從四面八方走來,相聚在海甸島,學習上砥礪切磋,生活中相互關照,精神上共同進步。老師們的精神滌盪着靈魂,文字引領着思索。正是萌萌的教誨讓我們感受到了同學之間、師生之間的愛與美。突然有一天我發現這裏已成為我精神上的家園,無怪乎給女兒取了眾多名字都不滿意而當“甸甸”這兩個字降臨時,我歡喜得如獲天賜,覺得不可能找到更好的文字來命名我的孩子了。冥冥中以此為念。

萌萌7周年,大家又聚到了一塊兒。當同學們的孩子叫着“叔叔、阿姨”時,我聽得這稱呼非常不適。“叔叔、阿姨”的稱呼太尋常了,尋常到適齡的男女都可以用上,它們表明的幾乎只是性別及年齡。記得在海南尖峰嶺小河邊的茅屋下,我們二十號同學聚在一塊兒,我有些激動,提議我們應當讓孩子們以“舅舅、姑媽”來稱呼師兄弟姐妹們,提議得到一致贊成。後來當甸甸問我,她怎麼有那麼多舅舅時,我不由得心底泛起一陣溫暖。萌萌說,“溫暖永遠是比光亮更基本的需要”,在海甸島,師生之間、同學之間既有溫情,又懂節制;既不會感覺到寒冷,也不會被熱情灼傷。溫暖構成了這裏的生存條件,一切恰到好處。

萌萌為什麼要把海甸島營造成一個溫暖的場所?萌萌為什麼會把這裏營造成一個溫暖的場所?

萌萌當然知道,人註定是孤獨的。

意志……意味着在悄無聲息的孤獨中仍然給他人光和溫暖。

人可以在黑暗中行走,哪怕走得艱難,卻不能沒有溫暖。

曾多少時候,我想遠遠地避開世界的喧騰,緊縮在溫暖而濕潤的漏土中,深深地埋藏起來。

天堂和地獄都在我心中。煉獄即是延伸着愛和溫暖的渴望。我的人生之途即煉獄之途。

許多年來,我依傍着溫暖走去,常常不知道是我給了別人還是別人給了我。或許溫暖跟光明不一樣,在人與人之間,溫暖永遠是相互的。

萌萌自身經驗着溫暖的需求和給予,同時,她也在悄悄地播撒着火種。在海甸島這個共同體裏,點亮和維持那神聖火焰,讓溫暖流動、傳遞,來回往複,讓人與人之間、心與心之間靠得更加緊密的人,正是萌萌。萌萌不僅愛着我們,也教會我們愛自己、愛他人,這愛純粹得毫無保留而又有所節制。有愛在,火就能燃燒;有節制,火就不至於太激烈而灼傷自己和他人。海甸島在我心中,已成為寒冷世界中的一處溫暖之所。

萌萌給我們以關愛和溫暖,有了溫暖也就有力量的源泉。萌萌說,“當一位朋友說,他寧願溫暖人,卻不去照亮人時,他既給了人溫暖,也給了人光亮。”在我的海甸島,萌萌以其扭身而去的方式不僅給予我溫暖,也給予我光亮,溫暖和光亮讓我有了力量面對周遭的世界。這愛和溫暖不僅是單向傳遞,還於各細微處生根發芽,擴散開去。中秋的月餅跟萌萌在時一樣年年未斷,聚餐辯論天南地北,只是聚會的地方拆了舊樓變新樓。萌萌的愛綿延深遠,溫暖着我,也溫暖着一屆又一屆的同學們。

夢有所託

2010年感恩節前夜。萌萌降臨我的夢裏,沒有任何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徵兆。

夢裏境頭一:我穿梭於崇山峻岭小徑之中,攀援於絕壁之上,終採得一把帶露的黑。

夢裏境頭二:空曠的大房子,白牆、白地面、白光。學生一屋子,萌萌身影匆匆而過。

我穿過人頭攢動卻不喧嘩的廳,萌萌在廳的那頭等我。一襲白衣,微微捲曲的烏黑長發攏在腦後,面如月色。老師說,有事託付於我。

“為什麼是我!”我驚異。

“你能勝任。”萌萌柔和而肯定。

“您憑什麼相信?”我問。

“我相信!”萌萌沒有更多的話。

我退出離開,萌萌沒有再出來。

夢裏的思考:2006年8月12日中午11點28分——萌萌屬於那邊,我屬於這邊。陰陽兩隔,渭涇分明。但我們依然為師生,只是萌萌從此不食五穀,專享雲霧繚繞山間的清露和絕壁之上承天地造化而生的黑,我給萌萌送來這。這裏是連通天上人間的交融之處:逝者可來,生者可往。我只能送到這裏,甚是遺憾。我能夠達至這裏,可不是上天的恩寵!

萌萌在那邊也病着嗎?萌萌有所眷念,尚未走遠,故而虛弱。萌萌的虛弱、蒼白表明她遇到了問題,恩師託付於我的是什麼呢?

