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青天回來了
京城之外，杜修明打馬而來。未免麻煩，已是將官服換上了。可沒想到就這樣到了門口，反而被攔了下來。
攔下杜修明的還是五城兵馬司的人，等到杜修明掃了眼，只覺得眼前這些兵馬司的人，眉眼間都帶着戾氣。
這不對啊，兵馬司的人怎麼變成這樣了？杜修明臉色一黑，喝問這些人攔着自己是什麼意思。
只見兵馬司的兵丁上前道：“這位大人，小的也是照規矩辦事，還請大人寬恕。這外地進京的官員，縣令及以下，入城要銀十兩。知府以下，入城要銀三十兩。若是知府以上，就得是一百兩。大人這身官服，小的看着貴氣極了。”
杜修明聽了這話，氣得冷笑起來，好啊好啊，好個嚴嵩，不愧是千古的奸臣。小爺才離開京師這麼些日子，兵馬司變成了以前一樣了。
但杜修明怎麼可能給錢？他騎在馬上，都沒下來，便道：“給你錢，憑什麼？朝廷何時下了令，本官怎麼不知道。這錢是給了朝廷，還是給了你這東西去吃茶喝酒了。”
那兵馬司的兵丁，倒也不惱，而是揮揮手道：“兄弟們，今日城外有饑民鬧事，關閉城門，等什麼時候饑民走了，什麼時候再開。”
兵丁上前又道：“大人，您別怪罪小的們。這錢，小的們才落幾個銅子啊？都是孝敬老爺們了。”
大門一關，杜修明可算傻了。周圍的百姓進不了城，越聚越多，而且目光全看向了杜修明這邊。
杜修明沉着臉，好個胥吏，竟然敢用百姓來要挾本官。杜修明一下子就想起了朱厚熜要錢的招數，不也是想用百姓來牽制本官罵？
那好，就讓你們這些人知道一下，百姓豈是這麼好惹的！杜修明環顧一周，百姓還不夠多，表情淡定地道：“就這招數？好啊，那咱們不妨多聊一下。你們收這錢，都給了誰，你們嚴嵩嚴大人，得幾分？”
兵丁的臉色露出一抹驚訝：“難得你還知道嚴大人，可你若是早半年回來，報出嚴大人的名字，興許還有用。可現在不行……嚴大人還老守着杜大人的那一套，被朝廷革職了。”
杜修明一怔，竟然還冤枉嚴嵩了。這兵馬司的變化，並不是他造成的。得知此事，杜修明反而是心裏竊喜。
但表面上，杜修明還是板著臉道：“杜大人那一套怎麼了？是於國不利了，還是於民不利了。你倒是說說看？”
那兵丁大嘴撇了撇道：“您是大人，我是小人，你不給錢，我不能讓您進這門，那只是小人照章辦事。可您要是問話，小人還是老實跟您說。杜大人那套，其實沒什麼不好，利國利民，可就是不利官。”
“自從杜大人搞了五城兵馬司以來，京師里多少人丟了職位，落個當街討飯的下場。那裏面可有好些京官的姨夫、姑父、遠方親戚，杜大人一走，他們立馬鬧騰起來了。嚴嵩哪裏壓得住，被京官們找個理由就革職了。”
“現在五城兵馬司都督，是當今太后的親戚，蔣羅蔣大人。朝廷嚴令他不準掠於百姓，那沒辦法了，只能向進京的官員要了。還別說，外地官進京的真多，運氣好能收個幾百兩。”
“呃……說了這麼多，你不會不明白吧？你本事再大，拗不過皇親國戚。以往那些大官，甭管是封疆大吏，還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到了這城門底下，都得低頭。”兵丁滿是好意地道：“大人，您給個賞錢？”
“不給！”
“大人，您這麼就這麼軟硬不吃呢？那好吧，小的就不陪您了，告辭告辭。”兵丁說完，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大門悄悄開了一道縫，鑽了進去，又重重地將城門合上。
看到這一幕，老百姓卻是急了，而且城門關得越久，百姓聚集越多，議論之聲就越來越大。
一開始，還沒有人敢對杜修明指指點點。可到後面，百姓看到杜修明就是不給錢，那也開始小聲談論了起來。
“嗬，在這裏裝什麼清官？再怎麼清官，難道幾百兩銀子都掏不出來嗎？我還真沒見過。”
“裝清官就裝清官吧，非得在這裏裝。我娘子住在城裏，可就要臨盆了，要是耽誤事了，管他什麼官，看我不揍他！”
“你敢揍？這官可是穿的紅袍！”
“紅袍算什麼，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京師。一磚頭砸下去，不知砸多少穿紅袍的。”
“大人！”有的百姓大聲求了起來：“大人，我家裏出了事，急着把這點小米賣了，回去應急的，可耽誤不起啊！要是挨個把時辰，草民還得趕十幾里路才能回去！”
“大人，小的快餓死了，急着進城吃飯呢！”
嘰里呱啦，一大堆求的話，惡的語，都向著杜修明砸來。一時間，百姓越說越氣憤，有些開始想動手了。
杜修明身邊的護衛，朝他看了一眼。現在是妥協，還是堅持。杜修明心裏想到，自己提前幾日，就遞交密折給了宮裏。宮裏肯定知道自己會在這時候回來，沒提前迎接倒也罷了，居然連這種卡都沒撤掉？
會不會是宮裏故意阻攔，等着看杜修明笑話的。杜修明想到城門裏面，那些小人的嘴臉，便又不準備妥協了。
杜修明微微點頭，而他身邊十多個護衛，齊齊拿出火銃出來，朝天放了空槍，又拔出寒光閃閃的刀來，威嚇四周的百姓：
“我看誰敢動？你們這群刁民，都瞎了眼了嗎！難道你們不認識，這就是當初的武狀元杜修明杜大人嘛！”
“什麼？杜大人？這是杜大人？不可能吧，杜大人不是去了江浙，怎麼突然回來了！”
“諸位百姓，本官就是杜修明。只不過，留了鬍子罷了。”杜修明摸了摸嘴巴和下巴上寸長的鬍鬚，這是余雲亦和唐玉香懷孕之後，要求他留下的，男子蓄鬚為長，表示自己不年輕了，外面的野花別招惹。
“杜大人，你回來做什麼？！”
“聽說京城之中，有貪官惡吏作亂，欺壓百姓，污衊良民。本官回來，就是來給諸位主持公道的。”杜修明的話，擲地有聲。
“青天終於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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