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風流且付笑談中：將相逸事篇 (2)
經典溯源
長安待賢坊，隋北領軍大將軍史萬歲宅。其宅初常有鬼怪，居者則死，萬歲不信，因即居之。夜見人衣冠甚偉，來就萬歲。萬歲問其由，鬼曰：“我漢將軍樊噲，墓近君居廁，常苦穢惡。幸移他所，必當厚報。”萬歲許諾。因責殺生人所由，鬼曰：“各自怖而死，非我殺也。”及掘得骸柩，因為改葬。后夜又來謝曰：“君當為將，吾必助君。”后萬歲為隋將，每遇賊，便覺鬼兵助己，戰必大捷。
鬼話歪批
平頭百姓，整天與廁所為鄰，尚且難忍，何況神勇的樊大將軍？
鬼為宰相值班
出處：《太平廣記》（出《續玄怪錄》）
閱讀環境：書桌旁
恐怖係數：★★★
唐代名臣房玄齡、杜如晦未顯貴時，曾經一起從周地到秦地去，晚上住宿在敷水店。正好有酒有肉，二人便在深夜裏對坐食用。忽然，兩隻長着黑毛的手從燈光下伸出來，似乎有什麼請求，二人就各自拿一塊烤肉放在鬼手中。不一會兒，鬼手又伸出來，像捧着東西的樣子。房、杜又各自斟了一杯酒給他，鬼手就再沒出現。吃完飯，二人背對着燈睡去了。
到了二更時分，他們聽到街中有連聲呼喚王文昂的聲音，忽然一個人在燈下答應。喊的人說：“正東二十里，有村人祭神的筵席，酒菜很豐盛。你能不能去？”這人回答說：“我已酒足飯飽。還有公事，去不了。勞煩你招呼我。”喊的人說：“你整天被飢餓所困，哪兒來的酒肉？你又不是官吏，怎麼會有公事？為什麼要說謊呢？”這人回答說：“我受陰間官吏差遣，來給二位宰相值班。承蒙二相賜我酒肉，所以不能去。假如平時聽到你的呼喊，我就立即去追趕你。”於是，喊的人辭別而去。
經典溯源
房玄齡、杜如晦微時，嘗自周偕之秦，宿敷水店。適有酒肉，夜深對食。忽見兩黑毛手出於燈下，若有所請，乃各以一炙置手中。有頃復出，若掬，又各斟酒與之，遂不復見。食訖，背燈就寢，至二更，聞街中有連呼王文昂者，忽聞一人應於燈下。呼者乃曰：“正東二十里，村人有筵神者，酒食甚豐，汝能去否？”對曰：“吾已醉飽於酒肉，有公事，去不得。勞君相召。”呼者曰：“汝終日飢困，何有酒肉？本非吏人，安得公事？何妄語也？”對曰：“吾被累吏差直二相，蒙賜酒肉，故不得去。若常時聞命，即子行吾走矣。”呼者謝而去。
鬼話歪批
鬼不僅乖巧勢利，而且頗有識人的眼光。他值班很有敬業精神，是個好員工。
狄仁傑救雷公
出處：《太平廣記》
閱讀環境：辦公室
恐怖係數：★★
唐時代州西面十多里處有一株大槐樹，被雷電擊中，中間裂開好幾丈長的口子。雷公被夾於其間，吼聲如雷。當時狄仁傑任都督，就帶着賓客和隨從前去觀看。快到地方時，眾人都紛紛驚退，沒有敢向前走的。狄仁傑獨自騎馬前行，靠近大樹后問雷公是怎麼回事，雷公回答說：“樹里有條孽龍，上天讓我把它趕走；由於我擊下的位置不佳，被樹夾住了。假如能將我救出，我以後必定重重地報答你的恩德。”狄仁傑命木匠們把樹鋸開，雷公才得以解脫。從此之後，凡有吉凶禍福之事，雷公都預先向狄仁傑報告。
經典溯源
