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大荒(三)
“喲,大佬,您這回又看見什麼了?”
“一如往日,沒有任何改變,倒是樂樂的生機開始顯現了。”
“啊……也行吧,總歸是完成了一件事。話說,你還回不來嗎?”
“嗯,抱歉,還”
“嗨呀有什麼可抱歉的,不就是百十來年嗎,您老就放心吧*()*”
“你……白小璟,你撐住啊,最多四百年我一定回來。”
“嗯嗯嗯我等你你加油么么噠。”
“……滾!犢!子!!”
“等等,滾回來。忘了問正事,你鋪墊到哪了?”
“我去白澤你穿個越穿傻了嗎,這才一個月吧?!十幾二十天的你想讓我給你鋪一條通天之路嗎大佬?!”
“哦,這邊時間流速太快我懶得算了。”
“嘖!走吧你,完事了我再聯繫你拜拜!”
“呵,拜拜白白~”
“滾|蛋!”
狀似嗔怒的,白璟單方面結束了對話。
白澤離開山海洪荒世界時並不是完滿狀態,無非事情緊急容不得他休息,現在他突然聯繫這邊,千叮嚀萬囑咐缺只給出了一個四百年的期限,怕不是傷得狠了,不單自己本身一時半會回不來,連帶着有些神通都沒法動用了吧?
彼方宇宙之內,白澤揮滅了琉璃色靈光,重新抬頭望向天際。廣袤蒼穹之上,他看到了日月星辰,和夾雜其中的點點暗芒。
“真是,自討苦吃!”他笑,卻也不知是在笑誰,而之後他閉合雙目,周天星子霎時震顫,再下一刻,這方天地之間便消去了那道白色的痕迹。
有時候,交了白璟這個朋友,他可真是不知是好是壞了。
“震澤,後面的就交託給你了。”
白髮銀眸身披羽衣的祭司向著無邊蒼冥深深一禮,道:“是,白澤大人。”
在他身後,黑髮黑眸的小男孩張大了雙眼,眼中倒映着的,是蒼穹之上的日月星辰。
“星儀。”震澤祭司轉身,準確捕捉到了沒發出一絲聲響的小徒弟。
“在!”小男孩愣了一下,才趕快跑過去扶住他,引他走過蜉蝣塔長長的石階。
“星儀。”他喚他的名,“明天這個時候你來找我,我有事交代你。另外,收拾好你的東西,從今晚開始,你就住到我身邊來,時間太緊,你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呢。”
“是師父。”星儀只點頭,不敢提出疑問。
蜉蝣塔之下,漣漪漾開,白澤一步跨入,身形消散。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當年剛混熟了的時候白璟跟他說這話他還笑他站着說話不腰疼,現在看來,真是誰也跑不了,都是給天道打工的,他白活那麼多年白知道那麼些事,還不如白璟明白。
呵,要是讓那小壞蛋聽見了他估計又該嘲笑了:“不過是因果命定,你這瞎慚愧個什麼勁,有那功夫不去修鍊,等咱什麼時候先把自己解脫了再說怎麼樂於助人吧兄弟!”那傢伙肯定會這麼說。
啊……不過如今他倒是也不可能聽得到,甚好,免了一頓嘲諷。
“姐姐你看什麼呢?”白澤消失之時,大小兩個女孩正在園中賞花,其中大的那個若有所感一般往那處看了看,小的便跟着去看,卻一無所獲。
“想你將來能選個什麼樣的夫婿。”大的那個十三四歲,衣裳精緻,頭上斜插了兩隻金簪,隱約已經有了幾分氣派,聞聲回頭,笑着打趣自己妹妹。
小的那個看着八|九歲,開口還有些沒化凈的童聲,一身氣質倒已經是不遜色多少了,這會兒被姐姐玩笑了也不羞惱,回答得落落大方:“姐姐嫁什麼人阿盈就嫁給什麼人,不用想的。”
大的那個就笑她:“胡說,怎麼可能你我姐妹同嫁一人,你還是快些想想吧,過幾年你也要相看的時候,我還能提早幫你挑挑。”
“那……”小女孩歪着頭想了想,雙手一拍,笑逐顏開,“那就嫁一個未來可期的吧,我和他一同做一番大事業出來!”
“未來可期啊?”姐姐在自己的交際圈裏尋摸了一圈,“還真有一個,衛家三房的幼子,和你同年,但只他們這一脈,他上面就有兩個嫡兄兩個庶兄,而且我聽他家大郎的意思,家裏也不準備給他說一個有多大支持的女郎,想出頭就只能自己拼。”
“如此甚好。”小女孩笑得更燦爛了幾分。
而此時,方才那處引起姐姐注視的地方,最後一圈漣漪終於消散。
被命軌牽引之人,何為始?向何處得終?白璟說:自我而始,自我而終。白澤復問,自你而始,你如何有終?白璟笑曰:是我非我,非我也是我,自然有始有終。
“下一處,一千二百八十六年整,白大佬,準備出發啦!”陣盤被催動,白璟的聲音從其中傳出,帶着莫名的興奮——帶着惡作劇得逞的那種意味!
白澤一聽時間,咂咂嘴,同樣來了興緻。眼前再一亮,已經是全然現代化的房間。
“白小璟啊白小璟~”白澤搓搓蹄子,“既然你自己說要有始有終,大佬我就給你來個印象深刻的!不管怎麼說,少爺得對得起你叫了我幾千年的大佬不是~”
“阿嚏——!”洪涯境,白璟突然一個噴嚏,差點失手摔了祝融的鑿子。
“誰念叨你了?”紅髮紅髯的祖巫先是伸手接住了工具重新放在不會被碰掉的地方,然後才分心和小朋友逗趣。
“還有誰,白澤那狗子唄!”白璟揉揉鼻子,一臉嫌棄,“你說說你說說,這還有、還講不講道理了,看着我苦思冥想想起來的情報,用着我千辛萬苦做出來的陣盤,攥着我費勁吧啦分離出來的神通,他還背地裏罵我,還成心讓我知道,什麼玩意兒啊這是!”
祝融舉着鎚子就笑他:“該!”當初心軟救下白澤的是他,幫白澤在山海界活下去的也是他,這會兒後悔了?自己挨罵去吧!至於他們……撿樂就夠了。
“誒白璟,”右邊太一扒拉他,“你幫着給想想,祝融這張琴該取什麼名,我取的他聽不慣,他自己取的又太……那什麼,不去你給想一個?”
左邊臉一燙,不用看,肯定是祝融那張大臉也湊合過來了。
但——
“鳳來。”白璟聽見自己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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