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節
劉海這傢伙,說一套,做一套,當初我認識小鹿的時候,他還一本正經告誡我要改掉毛病,可他自己就沒有改,現在整出事來了吧。
他沒有改,我也沒有改,他結婚後和楊麗舊情不斷,我有了小鹿,也依然和周珊珊悄悄往來,我們都是一樣,改不掉花心的天性。
我拿着手機在辦公室里緩慢地走動着,我對小鹿說,“這種事,局外人也沒有辦法啊。”
小鹿說,“我給你說過,你和劉海關係好,你要勸勸他啊!”
我說,“你傻啊,這種事,我怎麼勸啊。”
“我就知道,遇到這種事,你們這些破男人,就會男男相護,同流合污!”小鹿說完把手機關了。
小鹿說的沒錯,遇到這種事,一般都是這樣,女人幫女人說話,男人幫男人說話,這和官官相護的道理是一樣的。我自己都是剛剛和金慧離婚,怎麼好意思去說劉海?那不是很可笑么?
小鹿的憤慨是有道理的,可我只有袖手旁觀,這種事,旁觀者無法介入。
但我還是給劉海打了手機,接通后我問他,“聽說你要離婚?”
“沒辦法,楊麗懷孕了。”劉海語氣裏帶着無奈。
“你小子,當初讓你娶楊麗,你不肯,現在又這樣,吃回頭草?”我說。
劉海說,“房子,存款,傢具,所有的我都給她,我什麼都不要。”
“真要離?”
“孩子都懷上了,不離怎麼辦?你不要勸我,沒有用。”劉海把手機掛了。
我知道,劉海主意已定,說什麼都沒用。
我只好給小鹿打了個手機,接通后我說,“劉海離婚,是因為楊麗懷孕,這件事沒法勸的,倒是你,勸勸表姐,別讓她太在意。”
小鹿說,“我就是這麼跟表姐說的,離就離,誰離了誰還不能活了怎麼地,可表姐就是傷心得不得了,尋死覓活的。”
我無話可說,關了手機之後,只有嘆氣。現在的出軌率,離婚率這麼高,可人們還是要結婚,如果哪天,取消了婚姻,也許更好,婚姻根本靠不住。
過了幾天,我正在開會,討論入股物流公司的事宜,這時候我接到小鹿打來的電話,她說,“國慶,出事了,我表姐把硫酸潑在楊麗的身上了!”
我大吃一驚,急忙問,“人呢?”
“楊麗送醫院了,我表姐跳樓被人拉住了。”
我說,“你別急,現在我在開會,完了就過去。”
等我開完會,離開公司大樓,到了下面,看見小鹿的車已經停在那裏等候了,小鹿在車裏,兩名保鏢在車外面守着。
小鹿看見我就從車裏出來,過來焦急地對我說,“我表姐被警察帶走了,怎麼辦啊?!”
我說,“不要急,我們先去醫院看看。”
我們到了醫院,已經有人在那裏守候着了,都是和楊麗一個公司的人,劉海也在。我過去問劉海,“情況怎麼樣?”
劉海一臉的沉痛和焦慮之色,“在急救室里搶救。”
我想進去看看,但護士阻攔住了,看見醫生護士進進出出,我感覺情況很嚴重。
楊麗和我曾經是同事,關係不很好,但也不壞,她很漂亮,也很有個性,特別時尚,我還對她有過一陣暗戀,但因為馬老頭子和劉海的原因,我沒有追她。她今天被李星華潑硫酸,我自然為她擔心。硫酸的厲害我是知道的,會嚴重腐蝕皮膚,把人變成和魔鬼一樣可怕。雖然我不敢往壞的方面去想,卻也感覺到楊麗完了,小鹿的表姐也完了,出了這樣的事,故意傷害罪,判刑會很重。
兩個女人就此毀了,這些都是和劉海有關,我有點惱火,可看到劉海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沒辦法說他。
過了一會,楊麗被轉移到無菌病房裏去了,除了醫生任何人不能進,大家只能從窗戶往裏面看,被白色的床屏擋着,什麼也看不見,只看見護士在忙碌。
我有些透不過氣來,出來走到劉海跟前,分給他一支煙,拿打火機點燃。劉海吸着煙,臉色陰沉一言不發,拿煙的手在哆嗦。
這時候來了三個警察,了解受害人的被傷害情況。在走廊里,一個戴眼鏡的男醫生告訴警察說,“傷者的頭部,肩部和胸部,腹部,被硫酸燒傷,部分地方三度,部分地方深二度,面積比較大,達到百分之三十五,雙手也受傷嚴重,雖然有一些後續治療手段,比如說植皮,但根據情況來看,傷者會終身殘廢。另外,傷者懷有兩個多月身孕,這種情況不適合生育,等情況穩定之後,再考慮做流產手術。”
醫生走了之後,警察也離開了。
這時候,劉海往地上一蹲,雙手揪住頭髮,先是哽咽着,接下來就嚎啕起來。我勸着劉海,劉海又把頭往牆上撞着,我趕緊把他抱住,公司里的人也過來勸。我讓人把劉海先送回去。
劉海被送走之後,我給金慧打了個手機,接通后我說,“你公司里出事了,楊麗被劉海老婆潑了硫酸,毀容了。”
金慧正在休產假,還沒有上班,她聽了我的話之後說,“這種情況不能按工傷對待的。”
金慧的反應讓我無話可說,她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這讓我有點鬱悶。我只好說,“你看着辦吧,我只是跟你說一下。你還好嗎?”
“好不好又怎麼樣?”金慧的語氣不冷不熱的。
我只好自己找台階下,“對不起,打擾您了。”
我關了手機,走到醫院外面,小鹿還在車裏等我,她看見我就有點不悅地說,“怎麼這麼久才出來?”
我說,“情況很嚴重。”
小鹿說,“我們去看看錶姐吧,想辦法撈她一下。”
我們來到公安局,警察說,“故意傷害是重罪,不是死刑,也會是無期,你們請律師吧。”
小鹿說,“讓我們看看她吧,她是我表姐。”
警察不同意。
我說,“這是陳市長的女兒,你們就讓見一下吧。”
警察後來同意了,我和小鹿進去見到表姐,她頭髮散亂,目光痴獃,手上包紮着紗布,那是她用硫酸潑楊麗的時候灑到了自己手上。小鹿和她說話,她也不回應,只是獃獃地坐着,接下來就哭起來說,“我都懷孕了,他還要離,連孩子都留不住他!”
小鹿問,“他知道你懷孕了么?”
“我告訴他了的,開始他還高興,可過了幾天么,他就要我把孩子打掉,原來他是要離婚。”表姐哭着說,“那個狐狸精,勾引我老公,毀了我的家,我也不讓她好過,我要和她同歸於盡!”
小鹿這時候也哭了。
我說,“你懷了孕,就不會被叛死刑,法律有規定,孕婦是不會判死刑的。”
表姐說,“無所謂了,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死了活了有什麼區別,判成什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我和小鹿都無言以對。
時間到了之後,警察把表姐帶走了,我和小鹿出來開車回去。
我有些惱火,劉海這個傢伙,我真想揍他一頓,明明知道老婆懷了孕,還弄出這樣的事來,真是混賬透頂!
可一想到我自己,不也是在金慧懷孕的時間裏離的婚么?我自己都是這樣,又有什麼資格說劉海!不同的是,小鹿和金慧之間,用錢解決了問題,沒有發生激烈的衝突,而表姐和楊麗,卻來了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想到了這點,我有些震驚。
我把車在路邊剎住了,伏在方向盤上,額頭上已經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