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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豪哥還在回來的路上就發來信息問我,王小亮就義了沒,煙民走了沒?可惜他沒有一樣猜對了。
我連續收到他三條同樣的消息,那時候正好在辦公室忙碌,有點不耐煩地回了句,“你不知道自己回來看啊?”還沒等我信息發出去,就有雙沉重的手從身後拍打我的肩膀。
“嘿嘿,小人,好啊你,我就請假一會,你們就不認識哥哥了,連短訊都懶得回我。”豪哥陰陽怪氣地說著。
我沒有回頭,而是繼續敲打鍵盤,說,“沒看弟弟忙着啊,靠,你神速啊,剛剛你還在車上發信息給我,我信息沒回,你人就到了?”
“媽的巴的,你不看看短訊,我給了發了幾條了,我第一條可是天沒亮的時候就給你發的啊。怎麼,那麼忙,洪水不是沒了啊,還忙?”
我沒有搭理他,想把手上的報道稿寫完再說,豪哥湊了過來,邊看邊念着我上面寫的字,那樣不僅打亂了我的思緒,還影響到了我的工作,我有點不悅道,“豪哥,你就不能給我老老實實地獃著啊,要麼你坐在一旁,要麼你回三樓等我,我很快就好。”
“好啦,不打擾你了,煙民跟亮仔呢?”
“一個在縣醫院的病床上獃著,一個跟女人跑了。”我沒好氣地說。
“我還以為亮仔就義了,煙民走人了。呵呵,你說,那死亮亮哪裏來的勇氣去做英雄啊?媽的巴的,那麼好的機會就給那小子給搶了。”
我本來是想忙完手頭工作再侃的,但見豪哥有那麼大的雅興調侃,也便轉過身跟他調侃着。
“靠,你還好意思說,你當時又不在,我說,你這個楊橋的守護神每回請假一走,楊橋就要發生大事,豪哥,我看你這輩子是休想離開楊橋啊,楊橋人民需要你啊!”
“嗨,你還別說,這次從城裏回來我發覺我的觀念有了很大的轉變,剛剛在車上我還在想,乾脆我們四個就不要離開楊橋了,一起籌資把計生樓裝修下,四個人一起在這樓里度過餘生。”豪哥深情脈脈地說著。
“噁心,豪哥,我估計你接下來得這樣說了,為什麼你的眼裏常常含着淚水,因為你對楊橋這片土地愛得深層,哎呦,噁心巴拉拉的。”我做出全身起雞皮疙瘩的樣子。
“沒有你說的那麼噁心,我這不是烏托邦,不是空想,我是說真的。你還別說,在楊橋做了兩年的大學生村官了,你要我明天就離開楊橋,我真有點捨不得,估計我這麼一個大男人也會哭得淚流滿面啊。”豪哥把兩年裏積蓄在體內的情感都傾吐出來,接著說,“其實在鄉下獃著也沒有什麼不好,城裏充滿了挑戰與冷漠,鄉下充滿了安逸與溫馨,城裏即使有5000元一個月,除去水電費以及日常開支,也所剩無幾,鄉下即使才1500每月,但不用自己出水電費,飯菜一頓才一塊,而且有領導的關心同事的問候,日子也過得悠閑。年輕人畢業后是要到下到基層鍛煉下,但我覺得不宜常呆,因為現在還不是成熟時期,呆久了上進心容易被磨滅。這次終於輪到我在秋鯉面前說教了,我一直給她灌輸鄉下日子如何安逸如何舒服,你別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你肯定覺得我不敢,你還真別說,我就是那樣跟秋鯉說的。”先前哭天喊地吵着要離開楊橋的豪哥,此時在我面前表述了他對楊橋的留戀,每次從鄉下到城裏再從城裏回到鄉下,如此往往返返,路途的風景從眼前掠過,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發覺自己還是喜歡那個從前不喜歡的地方,反反覆復,人有時候就是那麼不可思議。
本來歡快的氛圍被豪哥一番話搞得悲戚起來,傷懷其中,兩人沉默良久。
豪哥突然轉移話題問,“近來鄉里有什麼新聞?”
我說,你在信息里不是都問了啊?
