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白雲城雪
皇都白雲城，在空中雲是白的，而在地上更是一片蒼茫的雪。這裏的雪之深甚有一丈之厚。
鹽撒官道，雪融得很快，這裏必須通車馬，朝廷每到深秋都要派出一大批人來掃雪。
眼下又飄雪了，官兵愁，工人也愁，他們甚至連飯都沒吃上一口熱的又要起身工作。
忙碌，肅殺，凄涼……
無礙乎這也是美的，這就是白雲城的魅力。
宇文淼起得很早，他是個好皇帝，晚睡早起操勞朝政，如今他也惆悵，天已經變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姜還是老的辣，宇文通的黨羽遍佈朝野，他無論是經驗還是手段都做不到那麼成熟。
“皇上，天寒回屋吧。”一侍從取來一件大衣替他披掛。
他擺手拒絕：“朕的身體還沒那麼虛弱，子民都在雪中勞碌，我不過是樓上觀雪罷了。”
侍從收起大衣，他嘆道：“皇上，你最近總是憂鬱不安，到底是為何？”
“我在想——”想一些內心的事，皇帝也有自己的心事，他怕自己的權利被人奪取，他還在思念自己看中的那個女人。
想着他忽問道：“對了，媚兒怕是待產了，可有消息？”
侍從搖了搖頭：“還未有消息傳出。”
他不悅：“那就派人書信去問，那是朕的第一個子嗣，我要知道一切的消息。”
“我這就去——”
“不用去了。”一人徐徐從屋頂落下，他黑衣白面，嘴唇也略帶黑，他是個陰陽怪氣的人。
鬼三單膝跪在宇文淼身前：“皇上，臣歸來。”
宇文淼瞟了一眼身旁的侍從，侍從知其意頷首退下。
“起來說些讓朕高興的事，最近實在是煩心。”宇文淼道。
鬼三起身道：“臣內心有些糾結，不知怎麼講。”
“為何？”
“因為臣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不知該講哪一個。”
“好消息。”
“明妃娘娘生了，是小皇子，就是半月前的事。”
宇文淼眼中一閃，他咽了口水，他已經甜到心裏去，但他卻佯裝平靜繼續問道：“母子可平安？”
鬼三哀怨道：“這便是壞消息，明妃娘娘半月前誕子已早產了三月，皇子是平安，可明妃娘娘卻因難產……”
“什麼！”宇文淼眼中又一閃，他攥拳咬牙一指鬼三道：
“朕派了一隊人護送媚兒，就連宮中首席太醫也隨了去……你……你們這些人都要替她陪葬！”
皇帝怒了，殺人也只不過一句話的事，鬼三嚇得連忙跪下求饒道：“皇上息怒，這一切都是有原因您且聽微臣說完。”
宇文淼冷哼聲道：“說一個不殺你們的理由，倘若敷衍隱瞞欺騙，誅九族！”
鬼三汗已落下他眼睛一轉道：“這一切都得怪那明月宮，皇上吩咐隨同的人大部分都是些男人，明月宮不讓進，一切照顧明妃的人都是明月宮中之人——還有，微臣親眼所見，那明月宮主曾對明妃娘娘拳腳相加，臣甚至都懷疑明妃的死是明月宮故意策劃。”
明月宮主，午心月？宇文淼的腦中突然浮現出那個絕美容顏，那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么？
鬼三這時又道：“皇上您想，那明妃娘娘本就是明月宮派來安插在皇上身邊的卧底，但皇上英明威武感化了明妃娘娘，那明月宮一定認為娘娘是叛徒，所以才做出這些殘忍的事情……皇上，明月宮得門客武功也有高深之人，臣一人實在力不從心，臣該死，臣該死……”
宇文淼聽后很愁，得子的喜悅他一點也感受不到。時下的權利被迫威脅，妃子也難產而死，喜愛的女人卻只能戴罪……
鬼三還在磕頭求死，那索性就讓他死，他眼中一狠只手抓住鬼三的脖子——
“皇上你——”
“咔嚓！”
鬼三的脖子斷了，他也死了。
“午姑娘是明月宮主我知曉，但她不會做此齷蹉的事，你在騙朕，所以該死。”
宇文淼隨手將鬼三扔在地上，與此同時三個黑衣蒙面人也悄然落在其身後，他一指鬼三的屍體道：“拖下去，省得朕看了煩心。”
“皇上，就算鬼三說謊，但明月宮卻有其罪，是否叫李無涯去清除？”黑衣人問。
“明月宮定有罪，只不過——”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了那個讓人心動的女人，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他就越感興趣。過後他才道：“只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去做。”
權利的事比女人的事要在男人心中更重，沒有權又怎去要求女人？
黑衣人道：“可李無涯再徐州的行動我們一無所知，在我的人去查之時，該死的人也都死了，該清理的東西也都一塵不染。”
“也許他想來個出其不意。”宇文淼道。
黑衣人問道：“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李無涯生來就是江湖人士，皇上就這麼放心他是一心一意地為朝廷效力么？”
宇文淼卻冷聲道：“他並非是在效力，而是在與朕做交易。和皇帝做交易會差么？”
“可他能和皇上做交易也能和宇文通做交易。”
“和宇文通做交易存在着風險，而和我——風險小些罷了……”宇文淼胸有成竹，他眼前的萬里山河都是自己的，他支配着所有人的生死，在他看來所有人都不過是他手裏的一盤棋。
“皇上，接下來又有何吩咐？”黑衣人問。
“等李無涯的消息，他不會隱瞞朕，他不說也許還未到時候。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時刻保護朕的安危。至於宇文通的那些江湖隱患李無涯自會替我去解決。”
“可宇文通的江湖隱患是小，但那些朝中的黨羽卻不得不除，李無涯怕是忙不過來，我生怕宇文通會在近段時間起兵造反。”
“造反？宇文通可調兵只有兩處，漆將軍定不敢帶兵而歸，否則宇文通就算奪得了皇位那麼江南也會被納入巴蜀版圖，他應該不會那麼傻，至於北方的伍將軍，就算他前來圍城，白雲城自有駐兵兩萬，憑藉白雲城的資源堅持半年並不成問題，到時調回西北的狄雲楓統一清除，何談造反一說？”
胸有成竹和失敗是兩碼事，很多胸有成竹的人都輸得一塌糊塗，相對於宇文通他還是太嫩了些。
漆軍已北上，伍軍也已南下，而狄雲楓的軍隊卻還在西北。
宇文通不會耽擱太久，也許會是明天，也許會是明天。
這雪道不該清，否則車馬行軍更容易聚集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