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宏勛花老寨日聯雙妻妾
第五十五回宏勛花老寨日聯雙妻妾
卻說任正千手拿鋼刀。將賀世賴的心挖出,放入口內,咬了兩口,方才丟地,仍入席而坐。鮑自安命將屍首拖出。又分付帶賀氏、王倫,將二人提至廳上。兩人已見賀世賴之苦,不敢不跪,哀告饒命。
任正千看見,心中大怒,又要動手。鮑自安道:“任大爺莫亂,你坐坐去。待我問過口供再講。”遂問道:“賀氏,你多虧任大爺不惜重價贖出,你就該改邪歸正,代夫持家。況任大爺萬貫家財,哪點不如你意?又私通王倫,謀害其夫。快實實說來。”
賀氏想道:“性命諒必不能活也,讓我將前後事同眾說明,死亦甘心。”向任正千道:“向日代我贖身時,我就說過:父母早亡。
只有一個哥子,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隨我在院中吃一碗現成茶飯,他是要隨我去的。你說我家事務正多,就叫他隨去管份閑事。及到你家一年,雖他不是,偷盜你火盆,也不該驟然趕他出門!後來他在王家做門客,你又不該與他二人結義,引賊入門。先是一次,他謝我哥哥千金,又被余謙拿住。我不傷你,你必傷我,故而謀害。我雖有不是,你豈無罪?”一番話說得正千閉口無言,心中大怒,持刀趕奔前來就砍。鮑自安正色道:“先就說過:莫亂堂規。任大爺何輕視吾也!在定興時因何不殺?在嘉興縣府時又為何不殺?而今我捉的現成之人,你趕來殺他!”
任正千說道:“晚生怎敢輕視老爹!殺身仇人,見了實不能容。”
鮑自安道:“你且入座,我自有道理。”任正千無奈,只得坐下。
鮑自安道:“我本來還要細細審王倫,任大爺不容我也,不敢再問了。”向消安道:“此二人向蒙老師所化,今日殺斬存留,唯老師之命是聽!”消安、消計先見任正千吃心之時,早已合眼在那裏念佛哩!聞鮑自安呼名相問,將眼一睜,說道:“貧僧向所化者,不過彼一時耳!今日之事,貧僧不敢多言。”仍合眼念佛。
鮑自安又向王、賀道:“論你二人之罪,該千刀萬剮,尚不趁心;但因有消安老師之化,減等吧!”分付將二人活埋,與個全屍首罷了。下邊上來二人,將王、賀挾去。鮑自安道:“梅滔、老梅前已盤過口供,不須再問。”分付領去綁在樹上,亂箭射之。下邊答應,亦將二人挾去。鮑自安退室,眾人相還。鮑自安道聲:
“有僭!”入席相飲。席散之後,消安師徒告別回五台山去了。
且說花振芳將後邊宅子分作三院。自安同女兒、女婿住后層,徐松朋夫妻住前層,花振芳同駱太太母子住中層,任正千、濮天雕住書房。雖各分房住,而堂食仍是花老備辦。諸事分派已畢。胡璉同妻女亦告辭回家。過了月余,駱宏勛傷痕復舊如初,余謙癆傷亦痊癒。正值七月七夕之日,晚間備酒夜飲,論了一會牛郎,談了一番織女,鮑自安想起駱大爺婚姻一事,乃道:“駱大爺傷已痊癒,我有一句話奉告諸位:去歲十月間,駱大爺原是下杭州贅親,遇見我這老混帳留他玩耍,以至弄出這些事來,在下每每抱怨。因駱大爺傷勢未痊,我故不好出口。今既痊可,當擇吉日完姻,方完我心中之事!”任、徐齊道:“正當如此!”花振芳更為歡喜,遂拿曆書一看:七月二十四日上好吉日,於二十四日吉期成親。花老好不慌忙,備辦妝奩,俱是見樣兩副,絲毫不錯,恐他人議論。駱太太亦自歡喜。桂小姐、花姑娘心中暗喜,自不必言。光陰似箭,不覺到了七月二十日,花振芳差人赴胡家,迎請胡家兄弟並胡大娘母女;又差人請九個舅子並九位舅母,都期於二十三日聚齊。眾人聞言,二十三日聚全前來,花振芳備酒款待,臨晚各自安歇。
次日早起,鋪氈結綵,大吹大擂,胡大娘、胡姑娘攙扶桂小姐;巴大娘、巴二娘攙扶花姑娘;徐松朋、徐大娘領親。駱宏勛換了一身新衣居中,桂小姐在左,花姑娘在右,叩拜天地,謁拜母親,拜謝岳父、岳母,駱太太並花老夫婦好不暢快。拜罷之後,送入洞房,吃交杯酒,坐羅帳,諸般套數做完。駱宏勛復到前廳相謝冰人鮑、徐、任等,大家亦皆恭喜,暢飲喜筵。臨晚,同送駱宏勛入洞房。駱宏勛雖死裏逃生,一旦而得兩佳人,不由得滿臉堆笑。正是: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三日分過長幼,花老又大設筵席款待諸親。飲酒中間,鮑自安向眾人言道:“我流落江湖為盜,非真樂其事也。老拙同花兄弟已經年老,不足為惜,而諸公正在壯年,豈可久留林下?廬陵王現居房州,因奸讒弄權,不敢回朝。我等何不前去相投,保駕回朝,大小弄個官職,亦蒙皇家封贈。若在江湖上,就有巨萬之富,他日子孫難脫強盜後人之名。”眾人道:“幼學壯行,原是正理;但生於無道之秋,不得不然耳!老師適言投奔廬陵王,亦是上策也;但毫無點功,突然前去,豈肯收留?”鮑自安道:“我亦因此躊躇不定。”向花振芳道:“我在江南時,一日幾次通報。
雖居家中,而天下異事無不盡知。從到山東,如在瓮中,一般外事,一點不聞。難道你寨子內,就不着幾個人在外探聽緩急之事?”花振芳道:“那一日沒有報?因諸公是客,不敢向眾而報。
皆候我至僻靜處,方才通報。你若不信,聽我分付。”遂對伺候之人道:“凡有報來,不許停留,直至廳上稟我。”那人答應一聲,出去分付門上,仍回來伺候。未有半刻,只見一人長行打扮,走進廳上,向花老打了一個千,回說道:“小人在長安,探聽得武三思到海外去採選藥草,得了一宗異種奇花,花名謂之‘綠牡丹’。目今花開茂盛,女皇帝同張天佐等商議,言此花中華自古未有,今忽得來,亦為國家祥瑞事也!出了道皇榜,令天下人民,不論有職無職,士庶白衣人家,凡有文才武技女子,於八月十五日,赴逍遙宮賞玩,並考文武奇才女子,皇帝封官賞爵。
以為花屬女,既有奇花,而天下必有奇才之女,恐埋沒閨閣,故考取封誥,以彰國家之淳化。目今道路上進京男女滔滔不絕。故報老爹知道!”花振芳道:“知道了。”分付賞他酒飯,報子退下。
鮑自安聽了,大喜道:“我有了主意了!”不知自安說出什麼主意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