2011年感恩節,我寫信告訴蕭老師這個夢,我用一年的時間來思考、領悟和沉澱我對萌萌所託的理解。

為什麼在2010年的感恩節前夜,做這樣一個夢?我想,也許和這一年裏我的此生最怕有關。2006年到海甸島,2009年畢業,我拿着一個“研究生成果”碩士文憑找工作,另一個“研究生成果”——在海甸島孕育的女兒甸甸進出醫院。記得那時不是在醫院就是去醫院的路上或是從醫院回來的調養之中。恰恰那兩年全國都在流行小兒手足口病,來勢迅猛,當時還沒研製出對症的藥物。接觸、空氣都可能導致感染,特別是若不幸感染其中EV71型病毒的話,常以看似一般感冒開始,經幾日高燒不退,每況愈下,以沒了呼吸而終。偏偏那個秋天甸甸得了痢疾,只有傳染病醫院能收治住院。傳染病醫院住院部是一棟五層的老房子,最上面住的是愛滋病人,接下來分別是梅毒病人、肝炎病人等。最下面一層為兒童病房,收治患各種傳染病的孩子,包括手足口病。這裏的病號都是一人一間病房,各自關着門窗。我們屬於消化道疾病,被安置在一層的中間部位。旁邊的病房裏住着一對剛會走路的雙胞胎男孩,他們有時會跑到過道里玩耍,甚是可愛,可他們得的就是手足口病。每次護士看完那邊再來這邊,我盯着護士的每一個動作,請她們一遍一遍消毒,總是各種疑慮和不放心,感覺我們一不小心,孩子就將被死神拉走。我甚至痛恨風和縫隙讓空氣來來去去。這就是潔癖?女人變成了母親才知道在面臨孩子終極問題時,偏激言行的背後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生命的誓死守護。偏偏前半夜裏才聽到一個母親歇斯底里的尖聲哭叫,後半夜又聽到一個不懂事的小護士在走道裏邊跑邊喊“快點快點,難道一個夜裏要死兩個嗎?”接着長久得無盡頭的是一個女人嚶嚶啜泣聲。那夜,恰好只有我一個人在病房裏陪甸甸。我一刻不離地看着她起伏的胸脯,摸着她溫熱的小手。我不能閉眼,隨着她吸氣呼氣的節拍而進行着自己的呼吸;我也不能不抓着她的小手,彷彿一鬆手溫熱柔軟就可能成了冰冷僵硬。

“哲學即死亡的排練”,人從一出生開始,就與死亡相伴。我們經歷他者之死,學習自己之死,思考死亡本身。作為一個哲學專業出身的人,當然知道事物有始便有終,有生便有死,世間萬物概莫能外。而人有大限,有生必有死,除了終有一死的大限之外,還有疾病、意外在任何階段都可能讓生命戛然而止。我們無法經歷自身之死,但就如奔流不息的河流走向大海一樣,我們卻無時無刻不在邁向死亡。我也思考死亡本身,正因為生是“向死而生”的單向度流逝,每一個生命的節點都成為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永恆,生命也就變得尤為可貴,愈是轉瞬即逝,愈是美不勝收。對我而言,隨着自己年齡的增長,曾祖、祖父母輩的親人一個一個相繼離去,也時不時聽到周圍鄰里誰誰又走了,早已習慣了他人的死亡,也從心理上做好了終有一天要接受身邊至親離去的準備。面對自己終有一死的問題,亦已坦然。孩子對我而言,既是他者,也是自我的延續。她的這個死亡問題,尤其是疾病、意外的可能導致的死亡問題對當時的我而言卻是一個連想像都會被吸入其中的黑洞,我甚至沒法想這個問題。她可以有各種欠缺、不完美,哪怕是植物人,只要生命尚在,做母親的就不會崩潰。但那一晚,我的孩子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慌卻離我這麼近。出院后直至後面幾年的時間裏,這都是我不可碰觸的心病。

一個學哲學的母親遭遇孩子的終極問題時,就成了一個矛盾的組合體。哲學那邊理性、冷峻地說:人從一出生開始就與死亡相伴,你的孩子是人,所以你的孩子也逃脫不了這個命運。一個母親,卻試圖與命運抗爭,要把跟生如影相隨的死,與自己的孩子分開。母親的三段論是這樣的:人人都受死亡威脅,孩子是人,但我的孩子不能因疾病和意外而死。一個母親,如何讓她的三段論成立呢?那就是殺死突發死之可能性。有理性的母親知曉邏輯上的可能性殺不死,她就選擇殺死現實中的可能性。而且正因為邏輯上的可能性時刻威脅着,母親就更加頑強地堅守另一道防線,這種堅守在生活里即表現為潔癖行為。看似不可理喻的潔癖,實則是一個母親在日常現實生活里與孩子之終極問題可能性拼殺的戰場!母親,多麼狂妄的生靈!