他“哦”了一聲,想繼續說,卻被我搶了先,“哦,忘記有沒有跟你說,鎮裏裝自來水了。”
豪哥說,那麼好的事,那以後不是不用提水了啊,哈哈。
我說,應該是上面對我們的獎勵吧,不過對於我們來說是件好事,但對煙民來說就是悲劇啊,裝了自來水,他房間裏的兩條金魚居然死了。
豪哥驚訝問道,“就死翹翹了啊?”然後又嘀咕着,看來他那兩條魚還夠賤的,城裏的人就不適應,還是鄉下好啊。
我沒理會他的嘀咕,說,還有一事,不知道跟你說了沒?藉著這次抗洪救災的機會,正好對上次我們鎮成功舉辦選美活動進行一個鼓勵,好像縣裏馬上要對我們鎮裏的幹部進行提拔。”
豪哥猴急地問,“提拔誰?左龍大哥肯定有份吧?他做事那麼積極,還跟領導關係那麼好,不提他都天理不公啊。”
“這還真是天理不公啊,左龍大哥沒提拔到,提了四個人,唐福副書記提拔為鳳背鄉鄉長。”
豪哥又打斷我的話,說,“靠,那人也能提拔,哎,看來這年頭是否可以提拔與能力、工作業績無關啊,只要會拍馬屁就足夠了。”
“另外,還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Q版哥也提拔了,到煙戈鎮當組織委員,連跳幾級提拔,你說這蒼天是公還是不公啊?”
“媽的巴的,那麼會偷懶的一個人也能提拔?都快爬到左龍大哥的前面去了,那左龍大哥豈不是很難過?”豪哥問道。
“那也沒有,相反他把這些看淡了,只不過很多人都在嚼舌根,說他因為沒提拔情緒不穩定,真是笑死人,人家心情好不好不是當事人說了算,而是他人說了算,這不是被不開心嘛,靠。”我嗔怒道。
豪哥突然觀察了下辦公室周圍,小聲地說,“我們大白天的在這裏背後說別人的壞話,似乎不太好吧?”
“不用擔心,鎮裏的那些都去給唐福書記慶祝去了,不對,現在是唐鄉長才對。”
“看來上面出台提拔重用老實人政策是對的,有先見之明啊,哎,可惜啊,那只是政策。對了,那個文書也提拔了吧?”之前一直忘記跟你們說了,鎮裏的辦公室主任文書也是王小亮的老大,民政所所長,做了好幾年的公務員,同時又擔任民政所所長。
“恩,提拔了,忘記是要到什麼鄉鎮當個副鄉鎮長。”
豪哥興奮道,“那不是雙喜臨門,莫小煙要當辦公室主任了,而亮亮是賺大發了,可以轉編,當上民政所長,看來他這回英雄是當值了啊。”
“煙民當辦公室主任那都是領導早定下來的,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是打內心都是為煙民高興的,雖然說我比他早在辦公室幫忙,但他是選錄生身份,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務員,到時候要提拔的時候,他肯定要比我容易得到上面的批複。”豪哥以為我會因為沒有當上辦公室主任而悶悶不樂,其實我早就對這種名利的東西看淡了許多。
我想起了一件事,說,“豪哥,你可還記得上次你舉報我那件事?”
豪哥以為我又在揭老底,忙說,“你看你,還把那事記在心上,你真不顧及兄弟之情了啊!”
我解釋說,“沒有,我是說,我前幾天才得知,上次Q版哥也有份在領導面前告我一狀,所以不全是你的錯。”
“嘿嘿,那就好,搞得我一直為此事悶悶不樂了,成天擔心因為上次那事而影響到你的提拔了。”
我說,“我對工作要求也不高了,安分做好本職工作,做自己開心喜歡做的事就可以了。”
“對了,那個煙民不是要準備走了啊,上面提拔他做辦公室文書,豈不是白搭了啊,看來那個位置遲早是你的。”
“我開始也以為他是要離開這裏,因為有些事情他跟夏天,算了,我現在說起夏天這個稱呼就覺得彆扭,還是直呼其名吧,他跟宋夏菊如果說清楚了,那他也沒有了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可不是,你說他外省人跑來這裏,也快有一年了,現在人找到了,居然是個令人失望的蕩婦,估計他的心早死,另外即使日後他混得再好,也頂多做個正科退休,這一個正科對於一個大城市的人來說,算個鳥,我就不信他受得了城裏人的目光。”
“你豪哥都願意留在這裏度過餘生,人家煙民有什麼不願意的啊。”我取樂道,然後又說,“現在煙民跟宋夏菊的關係也是曖昧的,自從那天他們倆一起給群眾發放物質后,我到現在也沒看到過他的身影,也沒跟領導請假。”
豪哥突然殺出一句,“不會開房去了吧?不過城裏人都是這樣開放的,不定他煙民就愛這一口,對已婚少婦情有獨鍾。”
我被豪哥條條是道說法弄得有點信以為然,說,“不會吧,煙民好歹是個大帥哥啊,有這個相貌的資本,難道還愁找不到美女?”
