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節

我對周珊珊說，“你幫我查一下，看看這個人有沒有什麼問題。”

周珊珊答應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把吳興發叫到我的辦公室，對他說，“公司要成立一個工程處，需要一個得力的人負責這方面的工作，你看誰合適？”

吳興發站在那裏，想了一下之後說，“這個么，我不清楚。”

我說，“如果讓你去，你願意么？”

吳興發有點意外，思考着沒有說話。

我說，“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就這麼決定下來吧。工程處經理的位置和你現在的位置是一樣的，都是部門經理，等於平級調動吧，待遇都是一樣的，不會有什麼變化。這個位置很重要，必須派精明強幹的人來負責，你是業務骨幹，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我希望你能獨當一面。”

他有些吃驚地看着我，扶了一下眼鏡，“我知道了。”

我說，“等下次開會，我會宣佈任命決定，好了，你去吧。”

“哦，好，你忙。”他說完要離開。

我突然想起來似地說，&n“哦，對了，還有件事，這次去總部，總部領導找我談過話，說你向上面彙報了一些公司經營運作上面的問題。”我一邊整理件一邊對他說，“你的動機是好的，也是想把公司搞得更好，可有些事情，雖然看起來有不合適的地方，可現在的大環境你是知道的，不搞點人際關係，不建立關係網，不培養人脈，是什麼事情也辦不成的，那公司以後怎麼運作啊？你當家不知難處，你不信你試試，要是沒個彎彎繞，你連個批都拿不到，你信不信？”我手指點着他，痛心地說，“你呀，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他大是尷尬，一下子臉色通袖，困窘得說不出話來，神情大是狼狽。

我看見他這樣，心裏頭一陣強烈的鄙視，表面上卻輕描淡寫地對他說，“你去吧，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他站了一下之後，一言不發地走了。

我靠在老闆椅上長長地舒了口氣，這傢伙，跟我斗，還差了點！

過了一會，我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是吳興發打來的，這傢伙，辦公室離我幾步遠，卻給我打電話！他說，“李總，這件事，我向您道歉。”

我說，“你也是為了公司，為了工作嘛，我理解的，不怪你。這件事讓它過去吧，下面你就成立工程處的事情，人員編製，設備購置，資金預算這些，寫一份詳細的報告給我，好吧？”

他說，“好的，什麼時候交給您？”

“一周之內吧，注意開始不要攤子太大，等以後再根據情況隨時進行調整。”

“我懂了。”他說。

我把電話掛了，心裏想，現在算是把這個傢伙給穩住了，讓他不再跟我搗亂，眼下就不必要急忙動他。讓他離開業務部去籌辦工程處，也是把他調開，讓他離遠點，免得在眼前晃來晃去。

周一的上班的時候，我依舊去接金慧，在車上，金慧一言不發，我也無話可說，氣氛有些壓抑。

但不能總是這樣沉默下去，過了一會，我問她，“你應該住院待產了吧？”

“早呢，還要有幾天。”她說。

我沒有再說什麼，心裏在想，孩子生下來，如果將來有一天，他知道他的父親，在母親懷着他的時候，和他母親離了婚，他會怎麼想。想到這點我心情糟透了。

毫無疑問，我現在的狀態非常的尷尬。

我覺得，金慧答應離婚，從小鹿那裏拿到了一千五百萬，本質上就是出售了婚姻，她不是無辜的，無辜的是她腹的孩子。

人家說，一對戀人分手之後，其實就成了最陌生的人，如果繼續在一起，就會非常的尷尬，因為會有一個問題擺在他們面前，既然相愛，為什麼會分開，既然分開，又為什麼還在一起？這就是所謂的名不正言不順。

我和金慧目前就處在這種狀況，所以每次接送她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話都不多，差不多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兩個人都因為關係的微妙而些微有些難堪，但越是這樣，就越是相敬如賓。

反之，和小鹿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是完全不同的，我們無拘無束，說說笑笑，一會胡言亂語，一會打打鬧鬧，很開心也很快活，因為我們的關係名正言順。

但我依然堅持每天接送金慧，直到她把孩子生下來。

過了一段時間，金慧住進了醫院待產。她不再上班了，我也不用再天天接送她，但我每天會去醫院看她。人就這樣，當你在和某個人接觸的過程，你會一直接觸下去，如果有一天突然不接觸了，那就會讓人覺得你有意要擺脫他。我就是這樣，這段時間一直在照顧她，如果突然止，就會給人非常不好的感覺。

這天下班后，我照例去醫院，才知道金慧已經進了產房。她母親，還有她公司里的幾個下屬都在，其有林曉燕，他們是得到消息趕來的，畢竟，金慧是他們的上級。

我看見，楊麗和劉海單獨在另外一個地方，楊麗的手放在劉海的肩膀上，像個小女孩那樣蹦跳着，然後他們在說笑着什麼，楊麗主動親吻了劉海。劉海顯然有點顧慮，怕人看見似地朝周圍看看有人看見沒有，然後他怪眼看着楊麗。楊麗就笑了起來。接下來劉海走開了，楊麗一個人依然在那裏。

我看到他們這樣，心裏就明白，雖然劉海已經結了婚，可和楊麗依然舊情不斷，兩個人依然在一起。楊麗顯然不怕什麼，但劉海卻不想讓人知道，畢竟他是有老婆的人。

這件事讓我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在情理當。劉海和楊麗原來就有舊情，因為楊麗是馬老頭子的秘書，劉海才和李星華結了婚，可他們一直在一個公司里工作，辦公室隔了一個門，不繼續往來才怪。

我在產房外面等候着，劉海過來和我在一起，但他沒有說話，因為醫院走廊里不準吸煙，我們都忍着。

他和楊麗的事情我是不會問他的，假裝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