唐代州西十餘里，有大槐，震雷所擊，中裂數丈。雷公夾於樹間，吼如霆震。時狄仁傑為都督，賓從往觀。欲至其所，眾皆披靡，無敢進者。仁傑單騎勁進，迫而問之。乃云：“樹有乖龍，所由令我逐之。落勢不堪，為樹所夾。若相救者，當厚報德。”仁傑命鋸匠破樹，方得出，其後吉凶必先報命。
鬼話歪批
擊雷有誤，竟慘被大樹夾住，還需凡人解救，看來神仙也有呆笨之時。這種嘲諷夠辛辣！
冒牌鬼爹
出處：《太平廣記》（出《紀聞》）
閱讀環境：公車上
恐怖係數：★★★
唐正諫大夫明崇儼，年少時，父親任縣令。有個門卒會道術，崇儼曾向他求教，他便教了崇儼見鬼和驅使鬼的法術。他又贈給崇儼兩卷書，書上全寫着人名。明崇儼在野外獨處時，按書上的人名招呼他們，都回答說：“唯！”能招呼幾百人來到。於是，每當需要驅使鬼，他就招呼鬼的名字，沒有一個不馬上就到的。
有一次，崇儼外出，遇見一家名流想合葬父母，喪車已出了郊外。崇儼跟上去，對那家的僕從說：“你家主人想合葬二位老人嗎？”僕從說：“是這樣的。”崇儼說：“你們挖取棺材時，是不是誤挖了別人的墳呢？”僕從回答說不可能。崇儼說：“我剛才見到紫車後面有位夫人，年齡約五十多歲，是個名家婦女。她後面有一個鬼，正當壯年，頭髮稀少，衣服破舊，跳躍着似乎很驚喜，正跟隨着夫人。夫人哭泣着怒斥他說：‘跟我合葬算怎麼一回事啊？’請你把我的話轉告你家主人，就說是明正諫這麼說的。”主人一聽這話，大驚失色，哭着對崇儼說：“我很小時父親就過世了，昨天遷墳，是由老僕辦理的，不料會錯到這種地步。”崇儼與他一同來到掘墓之處，讓他挖開靠近西側的地方，依據銘文，果然找到了。於是，主人拋開別人的屍骨，將他的父母合葬在一起。
崇儼在朝內的故事，在民間流傳不少，所以就不多說了。
經典溯源
唐正諫大夫明崇儼，少時，父為縣令。縣之門卒有道術，儼求教。教以見鬼方，兼役使之法。遺書兩卷，儼閱之，書人名也。儼於野外獨處，按而呼之，皆應曰：“唯。”見數百人。於是每須役使，則呼其名，無不立至者。
儼嘗行，見名流合祔二親者，輀已出郊，儼隨而行，召其家人謂曰：“汝主君合葬二親乎？”曰：“然。”曰：“汝取靈柩，得無誤發他人冢乎？”曰：“無。”儼曰：“吾前見紫車，後有夫人，年五十餘，長大名家婦也。而後有一鬼，年甚壯，寡發弊衣，距躍大喜，而隨夫人。夫人泣而怒曰：‘合葬何謂也？’汝試以吾言白汝主君，雲明正諫有言如此。”祔親者聞之，大驚，泣而謂儼曰：“吾幼失父，昨遷葬，決老豎取之，不知乃誤如此。”崇儼乃與至發墓所，命開近西境，按銘記，果得之。乃棄他人之骨，而祔其先人。
儼在內言事，及人間厭勝至多，備述人口，故不繁述。
鬼話歪批
白日見鬼不算，還能驅鬼，人終究高“鬼”一等。
閻羅提曹操
出處：《聊齋志異》
閱讀環境：沙發
恐怖係數：★★★
山東萊蕪有個秀才叫李中之，為人正直誠信，從不曲徇私情。他每隔幾天便昏死過去，身體僵硬，像死了一般，過了三四天才蘇醒。有人詢問他所見到的，他卻半點都不泄露。當時縣裏有個姓張的讀書人，也是每隔幾天便昏死過去，他告訴別人說：“李中之是閻羅，我到陰司也屬他管轄。”那裏的門殿對聯，他都能詳細講述。有人問：“李中之昨天到陰間辦了什麼案？”張生說：“記得不太詳細了，只記得有一件是審判曹操，打了二十大板。”