豪哥開了個葷段子玩笑,“你不知道越帥越美的人心理生理都有問題啊,不定他性取向跟常人不同,就好這一口。”
我罵道,“滾,你也跟亮亮一樣開始三句不離本行。”
“好了,不逗你了,你這報道回來寫吧,陪我到縣城看下亮仔,省得他說我不義,回來也不去看下兄弟。”
我看了下時間,也快到中午了,便說,“好,你等等,我跟劉書記請個假。”我飛快跑到領導辦公室,跟領導說,想利用中午的時候去縣城探望下王小亮,下午上班之前趕回來。領導很爽快地答應了,還讓我注意安全來着。出門的時候,我想起一件事,我跟豪哥去縣城的話,整個政府院子裏就只剩下劉書記一個人了,讓大領導守着政府院子,這傳出去,又得鬧笑話了。豪哥看出我的心思,說,這不打緊,我們速去速回,而且劉老闆為人好,不會計較這個的。他這樣安慰我,我們便速速前往醫院。
我們在醫院門口破天荒地看見了煙民莫小煙,陽光帥氣的彳亍地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看樣子心情恢復不錯,春光滿面,喜氣洋洋。我們倆驚訝地朝着對方看着,然後豪哥笑呵呵地對我說,“瞧見沒,被我說中了吧?兩人到了縣城開了房,到中午才出來,如果你不信的話,你再回頭看看,他後面跟着的是誰。”我轉過頭去,宋夏菊首先進入我的眼帘,然後是美美、宋夏菊的丈夫並肩走着。
“看到沒,兩人開完房,那宋夏菊就打電話讓她老公帶美美到縣城逛。”
“沒那麼囂張吧?大白天的?那他們一家三口往我們這邊走來幹嘛?”
豪哥白了我一眼,說,“我哪裏知道啊?”
被豪哥那樣分析,我的心一下子拔涼拔涼的,煙民在我心目中塑造的美好形象一下子蕩然無存,就像一個易碎的玻璃瓶,放入滾燙的熱水,一下子就裂開了。我覺得莫小煙就像一個空洞洞的瓶子,沒有裝任何液體的只剩下軀殼的瓶子,他跟夏天那些純真的故事成為那軀殼深處的過往雲煙,消逝在我們即將進入的三十而立之年。
“豪哥,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會來看小亮。誒,小任,你怎麼不高興的樣子啊?”莫小煙走近了,手裏捧着一束向日葵。
豪哥偷偷地跟我說,“拜託你不要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好不好,我知道,他在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沒有了,我又何嘗不是,看開點,你以為小說故事裏說的純真愛情就那麼容易被我們碰見啊,那估計要百年或者千年才能一遇啊。”豪哥分析得對,那樣的愛情故事確實是要百年一遇,在只能來生看到之前,還是認真對待殘酷的現實吧。
我換了副表情說,“煙民啊,你還給亮亮買了向日葵啊,你該不會想把你美好的愛情故事放在亮亮身上再重演一遍吧?”我帶刺的反問道。
豪哥趕緊來圓場說,“小人的意思是,你帶來的向日葵我們都特別喜歡,亮亮看了后肯定也會喜歡。”
煙民莫小煙不是傻瓜,再加上豪哥的掩飾,那他就一下子明白了怎麼回事,正準備要說話,宋夏菊一家就迎了上來。
“你們也在啊,我們是看看小亮的,之前都是一場誤會,小亮是為了不起的英雄。”宋夏菊的丈夫首先開口說了話。我突然瞧不起他,覺得這種男人窩囊,自己的女人跟英雄的老朋友都勾搭上開房去了,他還蒙在鼓裏,還有心思去化解另外一個誤會。
美美乖甜的嘴巴張了口,宋夏菊向我們各自微笑着,顯得極為鎮定。我心裏想,這女人果然不簡單,剛剛還和我們當中的某一個人前腳開完房,後腳就在街上假裝不認識,真是虛偽的女人。
美美吵着要去看小亮叔叔,宋夏菊的丈夫就跟我們說,“那我們就先進去了,一會見。”一副彬彬有禮很憨厚的樣子,身上全然不像一個鄉下赤腳醫生的模樣。
門口就剩下我們三個人,我想,有些話即使難聽難以說出口,但既然都是兄弟,就應該敞開心扉地說。但豪哥一直拉着我的一角,不讓我說。我掙扎開來,說,“煙民,你覺得你剛剛那樣演戲有意思嗎?”我諷刺着說。
“演戲?任小兵,我覺得你今天好像對我有點意見。”
“別,別,家醜不外揚,我們先進去探望小亮,有什麼事回去說。”豪哥勸說著。
火勢蔓延開來,煙民莫小煙說,“豪哥,你就讓他說。”
靠,這不是明擺着我不敢說啊,那是瞧不起我。我心裏想着就惱火,要不豪哥在,對於這種生活作風有問題甚至濫交的青年人,我真想上去摑他一巴掌。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知肚明。”我冷冷地說道。
煙民莫小煙在我面前做出一副不屑的樣子,我覺得那是對我的不尊敬。估計豪哥對他的傲慢也看不下去,天平傾倒我這邊。
“哎呦,怎麼那麼麻煩,他要說是的就是你跟宋夏菊的那點事。”
我們以為揭了煙民莫小煙的傷疤,他便會惱火不已,沒想到他卻換上了一副喜悅的表情,這讓我們捉摸不透。
他笑着對我們說,“你們確確實實誤會我了啊,其實,一開始我也覺得她就是夏天,我也為此傷心難過了好幾天,沒想到那對黑白配金魚也跟着我一起傷心,沒幾天就死了,我想第二天就離開楊橋,就在我傷心難過的那個晚上,我MSN上有個熟悉的圖片閃爍着,那是夏天的消息,我才知道楊橋這個她不是夏天,我才重新振作起來。”
“哦。”豪哥聽得入了神,就會點頭說“哦”,突然冒出一句自言自語的話,“這麼說,她不是蕩婦?”
