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1.15

1.15臨近大二寒假的時候,天氣漸漸變冷,肖父突然在某一天接到一個來自貴州的電話,說那邊有他女兒的消息,肖父盼女心切,巴巴怯怯地拿上答應給懸賞者的一萬塊錢現金就坐上火車(而且還是站票)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貴州,結果那是一個騙局,把肖父的錢騙光,讓肖父在火車站留宿街頭了三天三夜。

臨近寒假,意味着臨近了期末考試,寒冷的冬天裏也只能把尋找肖娟的事情擱置一邊,安心備戰期末考試。以為這下子可以跟史哲雅安心一道到教室上自習,我和史哲雅相互給對方制定了期末考試的目標,我要擠入全班第十,爭取拿一等獎學金,她則要爭取拿二等獎學金。臨近考試的前一周,沒有了課,那時候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自習的教室總是不夠用,要麼是早早就佔到座位,那屁股就得從早上坐到晚上,要麼就得乖乖地爬上六樓,從樓上往樓下逐層到教室里尋找位置。

俗話說,禍不單行。班上有了肖娟莫名其妙失蹤事件之後,緊接着又發生了件大事。那天我跟史哲雅在草坪上看書,因為我早上起晚的緣故,占不到位置上自習,只能在草坪上看書備考。就在我們彼此認真看着書的時候,我的電話響起。看了電話,手抖動了下,手機摔到了草坪上。是唐夢打過來的。

這個時候我沒有對史哲雅遮遮掩掩,而是在沒接電話之前就跟史哲雅說,“是唐夢的。”話語中還夾帶幾分詢問的語氣。

“哦。”一向表現大度的史哲雅這個時候就說了個語氣詞,既沒有表示可以接那個電話,也沒有表示不能接那個電話。對於女人大肚翩翩這句話,我本來就不會去對此表示懷疑,你想想,再如何大度的女人,在對待感情問題上,難不成還會拱手相讓自己的男朋友?可是史哲雅卻有一天跑到我跟頭用諮詢的口味悄悄地跟我說,“要不我湊合你跟她複合”?她沒明指“她”是誰,但誰都知道那是誰,顯然她跟我說那話不是口是心非,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是刻意讓我能夠好好考慮下,還是可以去跟唐夢複合的。但自從那聖誕夜之後,我對史哲雅的愛是更進一步了,這是毋庸置疑的。

她見我遲遲沒接電話,知道我在等她開口說話,她就笑了笑,說,“接唄。”

我就當著她的面接了起來。

那頭是一串急促聲。“班長,班長,不好了,這邊出事了。”

自從班上出了肖娟失蹤那事,我一聽到“出事”兩字就會把自己弄得驚慌失措的。

我說,“你慢慢說,不急,慢慢說,要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來不及了,血都出來了,你還是趕緊到我們寢室過來。”

我三七二十一地把唐夢說的事給史哲雅說,還想帶着她一起去的,她見事情比較急,她跑不快,就讓我一個人急速趕去。

我們班上的女生住在臨近湖心亭的那棟破樓里,十棟。我到十棟樓下,已經在樓下擠滿了一堆往樓上看熱鬧的人。十棟門口那塊“女生寢室,男生止步”被多事的同學改成了“女生寢室,男生正步。”我以為樓下的寢室管理員阿姨會阻止我進入女生寢室,但卻被放任意通行。我到了五樓,樓梯口羅樹生已經被走廊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擠了出來,看見了我,趕緊拉我到一旁說,“你怎麼才來,一會被班主任知道這個事,不爆血管才怪。”

我無奈地說,我也是剛剛唐夢給我電話我才知道出事了,你也沒給我電話啊。

“我手機沒電了。”他仍舊還解釋。

我說,沒工夫聽你解釋,趕緊給我說說怎麼回事?

“還不是小紅惹的禍啊。”

“小兩口又吵架了?”

“可不是,這會鬧大了,趙彤怎麼就知道了小紅家裏還有一個女朋友,這回鬧得割腕自殺。”

“啊?那麼嚴重?那個趙彤還真敢對自己動刀子?”我大為驚訝。

“你以為啊,所以說,愛情能夠蒙蔽任何人的雙眼。還有就是,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鬼的。”羅樹生這個時候還不往數落我一下,我知道他後半句話是給我的警戒。

“讓一下,我是班長,讓一下。”我邊喊邊讓走廊里走,還沒進入寢室,就聽見裏面的吵鬧聲。

“我都跟你解釋幾百遍了,那人是我家裏的一個表妹。”

“表妹表妹,我看是你養的婊子才對。”趙彤說起話來還是夠歹毒。

“吳小洪,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你趕緊送趙彤到醫院去。”

“她不願意去。我也沒辦法啊。”

“我不去,讓我死在這邊好了,你就可以和家裏的那個小妖精逍遙了啊。”

吳小洪蹲坐在地上,趙彤一隻手托住一隻手,用右手大拇指摁住那左手腕里的傷口,血一直流個不停,遠遠就能看到那道被刀片劃破的口子,很深,地上的刀片染滿了胭紅的血。

我走了進去,在場的同學都喊了我一聲班長,就連捂着傷口的疼痛不已的趙彤也喊了我一聲班長。

我沒有多說話,走到趙彤跟前,用一種接近命令的口吻,說,“走,我陪你到醫院止住傷口。”