異史氏說：“阿瞞(曹操的小名)的案子，想必更換了幾十個閻王了吧。投畜道、過劍山等各種刑法章程都有，曹操罪惡昭彰，量罪用刑並不費難。這個案子幾千年無法結案，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是臨刑的囚徒為求速死，而閻羅使其求死不得嗎？太奇怪了！”
經典溯源
萊蕪秀才李中之，性直諒不阿。每數日輒死去，僵然如屍，三四日始醒。或問所見，則隱秘不泄。時邑有張生者，亦數日一死。語人曰：“李中之，閻羅也，余至陰司亦其屬曹。”其門殿對聯，俱能述之。或問：“李昨赴陰司何事？”張曰：“不能具述，唯提勘曹操，笞二十。”
異史氏曰：“阿瞞一案，想更數十閻羅矣。畜道、劍山，種種具在，宜得何罪，不勞挹取；乃數千年不決，何也？豈以臨刑之囚，快於速割，故使之求死不得也？異已！”
鬼話歪批
一代奸雄，常被世人口誅筆伐，甚至被閻王搞車輪戰，可悲！
秦檜投胎
出處：《聊齋志異》
閱讀環境：廁所
恐怖係數：★
青州（今山東臨朐）馮中堂家曾殺了一頭豬，用開水燙后拔脫其毛，見豬肉上有字，寫着“秦檜七世身”。家人將肉煮熟了，發現肉惡臭無比，便丟給狗吃。唉，估計秦檜的肉，連狗都不願意去吃！
經典溯源
青州馮中堂家殺一豕，燖去毛鬣，肉內有字，云：“秦檜七世身。”烹而啖之，其肉臭惡，因投諸犬。嗚呼！檜之肉，恐犬亦不當食之矣！
鬼話歪批
秦檜哪一次投胎，大概都腥臭無比吧。可見，公道自在人心。
“同志”訴冤
出處：《子不語》
閱讀環境：書桌旁
恐怖係數：★★★
康熙年間，我的從叔祖弓韜先生在西安做同知。
當時西安地界大旱，弓韜先生就率領眾人去終南山求雨。山邊有座古廟，廟裏立着一尊美少年的塑像，身穿華麗的衣帽，打扮如同漢朝的公侯。弓韜先生問道士是什麼神，道士說是孫策。弓韜先生想，孫策是江東的霸主，從未到過長安，且孫策有武才，應當有英武銳利之氣，但這個神態嬌妍嫵媚，像個女子，便懷疑他是邪教的神。當時正趕上要修建太白山的龍王祠，弓韜先生打算把這座廟拆了，拿材料去蓋龍王廟。
當天晚上，弓韜先生夢見那個神召見他，說：“我不是孫策，而是漢朝的大司馬董賢。我被王莽所害，死得凄慘。上帝憐憫我沒有罪，雖然做大官，受皇上恩寵，但是沒有加害朝中的官員，就封我做大郎神，掌管這一帶的天氣。”弓韜先生明白了，這是董賢，記得《賢傳》裏描寫他“美麗自喜”，就仔細地看個不停。董賢臉色不悅，說：“你別被班固騙了啊。他寫的《哀皇帝本紀》，已經說皇上沒能力，不能生孩子，又怎麼能寵幸我呢？這是自相矛盾啊。當時我們君臣之間關係很好，我同皇上一起睡卧，的確是事實。漢武帝時，衛青、霍去病兩位將軍也受到這樣的恩寵，史書上卻並未把二人視為安陵、龍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