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1.13仍舊沒有放棄繼續尋找肖娟，但往往更多的時候我們是在做無用功。生活還是需要繼續。

大學裏幾乎每天都有人過生日，因此飯局隔三差五會有那麼一次，羅樹生的生日居然跟許夏是同一天，這給我們參加生日的人來說帶來了很大的不便，羅樹生的生日，理應我們全寢室的加上寢室的親屬參加，但趙樹祥現在是常小英的男朋友，常小英跟許夏是室友，即使室友之間再如何鈎心鬥角，這表面文章總要做足，於是趙樹祥就被常小英拉去給許夏過生日，而我，作為班長，理應受到他們兩人的同時邀請。這可愁壞了我們。

最後是羅樹生想出了一個法子，那就是兩人一起搞生日聚會，大夥就不用犯難思考着要去參加誰的生日。羅樹生作出一副委屈狀，覺得跟許夏那種心計重的女生一起過生日有失他的身份。我反問他一句，“你不是博愛嗎？怎麼就嫌棄她呢？”

於是，一場熱鬧的生日聚會上演，吳小洪帶了趙彤，趙樹祥帶了常小英，在他們的慫恿下，我帶上了史哲雅第一次出現在公共場合里，之前就在寢室說好，不得在飯局裏提起唐夢，趙樹祥冒出了一句，“萬一不小心提到呢？”羅樹生搶先我一句罵他，“那你就可以去死了。”吳小洪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幫助了我們一把。“要是忍不住提的話，叫個代號不就可以了啊。”

我們一起回過頭去看他，以為他又是在給我們出餿主意，他一副邪念地說，“就給他的外號叫TM吧！”

“TM？”我們一同反問道。“他媽的簡稱？”

“不是罵你們，只是個代號而已。”吳小洪解釋道。

因此，那晚時不時在生日聚會上冒出一個“TM”的代號，讓不少人莫名其妙，在場的女生有點看不慣，紛紛說，“不帶這樣玩的，盡說些我們聽不懂的。”

常小英看了眼我，然後又把目光投向坐在我身旁默不作聲的史哲雅，說，“哦，這個TM好像是個女生的代號哦，我剛剛聽出來了，這個女生跟你們當中的某個男生有點藕斷絲連的關係呦。”這個時候最顯尷尬的是我，我知道只要是我們班上的同學，肯定是百分之百知道那個TM代號所指代是誰，只是他們不點破，給我這個班長留個下台階的餘地罷了。我覺得自己真夠傻的，居然也贊成給唐夢取了個那麼明顯的代號。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史哲雅，整個飯局裏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她好似不太關注這個問題，給自己盛了碗皮蛋瘦肉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我們的聚餐是選擇在一家叫巴蜀酸菜餐館的包廂里進行，這家餐館的口碑一直不錯，而且菜單上的名字是各具特色，螞蟻上樹，就是粉絲上澆點湯汁，水上漂，就是在水煮魚，不過那晚是周末，聚餐的人比較多，因此上菜速度讓我們極為不滿，幾乎是每吃完一個餐才上第二個菜，那時候真的是吃了盤子的心都有。

飯吃到最後的時候，一個小姑娘敲響了我們的門，那姑娘身上的裝扮讓我們大為吃驚，一副女工人的打扮，背後是一個工具包披在肩上。手上拿着一把扳手。

吳小洪眼前一亮，想調侃那女孩子說，“小妹妹，小孩還沒畢業就出來做起機械活啦？你走錯門了，哥哥姐姐們在喝酒，這邊沒活干。”

那姑娘對吳小洪表示不屑，做白眼狀，然後走到羅樹生面前，羅樹生趕緊用菜盤子遮住臉，躲躲閃閃地。

“樹頭，你幹嘛躲着我？”

在場的各位一驚一乍地，個個難以想像羅樹生會與眼前這位怪怪女相識。

羅樹生遮着臉起身要準備逃。

“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樹頭。”

怪怪女堵住了羅樹生的去向，一手打電話，一手用手上的扳手敲了敲那盤子，說，“樹頭，你是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你有種不要接電話。”