她這會仍舊爭執着,還是很倔強。“不去。”

我沒有像吳小洪那般好脾氣還在一旁哄着她去醫院,而是二話不說,把這個小不點“擰”上背上就下樓。身後傳來女生們陣陣掌聲。

下樓的時候,我對背上的趙彤說,“你很傻。”委屈得一直沒敢痛苦的她,一下子哇哇地大哭起來。

事後,這件事情還是被班主任雷大龍知道了,他跟上次肖娟失蹤那件事的態度一樣,把我跟副班長羅樹生叫到跟前,劈頭就給羅樹生一頓臭罵,上次是罵,“你怎麼做副班長的,怎麼點的名,班上丟了個女生也不知道”,這會則是這樣罵,“你怎麼做副班長的,怎麼配合班長工作,出了那麼大的事,也不第一時間通知班長,通知班主任”,那時候我無比感謝我的班主任雷大龍老師,班上出了事,還幫我找個替罪羊出來頂罪。

第一次挨罵,羅樹生回到寢室就會叨嘮幾句,第二次挨罵,他就閉口不提,權當老師在他面前放的一個屁,捂住鼻子就是。

期末考試終究在我的焦慮中進行,因為被瑣事折騰,我並沒有想前兩個學期那樣一點不擔心考試,而這次,不是擔心能不能拿到獎學金,而是擔心會不會掛科。我比史哲雅提前三天考完,為了讓她專心複習備戰,我在考完試的第二天,給自己調好了凌晨4點半起來出發到火車站排隊買票的鬧鐘,5點走到火車站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即使那麼早起來,還是有人比我更早來排隊的。輪到我買票的時候,已經天亮了。好在還能幫史哲雅買到票,可惜只是一張站票。

火車票買的是兩天之後,那是我們的第一次分別,也讓我第一次感覺到時間空間有些時候還真是個問題。就相隔一千公里,就寒假分開短短二十來天,卻讓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痛苦。

史哲雅是下午五點多的火車,在去火車站之前,我們還特意在校園裏逛了一圈,相互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反而顧忌說些分別的話。但終於也要分開,臨近她快要去火車站候車的時候,她跟我說了一句,不讓我去送她。我怕她傷心,便一口答應了她,看着她眼眶裏快要泛出的淚珠,還笑着說她,“小傻瓜,我們又不是不見面了。”

她一個人前往火車站,而我則躲在網吧里上網,我們說好,火車開動那一刻,她才給我電話,告訴我火車開了。

在網吧里,坐在電腦前不知所措,把耳麥塞到耳朵上,耳塞里的音樂是張敬軒的《斷點》。

“我吻過你的臉/雖然你不在我的身邊/我還是祝福你過的好一點/斷開的感情線/我不要做斷點/只想在睡前再聽見你的蜜語甜言……”

莫名地傷感起來,緊接着難以掩蓋內心的難受,再就是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下來。我使勁全身解數強忍地不讓眼淚流出眼眶,但沒有什麼用,眼淚還是不聽話里跑了出來。害怕看見其他人笑話我,起身就衝出了網吧。

史哲雅在這個時候佔據了我的頭腦,滿腦子裏都是她的頭像,她可愛的笑容,美麗的臉蛋。我掏出手機,發瘋似地往火車站跑去,邊走邊哭邊對着手機說,“你在哪裏,妞妞,你在哪裏,你不要走,我去接你,我想馬上見到你。”

這是我第一次喊她妞妞,只因為我在那一刻覺得我就應該那樣稱呼她,在家裏G省,妞妞是最親人的最好稱呼。我在衝出網吧那一刻,想到的就是,她就是我的家人。說出來,還怕你笑話,在跟爺爺奶奶媽媽分開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的時候,我都沒哭過,沒有哭得這般傷心。

史哲雅在電話那頭,先是堅強地說出了一句,“你要不這樣子,你這樣,我很難受”,然後就像傾盆大雨一樣,電話那頭“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雨,史哲雅也在那邊傷心地哭着。

我很快跑到火車,在進站口沒有找到史哲雅的身影,再到出站口,還是沒找到她的身影。我很害怕,以為再也看不到她。正當我掏出手機給她電話的時候,她從售票廳走了出來,扔掉手上的行李,就一個勁兒往我這邊跑來,兩人摟着一起痛哭。

她哭着說,我想你了。

我也哭着說,我也想你了。

她還哭着說。我剛剛沒擠上火車,人太多了。

我沒有拆穿她的謊言,因為買了火車票,人再多,也是能夠擠上去的。換是我,也會說那樣的謊言。

但快過年了,終究還是要分別。一起呆到學校封校,我們才依依不捨地各自回家。我還是沒給她買到坐票,心疼她要一夜站到天亮回到F省。

也就從那時候起,每次分別,我們都是難捨難分,難以理解那是在如何的場合下才能培養的情愫,每次分別都會哭泣流淚,都會對對方說,“下次,下次我們不要再分開”,但誰也不知道,下次,下次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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