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

衛子夫

楚墨醒來,只見身上蓋了一身花紋暗沉的被子,朝左邊一看,竟是個大通鋪。楚墨嫌惡地皺皺眉,但隨即又舒展,眸子裏的嫌棄也沉寂下去。

楚墨從床上下來,自穿上鞋,又一邊環顧整個房間。房間大卻簡陋,土黃色的牆角堆着幾口紅木箱子,門口方桌上放着陶壺和茶杯。

看來,衛子夫仍是宮人。

沒多久,楚墨就接收到了衛子夫的記憶,她猜得果然不錯。衛子夫剛剛被陳皇后貶為宮人不久。衛子夫在平陽公主府原本就是個柔弱歌姬,整日只是練歌習舞,侍候茶水,沒有做過什麼重活。結果一入永巷便勞作辛苦病倒,永巷令憐憫她體弱,特允她在房內休息一日。

楚墨揉了揉發腫的手腕,在識海里和貓七對話,讓它做出一道代替程序,有什麼不便,就由代替程序出手。

楚墨坐了會兒準備出去走走時,外邊傳來了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嘴裏咒罵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咒罵的對象自然是楚墨的許願人,衛子夫。

那掉漆的紅木門被人一把推開,迎面走進來一個鮮妍美麗,穿成宮人模樣的女子來。那女子見衛子夫比之前大不相同,相貌還是那副相貌,卻減了柔弱之姿,竟顯出華貴清冷、威逼壓迫的氣勢來。

“你當真以為受了陛下寵幸,便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又裝腔作勢地逃過活計,如今被我逮着了,還不幹活去!”那女子並不在意,只當自己是一時慌神,才從衛子夫一小小歌姬身上看到了陛下的氣勢,蓮步輕移,走至衛子夫跟前趾高氣揚。

楚墨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副教訓自己的模樣,同時從腦中快速調出了該女子的信息,略略了解一番。方抬眼,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照她如此說,可不是將她自己也罵進去了。

那長相出挑的女子叫魚萍,初時受了武帝寵幸,不過幾日,便被吃醋惱怒的陳阿嬌攆去了永巷。魚萍卻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可若論艷麗嬌媚,陳后阿嬌勝她十倍百倍,有阿嬌珠玉在前,武帝記念了不多時便忘到腦後去了。偏她家裏有些錢財,上下打點一番,即人被貶去了永巷,也混得如魚得水,幹得也是極輕鬆的差事。

衛子夫近日入宮,宮裏是沸沸揚揚,說是陛下從平陽長公主府帶來一個美人,誇得是天上有的,地下無的。這魚萍本就自恃美貌,如今見一個歌姬深受帝寵,未見面便已嫉恨上了。衛子夫被陳后貶至永巷,見她果真柔弱清麗之姿,別有一番韻味,更是嫉妒,閑來無事,就來日日欺辱她。

魚萍見衛子夫不如往日怯弱膽小,又要再教訓一番,上前就要打人。

楚墨目光沉靜,看着魚萍的手徑直打過來,只在她的手快要打到臉上時,一把握住了手腕,用力捏住了,又沉聲道:“你最好別再招惹我!”

言罷,一把鬆開手,魚萍正拚命掙着,冷不防失了支撐,便跌倒在地,弄得鮮亮乾淨的衣裙一身灰塵。

楚墨冷冷瞥魚萍一眼,不顧她憤恨的眼神,徑直走了出去,她若是識好歹不再來糾纏,自然放她一馬,若是沒眼色,楚墨也不介意她成為問鼎尊位的墊腳石。

魚萍在楚墨背後恨恨咬牙,可礙於方才的威懾,半個字都不敢放一個。

走出房門,燦爛如煙霞的陽光便迎面撒來,弄得楚墨睜不開眼,方緩緩才好。楚墨拾階而下,便見正在做事的宮人們偏頭望她一眼,又繼續自己手裏的事。

遙望狹窄而又甬長的巷道,楚墨看見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緩緩行來,所至有人處,宮人皆躬身行禮。楚墨眼眸隨着她移動,一瞬就已確定這女子乃永巷令殷萇。

那女子漸漸走近,只見是個四旬左右的女子,面貌再尋常不過,看上去也十分和藹容易相處。可殷萇已經六旬上下,生於深宮,長於深宮,歷經呂后、文帝、景帝和武帝四朝,是宮內實實在在的老人。

殷萇長得眉目秀麗,多年的深宮經歷,讓她身上感染了華貴威嚴的氣質,即便她不說話,可受過她手段教訓的人都畏懼於她。憑她眼界資歷與手段,足能震懾教管永巷裏的宮人與有罪宮嬪。

“衛子夫,”殷萇走到楚墨面前,喚她一聲,又問:“你可大好了?”

“已好,多謝永巷令關心。”楚墨溫和有禮,略一拱手對殷萇道。

殷萇眼中抹過一絲詫異,道:“既大好了,便開始浣衣吧。”

殷萇吩咐后便轉身離去,楚墨幽深的目光卻一直追隨着她,這個永巷令,看來可以利用一下。

楚墨正出神,不知何時爬起來的魚萍怒氣沖沖,一瘸一拐走到楚墨面前,雖懼於楚墨剛才的教訓,仍強撐着怒道:“衛子夫,你等着!”