萌萌在生活中也有潔癖。我不知道萌萌是什麼時候開始有潔癖,也不知道她在懼怕什麼,但我忽然理解了萌萌的潔癖。那是因為害怕,不能承受那個可能來臨的後果,哪怕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拼盡全力不讓它發生。為什麼有懼怕呢?我想歸根結底是因為愛,愛得太深,所以沒法承受失去,而失去的可能性又有如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於是乎惶恐不已。萌萌所愛那麼多、那麼深,她對文字、對感情、對生活的潔癖也就表現得格外嚴重吧。一個母親,常常愛孩子勝過自己,我想萌萌作為一個母親,中年得子,更是如此吧。母親失去孩子,對我不是事實,只是一個沒法想像的想像。孩子失去母親是怎麼樣的,我沒有體驗,只有想像。萌萌沒有失去南楠,可南楠在童年就失去了母親。作為哲人、詩人的母親萌萌,對於南楠的失母之痛,她若有知,還是一個能夠承擔的想像嗎?——唯有南楠好好地活着,健康快樂地活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在時光的流逝中南楠長大,萌萌稍稍舒緩、漸得寬慰吧。

愛萌萌,就愛南楠吧,代一個不得不離場的母親多愛一點她的孩子,這些關愛雖不足以代替母愛卻多少能阻擋寒冷,伴他長大。一個母親這樣說。

愛萌萌,就多愛萌萌之所愛一點吧。萌萌愛着我們,所以,我們都要好好地生活。因為萌萌,我們要活得更美好一點,才不算辜負萌萌與我們各樣的相遇。一個今生有幸遇見萌萌的人如是說。

縱然是一個母親,也不應當以孩子之名終其一生惶惶不可終日。學會與死亡和解,把死亡當成我們自己、我們父母及我們孩子的密友,它提醒着我們生命是有死的,也因其有死而更可貴。橫渠先生所說的“存順沒寧”,不僅是一種教導,且要通過修鍊,變為一種狀態。一旦做好了迎接死亡不知哪日降臨我們的親人、降臨我們自己、也可能降臨我們孩子的準備,生命便充實而從容了。一個學哲學的母親終於走出了她的悖論。

杯中偶遇

去海大北門外萌萌老師家吃飯,萌萌老師以不在場的方式在場。蕭老師忙而不亂,手藝了得,尤其一盤海南皇帝菜,絕勝任何餐館。喝的是自釀的葡萄酒,聽蕭老師聊起他們少年、青年時……聽那歲月如昨夕,卻見牆壁、地板、櫃門到處已斑駁。

現實生活中如此親近萌萌。萌萌是人,不是神。

飯快吃完時,上西瓜汁。分裝在兩個一樣的玻璃杯和另外兩個不相同的瓷杯子中。四個人,一人一杯,我拿到那個圓柱形的白瓷杯。待我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時,我看到了萌萌印在杯子外壁的照片。棗紅的上衣,衣角在腰間打個結的那張。

瞬間身體所有細胞都蘇醒過來。

“這是萌萌用的杯子嗎?”

“是的,這是萌萌以前喝水的杯子。”蕭老師指着桌上的盤子碟子說,“不僅這個,這碟和碗也是萌萌在時的哩。”

我漸漸平靜下來,雙手輕握着杯子的下半部,留出萌萌的臉與身,如同舉着神聖之火,一口一口喝掉西瓜汁。

思念一個人的方式有多種,蕭老師和南楠是用這樣一種方式繼續着與萌萌的共同生活。我因與萌萌結緣而與蕭老師、與南楠相見,這一時刻,也因此進入到萌萌的私人生活。大家用眾多美好詞語都不足以讚美的萌萌老師,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

日常生活對我而言是最瑣碎、最難於應對,也最真實的,它曾讓我苦不堪言卻無可逃遁。萌萌原來也不得不置身於這杯碟碰撞的日常生活之中。婚姻、家庭、愛情、友情構成的日常生活,萌萌進行着“破滅與持久”之曠日持久的抗爭,這是一種比政治的不自由還要折磨人的日常生活。我要問萌萌的問題,曾於2006年那個夏天夢想萌萌拯救我於日常生活之中而一勞永逸的問題,在歷經四處求救而終“唯有自己能救贖自己”地求索與承擔后,於這一刻頓悟——用純潔在破滅與持守中瞥見美。

我依然分明感受到萌萌溫熱的氣息。

是以祭奠萌萌!萌萌永生!

後記

萌萌20世紀90年代攜家眷、邀朋友南下海甸島,把這裏營造成了一個有靈魂的溫暖之所,可自己卻先走了。萌萌生活的時代背景、家庭出身及特有的人生際遇及其天生的純潔等等都是不可複製,也是學不來的。萌萌是由特殊的時代、特有的家庭、特別的天資造就的,上天賜予我們的獨一無二的精靈。我們誰也不可能再成為另一個萌萌。我們也沒有必要成為另一個萌萌,正如萌萌教我們以個體的獨特性,要我們成長為獨特的自己。但萌萌對待苦難的態度,對待朋友的真誠,對待像無望一樣絕望的希望之持守,不僅給我們美的震撼,給我們溫暖,教我們德性,也是可以為我們學習且變為現實的。因為有萌萌在前,所以,我們可以相信,有些事不僅邏輯上可能,也可以成為現實的可能,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有人曾經期待過、持守過、實現過,而且這個人,就在我們身邊。這個人,與我們血脈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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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集7:眷念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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