羅樹生只好委曲求全，一臉苦相地哀求着怪怪女。

“牛婷婷，我求你行行好，我說了，我們不合適。”羅樹生說，我們才知道那就是對羅樹生窮追不捨的牛婷婷。

坐在旁邊的趙樹祥一把把羅樹生拉到凳上坐着，也給牛婷婷上了一把凳子。

顯然，我們對牛婷婷是很感興趣的。置羅樹生不管，大夥七嘴八舌里問牛婷婷。

“你哪個學院的？”J師範學院為了升級到J學院，在做最後衝刺，以及提前擴大院校規模，把中文系升級為人文學院，包括中文系、新聞系、以及把政法系的歷史專業也挖了過來，壯大成為人文學院，其他學院也按葫蘆畫瓢，依次建立了政法學院、外國語學院、商學院等等。

“工學院。”這個足以讓我們震驚的回答，從牛婷婷嘴裏說出卻是那麼雲淡風輕。認真端詳牛婷婷，也就1米5的個子，跟趙彤一樣，容易被人叫成小不點，或者還可以說明顯看上去是屬於發育不良的那種。剛剛吳小洪開玩笑說她小學還沒畢業，並不過分。

“那你八幾年的啊？”

“我90的。”還是雲淡風輕描述着。

“啊？拜託，我們在場最小的，也就許夏88年的，你才大一，就小我們一屆，也不至於你那麼小，除非你從前念書跳級了。”吳小洪不服氣道。

“嘿嘿，大伯，這都被你說對了，我就是一路讀書跳級跳上來的，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是大一，我跟你們同級。”牛婷婷對吳小洪嬉皮笑臉地說。

“你那麼聰明，又不見你考上清華北大，怎麼考到了J大？”讓比小自己7歲的90后稱呼自己為大伯，吳小洪簡直是火冒三千仗。

“我樂意。”

……

“你這衣服哪裏買的啊？好酷啊。”

“就是，簡直就是現代版的超級瑪麗，來脫脫，給我試試。”女人們把視線轉移到牛婷婷身上的那套裝備，紛紛讓她脫下來穿在自己身上試試。前面說牛婷婷發育不良，等到現代版的超級瑪麗脫掉裝甲，把被裝甲包裹起來曼妙身姿完全地完美地展現出來。我們男生那是一片尖叫啊，那時候剛剛出來一個新鮮詞語，叫“童顏巨乳”的，說的就是牛婷婷這種不可小窺的小妮子。

羅樹生似乎對我們的尖叫抱有很大的不滿，他說。“得了，得了，趕緊讓人家把衣服穿上，我跟你說，牛婷婷，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啊，我就是給你送生日禮物來的。”

羅樹生似乎還想往下往狠處說的，見牛婷婷從她那誇張的工具箱裏掏出一個盒子，盒子裏是羅樹生當年跳街舞訓練的DVD，以及羅樹生當年跳街舞表演的錄像帶，他的心就軟下來了。

羅樹生心一軟，就大發慈悲，說，“既然來了，你也來得巧，我們正準備切蛋糕，那就一起唄。”

“謝謝樹頭。”牛婷婷親昵過來，做出把腦袋往她那邊靠的動作。

蛋糕切完后，有人就提議時間還早，要玩個遊戲，結果趙樹祥那老實人建議玩“真心話大冒險”，他簡直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裏送，每盤輸的都是他，被大夥狂轟濫炸地套出很多真心話，追過幾個女孩，跟常小英發展到哪一步，一五一十地吞了出來。常小英的表情變換豐富，一會綠，一會白，一會又紅。

特別是當我們問道，他跟常小英出去開房幾次了，如今發展到什麼地步。常小英更是臉蛋紅潤，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趙樹祥結果老實說，開房7次，準備到外面租房子同居。大夥又是“哇”地一聲。大學生同居已經不是什麼奇事，只是讓我們一時難以接受的是，這事發生在了老實人趙樹祥身上。學校是幾次三番明令禁止在校學生在外租房，就像學校在女生寢室門口貼了塊牌子一樣，“女生宿舍，男生止步”，除了安全問題外，更多的擔心那些在校長看來不懂事的毛頭青年在外面亂搞搞出事來，據不太可靠的消息，據說藝術學院一個女生就以為跟男朋友一個不小心搞出了個孩子而被雙雙休學的。

牛婷婷對此有點不以為然，說，“切，這有什麼大驚小怪，我一姐妹就已經是兩歲的孩子他媽。”

