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勇氣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再也沒有了繁瑣的腳步聲。
三個小人才一把腿軟般的在地上癱坐着。
沒有跑出稻田,口渴的要命,渾身甚至沒有了力氣。
而天空又從靜謐的夜,化成了白晝的顏色。
看不到盡頭,棉花糖說:“我們還要走多久?”
沒有人回應,莫子期和王曉冬躺在地上,現在恨不得趕緊睡一覺,在啟程。
已經沒有人追他們,這已經是目前來說不幸中的萬幸,他們必須趕緊養精蓄銳,補好精神,在出發。
“你們兩個——”
棉花糖想要說下去,卻被莫子期給捂住了嘴。
“噓,休息一會兒,等醒了,我們在繼續走。”
沒等對方說話,他就兩眼一閉,發出平穩倦意的呼吸聲。
……
喉嚨像被火燒似的乾澀,棉花糖不停地在咽口水,可是…已經沒有多餘的水分再讓她吞咽。
她看着灰頭土臉的莫子期和王曉冬,抿了抿嘴,爬起身沒有在原地待着。
撥開野草的動靜很大,可是都吵不醒另外兩個進入深睡的人。
她站在路中央望了望四周,一片荒野。
最後清亮的眼眸唰的一下定格在了遠方,寥寥升起的灰煙處。
一定是有人!
棉花糖驚喜着臉,沒過兩秒又附上猶豫之色。
她轉頭看向躺在草叢裏,好不容易睡個安穩的莫子期和王曉冬,眼神糾結不定。
心裏在做選擇題。
停頓了許久,才鼓足勇氣,衝著有人煙的地方,省着力氣慢跑去。
就憑這毅力,棉花糖在想,自己都可以參加媽媽嘴裏說的馬拉鬆了。
用孱弱的身體和不停打顫的雙腿,帶跑帶走了兩小時,才看到村莊。
有農民在用機子耕地,有面色黝黑的年輕男女在帶孩子。
她嘴角泛起一絲希望的笑容,靠着最後一點力氣,頂着被樹枝劃破的臉頰,哆嗦地來到一個中年男人面前。
真摯的目光看向對方,她沙啞着嗓子說了句“求求你……救救我們。”便昏倒在了地上。
直到下午四點多,棉花糖才悠悠轉醒。
感受到手被人用力鄭重地握住,她咳嗽了一聲,說道:“水……水……”
眼前模糊的身影匆匆離開又匆匆出現,杯口靠近嘴邊,給她的喉嚨里倒進冰涼的水。
頓時棉花糖彷彿又重獲生命一般,伸出手自己搶過杯子,猛灌自己,一直到喝完最後一滴,才意猶未盡停了下來。
抬起頭,看到莫子期擔憂的臉,她嘴裏的話還沒出來,就被他狠狠地抱住。
耳畔是莫子期內疚的大罵。
“你是不是傻蛋啊你!你一聲不吭就跑掉,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如果你沒有走到村子裏怎麼辦,如果死在半路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跟你爸爸媽媽交代,你知道我會後悔到瘋掉嗎,你知道……”
肩膀的衣服被眼淚浸濕,他咽唔地哭泣讓棉花糖愣住。
隨即拍了拍他瘦弱的背。
笑着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墨水,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出現在你面前了嘛,你不要咒我好不好,雖然我之前途中,確實想過放棄,可是只要一想到你們兩個還在原地等我,我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下巴抵在他顫抖的肩膀上,回抱住他。
“所以你看,我真的可以,我是不是很厲害。”
語氣裏帶着幾分輕快。
棉花糖那驚人的毅力,讓村裡後來知道過程的人,都不禁感慨,這城裏娃,也沒有電視裏說的那樣乖張驕縱嘛。
聞言,莫子期又將其死死抱緊,彷彿怕她下一秒又無故消失。
死鴨子嘴硬道:“厲害個屁,你差點嚇死我。”
“如果你突然消失了,你叫我以後跟誰吵架拌嘴,跟誰坐同桌……笨蛋棉花糖,傻瓜棉花糖,弱智棉花糖……”
忽然頭一痛,莫子期抱着腦袋,紅着眼看着棉花糖。
手還懸在半空中揮舞着。
她怒着臉說道:“你是不是就知道罵我啊,不知道我現在是你的救命恩人嗎!”
安然無恙,精神奕奕,清洗乾淨的小臉。
莫子期哭着哭着又笑了出來。
“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村莊叫水光鎮,是個幾乎隔離了城市喧囂的荒地,人口很少,也幾乎不用電,活的貧窮又困難,只靠種地來維持生活。
而這麼多家庭里,也只有村長家有電話。
甚至電話費很貴,在莫子期把自己手腕上的三千買來電子錶給了年紀七八十的村長后,對方才勉勉強強同意打兩分鐘電話。
迫不及待和父母聯繫上,交代了被綁架的事情以及身處的地址。
過了將近五小時,空中才被調來四架直升機過來接莫子期三人。
跳上飛機,撲進父母溫暖的懷抱里。
原本肚子裏就有不少委屈的棉花糖,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抽噎着嗓子,連話都說不清,就一個勁的哭。
在許多多心疼內疚的眼神下,她才被接受治療,清理傷口。
“棉花糖,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沒有去接你,對不起……如果我能不把工作看得那麼重要就好了,對不起。”
一旁,父親不停安撫情緒激動的母親,那是棉花糖頭一次見她哭。
泛着淚水,聽着她愧疚地道歉,甚至給了自己一巴掌,她抱緊了面前柔弱的女人。
埋在懷裏,搖搖頭:“我沒有怪媽媽,真的,我沒有,媽媽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爸爸也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被壞人抓走的,媽媽……爸爸,那裏還有許多跟我一樣大的人,都被壞人關在一個鐵籠子裏,他們有的人甚至都沒有爸爸媽媽,能不能…能不能救救他們。”
喬以墨和許多多聽見這話,相覷一眼,臉色變得凝重。
前者衝著自己的寶貝女兒點點頭,保證道:“好,爸爸答應你,救他們。”
隨即就抽出手機,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
而棉花糖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后,透過窗看了一眼承載着莫子期的那架飛機,半晌,才閉上眸,在許多多懷裏陷入酣睡。
一場48小時的失蹤,她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