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飯局
明華市最繁華的商業區一家大酒店中，孫誠和黃石川兩人在小包間裏吃飯。
孫誠稱呼黃石川為黃叔，他是孫誠的父親孫恆毅多年的好兄弟。
“小誠，你這幾年都在國外沒回家，現在你爸出事了，真不是你該回來的時候。”對面的黃石川向孫誠感慨萬千的說了一句。
“黃叔，你這幾天一直躲着我，總不會因為我爸出事情就人走茶涼了吧？我爸到底出什麼事請你告訴我。黃叔，算我求你了。”孫誠現在真的是快要崩潰，一聽黃石川的話又忍不住的心急火燎起來，自己老子進了監獄，誰能沉得住氣。
黃石川放下筷子用手撓撓有些禿髮的油膩腦門，看着自己曾經鐵哥們的兒子心裏也在猶豫。
“小誠，你爸這幾年做什麼事情你知道嗎？”
“不清楚，我媽生病我爸不理不問，最後臨走時候都沒陪在身邊，因為這件事情我跟我爸賭氣了這幾年都沒回來，所以很少有聯繫。這些情況黃叔你也知道的。”
“你爸不做教師去炒股了，怎麼開始涉足股市的我不清楚，一步步做大我倒是知道，他的操盤和分析數據很有天分，最初自己悶家裏研究，後來跟人一起做私募他打下手，最後嫌約束太大，自己又搭檯子做遊資。
這幾年混下來你爸在這小圈子裏可是小有名氣，追漲停敢死隊的總舵主，這名字聽起來是不是很風光？這次出事是因為他內幕交易和擾亂市場經濟，被沒收非法所得判五年已經算輕的了。”
“不可能！我爸就知道教書育人，他就是個書獃子，哪怕真的去炒股也不可能犯罪的，這麼多年他的為人你還清楚！”
“小誠，你醒醒好嘛？人總是會變的，股市是最考驗人性的地方，你爸接觸這些之後完全變了，整個人都瘋魔了你知不知道？我感覺從你母親去世之後，他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
前年境外熱錢砸盤要做空滬指，兩個半月時間裏，上萬億美元的市值蒸發，萬億！社會價值被資本收割，無數人都在創造財富，可是沒有人知道財富去哪了。
最後國家緊急反應，大股東限售、IPO叫停，國家隊砸大資金救市，家國大事當前，那些只知道賺錢的公募私募和證券公司都知道幫着抬一手。你爸倒好，用那些幕後投資人的錢去跟着那些國際庄趁火打劫做空國家金融市場。
他要是成功的話，你知道咱們國家的百姓有多少人要貧窮如洗家破人亡？這就是你爸做的好事。不止是這一點，去年他還涉及很多內幕交易。因為他，上邊部門的很多人都受了波及。你爸也狡猾的狠，這次不是因為上邊下了大力氣還真難抓住他的馬腳。
幹掉你爸這個吸血鬼是證監會直接出手的，我也只是個地方監管局的小角色，所以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來問我，我是真的無能為力。”
孫誠獃獃的消化着這一切，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情來，而且他炒股的事情自己這個做兒子的竟然還不知道。
孫誠看着因為自己頂撞也變得有些生氣的黃石川，努力的擠出一個僵硬笑容向黃石川說著：“黃叔，有關我爸的事我有些激動了，您別生氣。能不能安排一下我跟我爸見一面？作為兒子，總該有探監的權力吧？”
黃石川說起自己這位好兄弟的行事作風之後，現在還是餘氣未消，聽看孫誠的話又嘆了口氣：“你爸被關進去的時間不短了，聽說這段時間隔離審查也結束了。等我幫你問問吧，有情況的話我再給你打電話。
這次回來是不是發現進不去家門了？你們家幾處房產都被查封了，因為都是非法所得購買的，原則上不屬於你們家的財產。之前你爸做教師的那套學校家屬區小房子，在他離職之後學校也收回去了。
還有些屬於你們的私人物品倒是可以領走，現在在監管局放着呢，抽空去那把私人物品拿走吧，那些都是你父親特地要求索回的東西。
小誠生活上的事情，錢的事情，有問題我都可以儘力幫你，唯獨你爸這件事情是他咎由自取，誰也救不了他。哎，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
孫誠獃獃坐在餐桌前，就連黃石川起身從他身旁擦肩而過都沒有反應過來。
“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對了，你這兩天也儘快回去吧，你爸留下來的一地雞毛比你想像的要麻煩很多，你繼續待在國內也不安全。
還有，這頓飯我已經買單了。”黃石川走到包間門口說了最後一句話之後，包間的房門聲再一次響起關閉聲。
孫誠怔怔的坐在桌前繼續發獃，消化着這一切的信息，看着眼前精緻的佳肴沒有一點胃口，現在為止他還是不信這些事情是他父親做出來的。
這幾年孫誠在國外上學他父親給自己的生活費並沒有多少，他沒接觸過股市和資本，可是他知道做私募做證券這些行當，可以操作的資金都是以億為單位的，他的父親孫恆毅有這麼大的能力嗎？
孫誠想想自己的父親又感覺到了一陣陌生，他記憶中的父親是永遠穿着跟教書匠人一樣呆板裝扮的男人，帶着黑框眼鏡鏡片都那麼厚，雖然挺愛乾淨，可總給人一種獃滯和蓬頭垢面的感覺。
孫誠想不通，自己的父親竟然是個違背了道德與法律的大人物，這點他根本不信。
心不在焉的匆匆吃了幾口飯後，孫誠丟了魂兒一樣走出包間，準備離開這裏去自己的酒店休息去。
回國的這幾天，連家都被貼了封條不能進去，只能暫住酒店裏。
這在古代的話，屬不屬於抄家？
華燈初上，孫誠走出酒店已天黑，他在心裏琢磨着順便開始在心裏自嘲。
其實孫誠跟父親孫恆毅之間的父子關係很微妙，平時兩人相見話也很少，或許這就是男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有時會賭氣可並不代表親情會淡薄絲毫。
孫誠離開酒店剛下台階，有幾個人圍了過來把孫誠給堵住了。
看着這些五大三粗繃著臉的壯漢們，孫誠的心裏有些害怕，然後討好的向幾個人笑了笑，又側身過去準備離開。
可是這幾個人轉移身體，再次把他圍在中央。
“你就是孫誠？孫恆毅的兒子？”其中一個看起來面無表情的壯漢跟孫誠站在面對面，眼神中有審視的意味，向他冷冰冰的問了一句。
孫誠看着這些人，心裏感覺很不好，至於原因，他感覺是扔下一副爛攤子的父親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