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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亮而靈動的大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高挺的瓊鼻,艷紅的小嘴,白皙水嫩的面龐,一頭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腰下,在風中揚起一陣波紋。頭頂上的彩色發簪如同一隻落在上面的五色蝴蝶,隨着她輕輕舞動。
“九姑娘,你怎麼來了?”劉銘琪愣了愣神,一臉的木訥。
少女有些嗔怪地挑了挑細眉道:“怎麼,你那麼怕見到我?人家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就不能看看你嗎?”
劉銘琪臉色一紅,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低着頭,小聲“嗯!”了一下,便不再吱聲了,如同一個悶葫蘆。
兩人已經定親數日,本是名正言順之事,可劉銘琪似乎沒把心思放在九鳳身上,全身心投入苦修當中。
“咣當!”,石鼎落砸在地面上,發出一聲巨響。
歐陽震天並沒有出手。
關鍵是不敢出手,他清楚九鳳的實力,如果出手,今天殘廢的就有可能是自己。
九鳳除了貌美如仙,實力極強,如同妖孽一般,才十七歲就已經超過了千牛之力,連堡里的大人都感到驚詫。在整個神機堡,除了堡主和幾個長輩外,九鳳的實力已經排在他們之後,至於同齡人,根本不敢與其較量,甚至切磋都不敢。
“哼,算你小子運氣好。我忍了。不過,此事沒完,三個月後的族比,讓我爹把你安排進死亡之組,再出手也不遲。娃娃親,娃娃親,我讓你只能當娃娃,不能成親。”
歐陽震天遠遠怒視着劉銘琪和九鳳,眼中充滿了羨慕嫉妒恨。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其他少年也是一肚子酸醋味,搖頭嘆息着,心裏完全不能理解,天仙一般的九姑娘為什麼會喜歡一個傻小子。
第二章:柳兒
九鳳眼裏只有劉銘琪一個人,自然不會理會那些少年的離去。
斜眸笑眼瞧了一眼傻兮兮的劉銘琪,九鳳打破尷尬,主動關心道:“劉銘琪,你現在修鍊怎麼樣了,看你整天這麼辛苦,千萬別累壞了身體。”
劉銘琪顯得有些無奈,輕嘆了一聲道:“雖然我每天都刻苦修行,還是沒有什麼長進,僅僅突破了一牛之力。”
像劉銘琪這個年紀的少年,最少都突破了十牛之力,可劉銘琪呢,已經原地踏步很多年了。
“劉銘琪,反正我跟你已經定親了。就算是你再弱,也不要怕。有我呢,以後咱們成家后,我外出打獵,你在家看家,不就行了!”九鳳不以為然地道。憑她的實力,以後和劉銘琪在一起,一定會過上好日子。
她已經憧憬很多次那種婦唱夫隨的甜蜜恩愛日子了。
“呵呵,九姑娘,你又在說笑了!”面對着九鳳真誠坦率話語,劉銘琪尷尬的笑了一聲,卻未再說什麼,心裏卻很不是個滋味:“堂堂男兒,怎可待守閨中!讓一個女孩子養活!”
可現在的他,有什麼本事來養活九姑娘呢?落寞地抽了一下鼻子,對着空地之外緩緩行去。
九鳳察覺到劉銘琪臉頰上浮現出的頹廢神情,抿了抿嘴,心知自己失言。劉銘琪雖然弱小,骨氣極為硬朗,十年來,他付出的汗水和艱辛比任何人都多,一個人堅忍着內心的巨大壓力和深深的落敗感,從未抱怨過一聲。
雖然劉銘琪比自己小三歲,在九鳳的心裏,他才是最值得自己眷戀一生的人。
“劉銘琪,我們坐這裏歇會吧!”
空地外的樹林中,一個凸起的老樹根裸露在外,正是一個納涼的好地方。
“劉銘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話到此處,微微頓了頓,九鳳白皙的俏臉,卻是露出一抹歉意:“當年劉銘琪你,為我付出太多太多…”
劉銘琪微楞,漆黑的眸子沒有一絲怨怪之色,瞧得九鳳有些幽怨的光潔側臉,蠕了蠕嘴巴,淺淺地笑道:“其實也沒什麼。現在九姑娘可是神機堡中的天才了,而且蕭大伯一直照顧我們家,以後就是我們家的大靠山了。”
劉銘琪的話,無非是一種自我解嘲。在他心裏,寧可成為別人的靠山,也不想依靠別人。
“八年前,鳳兒得了一場怪病,父親請來仙家藥師,都說世上再無靈丹妙藥可治鳳兒,讓父親為我準備後事。那年……那年鳳兒才九歲,鳳兒清晰的記得,在昏昏沉沉中,一個人影溜進了我的房間,然後給我服下了一顆葯丹,那葯丹也不知道是何聖靈之葯,入體后,便有一股雄厚的靈力在體內流轉,溫養我的骨骼與經脈,直到我大汗淋漓,酣然睡去。從此後,鳳兒的怪病被治好了,而且實力也越來越強。劉銘琪,你說,那個溜進我房間的人是誰呢!”