我斜睨了他一眼,然後對莫小煙的話提出了質疑。“那你這兩天幹嘛去了啊,而且還跟宋夏菊前一腳后一腳的來到縣城探望亮亮?”
“哦,你說那個啊,這兩天我走遍了L縣的24個鄉鎮,就想去找到一株向日葵。因為夏天跟我說,她終於找到我了,第一次提出要跟我見面,但前提是,要我找到一株向日葵,所以我就走遍全縣,終於找到了,我還給亮亮帶來了一株。至於你剛剛說的那個跟宋夏菊在縣城碰見,純屬巧合。”莫小煙臉上充滿了喜悅,我們甚至從他臉上看到了幸福。
似乎已經沒有人關心他是否跟宋夏菊開房之事了,我跟豪哥關心的是,真正的夏天出現了。我們兩瞪大眼睛看着煙民莫小煙,等着他說下去,誰知道他沒有開口,以為我們要說什麼。
豪哥首先耐不住沉默,忙問,“真正的夏天出現了?”
他說,“嗯,她跟我說了對不起,因為MSN被偷了,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回來,她說,她突然想見我了,讓我去找她。”
輪到我發問。“她跟你說了她在哪裏?”
他繼續說,“嗯,她跟我說她在煙戈鎮等我。”
“煙戈鎮?媽的巴的,不會是我上次要見的那個網友吧?”豪哥顯得不安起來。
“靠,這下有戲看了。那她有告訴你,她的名字嗎,或者是如果找到她的相關消息。”我繼續追問下去。
“沒有,她只跟我說,她會在今天下午三點在煙戈鎮等我,具體哪裏沒有告訴我,說要留點神秘感。”雖然不知道對方具體的名字,煙民莫小煙仍舊沒有失望,相反是更加興奮,喜悅爬滿了臉上。
突然,豪哥神神叨叨地說,“目前我估計可以選定兩個人,一個就是上次跟我們匆匆一瞥的網上,另外一個就是小亮朝思暮想的小夏。”
“小夏?”我不可思議的吶喊道。
“恩,沒錯,我覺得她的可能性比較大,她身上有股神秘的味道,你們想想,當初第一次煙民來報到的時候,就是她送煙民到政府里報到的,你們想想,哪裏有那麼巧合的事,她肯定是在考驗煙民,肯定知道煙民要來楊橋鎮找她,而且那天是大中午,一個美女就那麼巧合的在路邊碰見一個帥哥?再一個,她從來沒有男朋友,也好像在等待誰的出現,那毋庸置疑的話,她等的就是煙民。”豪哥像個專家似的有條有理的跟我們分析着,別以為豪哥是在胡扯,他的分析也是很有道理的,在不知道夏天是誰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即使他話里也存在漏洞,但我們誰也沒有雞蛋裏挑骨頭,還是一味的相信那個豪哥編出來的童話。
我突然感嘆地說,哎,都找到了,可我還是單身。
但沒人理會我這句話,單身就是那麼可憐,容易被人忽視存在。
煙民莫小煙淡淡地說了句,“不管夏天如何,不管夏天是誰,我一定要乞求她做我的女朋友。”他終於跟我們說出了他的心裏話。
豪哥建議道,“估計如果那個小夏就是夏天的話,我想亮亮會傷心死的。一會我們就建議讓他跟我們下午一起去找夏天,我們先騙他說是去找小夏,估計輸着點滴的他,一定會爬起來跟我們走的。哈哈。”我們哈哈大笑着,一起走入醫院的病房裏。
莫小煙又淡淡地問了句,“小亮認識的那位小夏叫什麼名字。”
我淡淡地說了句,“好像是叫尹戀夏來着。”
莫小煙內心充滿自信地念叨着這個名字。
“尹戀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