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宿命之戰

碧幽山谷，去是谷中人，來是谷中客。

今夜又有月，明月；而今還是秋，悲秋；眼下還有人，兄弟，熟人，仇人……

建蘭不知秋，殷紅灑碧幽。明月夜蘭香，天涯有人，斷腸人！

這裏哪兒是天涯？世上本沒有天涯，只有那心無所依之人——心無定居，何處又不是天涯呢？

這類人是獨孤的，只能寄語明月，劍下生，劍下死！

落南天仗劍立於谷頂斷崖處，仔細一看他的劍已半出鞘。

李無涯卻悠然地坐在谷頂對面，和下山前一樣，他面帶柔笑地看着小天，他的劍安靜地躺在身旁，好似一點殺氣也無處尋覓。

“小天，你——”

“滾！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唉……”李無涯有些無奈，“你還記得我下山前與你所說的話么？我記得曾對你說，倘若有一天我變了，你一定要原諒我，可眼下——”

“鏘！”一聲龍吟震蕩山谷，一道劍光破空雲煙！劍出鞘，殺氣接踵而至！

“別廢話，你我恩斷義絕，生死一戰！”

李無涯有些無奈：“生死？我不想讓你死。”

“那你就死！”他的劍已在顫抖，剎那間合著劍光人也飛身而出直斬李無涯。

李無涯並未驚慌，他在等！等劍離三丈，等劍三尺，等劍三分！

劍，已逼近他的脖頸一厘，終於他猛拍山岩震起躺在身旁的長劍——

“鏘！”兵刃相接，劍起繞身三匝最後在落藍天的劍要刺穿他喉嚨的那一剎那他的劍擋在了利刃前。

“以你現在的狀態絕不可能殺的了我！”李無涯呵斥一聲握住劍柄，腳下猛然踹向他。

落南天心中一驚，橫劍擋下這一擊，最後藉著推力他被推過了山谷又落在了原來的位置之上。

殺不了他么？他咬牙憤恨執劍又要上——

“夠了！你是贏不了我的。”李無涯突叫道。

他不屑一笑：“為什麼？憑什麼？”

“因為多情劍客多情劍，無情劍客無情劍。”

“我不是你，我是人，所以我多情，而你卻不配為人，所以你無情。”

“可你卻會輸，而且會死。”

“這個說辭很勉強，我不信，世上從沒有人說過多情會輸給無情。”

“那她呢？”

她？

“你將她怎麼了？”他大怒。

“你看，你的心亂了，你的劍亂了，所以你輸定了。”

“李無涯，我再問你一遍，你將她怎麼了！”

“我？我什麼都沒做，我不是與你比武么？——只不過六扇門在做什麼，會做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卑鄙！”他大罵。

“卑鄙對於聰明人來說並不貶義。”

“你現在去只怕已來不及，或許等你到了明月宮，那裏已經人去樓空。”

他怒上心頭再上眉頭，他已忍無可忍：“李無涯，我要殺了你！”

李無涯緩緩地站起身來，他不再掩飾自己的輕蔑：“小天，憤怒的人不配用劍，既然你執意要與我一戰，那師哥就再為你上最後一堂課！”

這一次李無涯率先出手，是真的出手——劍脫手而出，飛劍指向落南天，速度之快，眨眼將至！

落南天腳下一蹬，硬生生地將岩石蹬出一個腳印，藉著力他扶搖躍上青天，殺氣，怒氣合二為一，藉著月光，一劍朝李無涯的飛劍斬去！

這場鬥爭很簡單，僅是生死而已，但在別人的眼中看來這場鬥爭百年不見，因為這是天下所有劍客夢寐以求的宿命。

天空游過一片烏雲擋住月光，好似連明月也不忍心看見這場生死。

山崖起了山風，山風不大，但卻帶來了幾滴雨水。

下雨了。

明月夜飄雨。

李無涯的劍橫在落南天的脖頸之上，只差一厘便可削斷他的腦袋。

落南天卻冷冷地看着李無涯，他的眼已燒得腥紅，他敗了，敗給了敵人。

李無涯冷聲道：“還記得師傅與你說過的話么？他也和我說過，世上最致命的東西，女人，美麗的女人，你卻不長記性。”

“呵，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無言以對，殺了我，你才算真正的贏了。”落南天語出不屑，隨即他緩緩閉上眼等待着死亡。

李無涯小愣片刻，他仰面感受了一番秋雨，最後他收起劍感慨一句：“傻師弟，下雨了，趕緊找個地方避雨吧。”

言畢，風起，雨大，睜眼，李無涯的身影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