“也是90后？是高中沒讀完的吧？”吳小洪插了句。

“錯，是87年的，我們學校外國語學院的，不過她是生完孩子高考，然後來上學的。”這種事情要是從趙樹祥口中說出，可信度還是比較高，但從那個大大咧咧的牛婷婷嘴中說出，靠譜率幾乎為零。

牛婷婷在最後要結束飯局的時候，拿起一個瓶子，瓶子裏是滿滿的一瓶啤酒，站起來，喊着。“來，班長，我晚上敬你一瓶。”

人家都是“敬你一杯”喝着酒，那小妮子上來就說要敬我一瓶，讓我膽戰心驚，卻不知她要為何要敬我。

她見我遲遲不喝，就幫我也開了一瓶，遞到我手中，說，“我要敬你，是為了感謝你在樹頭生病那段時間對他那麼照顧，全班62個人，樹頭住院60天，就你一個人陪了他45天，來，班長，你值得我尊敬，我幹了，你隨意。”牛婷婷的話震驚了全場，我那時候很像用一個句子去形容那一幕，“她不僅驚艷了全場，更是震驚了全場。

“想不到你的功課做得不錯，對羅樹生的調查也夠仔細的，連他身邊的人的事也一清二楚。來，我吹了這瓶，你一個女子，就隨意吧。”其實我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全身起小紅點。

“不行，我幹了，你隨意。”還沒等我開口接著說，她就一個咕隆把酒瓶子對準嘴就灌入肚中，即使因為嘴巴小，不少液體從嘴縫裏流出，她還是一口氣幹完了那瓶。

我也隨之喝完一瓶，然後說，“想不到你酒量不錯啊。”話畢，牛婷婷也在面前落地，醉了，看來她是不能喝。

在夜色瀰漫的晚上，牛婷婷被羅樹生背着回寢室，那晚的生日聚會也隨之結束。我則要護送史哲雅回寢室。

“怎麼，晚上也沒說幾句話，是不是被師兄們嚇着了？你也不要見怪，他們就是嘴損和嘴壞，其實心眼不壞。”

“沒，師兄，我沒覺得他們壞，我覺得他們都很逗，很好玩。”

“那你怎麼晚上一聲不吭？”

“看你們說得那麼開心，怕多說了話打擾你們，而且，而且我跟他們還不熟。”

“哈哈，只跟你師兄我熟啊？哈哈，來，我背你，我讓你在我背上看星星。”我一高興，就把她背了起來。

她漸漸沒有跟我生疏，也讓我背她了。

“師兄，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不？”她把下巴放在我肩膀上，臉蛋貼着我的臉蛋說。

她說的時候，我打了個岔。“怎麼又叫我師兄啊？”

“我覺得叫你班長有點不妥，叫你憤青這些外號我又叫不出口，只能叫你師兄哦，不過，這只是暫時的，有一天我會想好叫你什麼的。”

我想起她剛剛問我的，便說，記得，那是在一個梧桐樹下，鄧香花找我借本書。

“不是。”她在我背上很堅決地說。

對於我的記憶力，我深信不疑。“肯定是在農行那棵梧桐樹下，錯不了。”

“呵呵，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肯定忘記了哦，但我不會忘記的。”

“那你說，我看你說的對不對。”

“你還記得你們女生跟我們班的籃球賽？”

我雙珠向上翻，表示思考着，沒一會就說，“記得，那天我們兩個班還差點動手打起架來。”

“那就沒錯了，那天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不是吧？你別嚇唬我，那時候你們班我就認識鄧香花一個師妹，我們那時候認識都不認識，哪裏可能是那一次啊。”

“那你還記得那天跟你對喊加油加油的那個女同學？”

我搖搖頭，表示不記得了。她就在我背上變得腔調學着沙啞的聲音吶喊着，“本二班，加油，本二班，加油！”

頓時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就是你們班那個跟我對着干喊加油的那個女生啊。”

“哈哈。”史哲雅在我肩上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那麼開心，小心把口水笑掉到我背上。”我逗她。

她在我肩膀上故作吐了吐口水。

每次送她到寢室樓下，我都是目送她上樓的。這次也不例外，只不過她上樓正準備要邁向步子的時候，在我耳朵旁悄悄地說了句，“我知道TM是誰。”

這讓我感覺到噩夢入侵，想起有一次她在我面前喊了唐夢一聲“師姐”，這些都足以讓我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