九鳳沉默半響,忽然轉過身,一往情深的注視着劉銘琪,對着他說出往事的一幕。少女獨有的情懷,從九歲那年,就深深地把那個瘦小背影記掛在心上。
“這……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老神仙,又不會神機妙算,恐怕幫不了你了。”說完,目光迅速遊離到遠方。九姑娘那雙慧眼盛似電芒一般,使得劉銘琪心頭猛地跳了幾下。
“哼哼,因為我還朦朧記得,那個壞小孩曾摸過人家的手,然後才偷偷跑掉了。為什麼見到我就什麼都不敢做了,偏偏在人家病重的時候趁人之危?”九鳳犀利地數落着“觸犯”過她的那個人,好像是要把那個壞小孩揪出來,痛扁一頓似的。
“咳咳…”乾咳了幾聲,劉銘琪咽了一口唾沫,和平素的沉穩不太一樣,跟做過什麼虧心事似的,略顯緊張。
劉銘琪不由得回憶起往事……
盛夏的夜晚,一聲驚詫的啼哭,傳遍了整個神機堡,出生后,不知為何天生異象。整個神機堡上空狂風四起,烏雲滾滾,大雨傾盆,電閃雷鳴,赫人耳目。也不知從哪裏飛來一柄飛天寶劍,白芒耀眼,刺破蒼穹,直奔神機堡而來。
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神智未開,卻如同遭到天譴一般,在劫難逃。
至於那一夜,劉銘琪是怎麼活過來的,他並不知道。只知道那一夜,神機堡家家戶戶都躲進自家的地下室,不敢窺視天機,生怕遭到天災。
據說,那一夜,唯獨劉銘琪的父親李拐兒和獵戶孟凡兩個人,並沒有躲避天災……直到一夜風雷去,落仙峰上,李拐兒躺着血泊之中,奄奄一息。孟凡也斷了一支手臂,昏厥數日後,才漸漸蘇醒過來。
神機堡昔日第一強者李拐兒徹底成為了殘廢,日子過得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第二強者孟凡,只能留在神機堡成為教頭,再也不能外出打獵。比起李拐兒,日子還算是好過些。
從此,整整五年,劉銘琪都不敢離開石室半步,只要他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便會引來天災。神機堡的百姓把他當成了剋星一般看待,沒有同齡人陪伴,只有蕭峰蕭大伯家的九鳳姑娘,經常陪他玩耍,才不至於讓他性格變得孤僻。
接下來,劉銘琪漸漸長大,時日一久,卻摸索出一些規律,只要初一、十五這兩天走出石室,還是比較安全的,似乎那柄刺殺他的飛劍,也有休息的時候。
從此後,劉銘琪的日子在一種束縛生命的捆綁下,有了一點點的解脫,初一和十五這兩天,成了他黑色童年中,最快樂的時光。可以快樂的玩耍,無憂無慮的奔跑。
但是,在神機堡百姓的眼中,劉銘琪上輩子一定造了什麼罪孽,要不然怎麼會一出生就遭到天譴?
之後,劉銘琪在孟凡的教導下,開始在石室內苦練《牛魔勁》,只可惜,造化弄人,任憑他再怎麼苦練,也難成氣候,反而成為別人的笑柄。
直到有一天,正逢初一,按慣例,孟凡給他放了一天假。五歲的劉銘琪一個人跑去落仙峰玩耍,卻遇見了一個奇怪的人。
走在路上,一道光華從天而降,金光密佈,熠熠生輝。待光華散去,一個模糊的身影緩步走出。
劉銘琪眼睛一亮,聚精會神望去,一位面目慈祥的白袍老者含笑而來,白髮飄飄,衣袂飄飄,風塵不染,光輝瀰漫。給劉銘琪的感覺就是遇見了那種傳說中,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的仙人。
劉銘琪愣了一下,旋即,收斂了痴迷。想起父親的告誡,不由得臉色一變,後退幾步,轉身便要逃回神機堡。因為,父親說過,自從他出生到現在,總有人要置他於死地,一定要小心警惕,以免被其所傷。
“不要怕!我不是壞人。若貧僧是壞人,就算你跑,也是無濟於事。”白袍老者語氣輕柔,並無半點兇狠之相。況且一開口,就說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