楚墨粲然一笑,一副淡然模樣,眼中絲毫沒有對方的存在,氣得魚萍七竅生煙,拂袖而去。

自楚墨懲治了魚萍,永巷中的人便無不稱好的,素日裏魚萍仗着頗有姿色,將永巷中的開罪不少,如今有人出頭來將她懲治,自是都拍手叫好稱快。

魚萍這幾日倒也安安分分,沒鬧出什麼么蛾子,楚墨也沒將她放在心上。

這日黃昏時分,楚墨照例浣了衣,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大通鋪房舍,除了幾個還未乾完活的宮人未回來,余者寬衣的寬衣,解帶的解帶,洗臉的洗臉,整個房舍里熱鬧鬧的。

楚墨方坐在床上,正欲打盆熱水來,泡泡腳以消除一天的疲憊,卻有一個宮人已將水打來,將木盆置於楚墨腳下。

楚墨將腳深入熱水中,舒服地敞了口氣,只見那面容清秀且柔弱的宮人搓着手,坐在楚墨身邊,吶吶道:“子夫,謝謝你教訓了那魚萍。”

呵,楚墨笑而不語,眸中含着清泠泠的光芒,盯得宮人瑟瑟發抖。那宮人本就怯弱,見她又不言語,只得回去睡了。

次日,那宮人偷偷跑去找魚萍,將昨夜之事一一告訴她,魚萍怒罵她真是沒用的東西,便將她頭上的銀釵奪過後,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那宮人抹着眼淚回來時,被楚墨瞧了個正着,用袖子擦乾眼淚后忙埋身整理床被去了。自此,她見了楚墨就如老鼠見了貓般躲開,再也不敢往楚墨眼前湊。

如此,楚墨過了半個月平靜的宮人生活,期間魚萍雖不間斷地找茬,可有殷萇鎮着她,魚萍也只敢小打小鬧,暗地裏地諷刺絆子,楚墨一個眼神過去,她便訥訥不敢多言。

一日,武帝下旨擇吉日宮中年邁體弱等宮人釋放出宮,楚墨摸摸因連日浣洗而變得有些粗糙的手,舒了口氣,機會終於來了。

楚墨去找永巷令殷萇,將心中計較說與她,又承諾說:“若得永巷令之助,來日必已千金相報。”

楚墨的確捉摸到了永巷令的幾分心思,無非是看她心性純良為人寬容而已,誰料殷萇卻還道:“宮闈深深,陰謀詭計刀槍劍影不勝枚數,你可應對得來?”

楚墨望着她,然後點頭。

殷萇又語重心長道:“我願助你,只望你榮登至極之位時,仍能有寬厚仁慈之心,不胡亂害人性命。你也要知,後宮妃子光依賴於帝王寵愛,終不得長久。”

殷萇說完,便起身站立,以緩慢沉穩的步伐離開了素日與各宮宮人議事的大殿。她腦中又想起那個美貌冠絕天下深得帝寵又差點登上後宮至尊之位的女子,她方六歲,聽過那個女子日夜舂米的哀歌,甚至見過那個美麗的女子被做成人`彘,扔至廁中受盡屈辱的樣子,最後連其子如意,也被毒死。想她在高祖在世之時何其風光得意,高祖駕崩,她母子便落得那樣凄慘的下場。

楚墨以讚許的目光看着殷萇蒼老的背影,她真沒想到殷萇會主動告誡自己。不過,她自不必說,楚墨深知權勢輿論方是保命保家族之根本。

至於什麼帝王寵愛,不過爾爾。它能於盛寵時將你捧上巔峰,也能於失寵時將你摔落低谷。

依附帝寵而生者,不過如菟絲子攀藤之流。

十月廿一日,各宮宮人並永巷宮人符合條件者得武帝恩旨,得以出宮,均感恩戴德,叩謝陛下天恩,皆呼天子聖德。

“陛下,永巷令有要事求見。”武帝處理政事畢,正遊覽御花園颯爽秋景,忽聽身邊的內侍稟告道。

“何事?”武帝心情大好,也就比平時多了幾分耐心和氣。

“有一宮人,系長公主府歌姬,她因不符條件,不得遂出宮之願,永巷令不敢擅自做主,故來求見陛下,請陛下定奪。”內侍躬身,頭深深埋下去,將事情細細道來。

“且宣那歌姬來!”武帝聽內侍此言,腦中浮現出那日歌姬承寵的清麗柔弱模樣,心中莫名癢了癢,揮手與內侍道。

“諾,”內侍得了命令,快步下去宣那歌姬。

“陛下長樂無極!”楚墨素手纖纖,肌膚白嫩,雙掌合攏,微微躬身低頭,向武帝行了一個福禮。

武帝見是那日寵幸的佳人,幾月不見,倒更添貌美,更有我見猶憐的氣質,心下悸動,回念起那日千般萬般好滋味,暗惱自己竟忘了這等美人。

武帝上前扶住衛子夫,手中觸感比藩國進貢的美玉還要好。低頭一看,卻見衛子夫手上的傷痕纍纍,衛子夫膚白,那傷更顯可怕。武帝問道:“這是為何?”

楚墨低下頭,把手縮到身後,故作怯怯道;“奴婢不求陛下雨露之恩,求陛下恩准奴婢出宮。奴婢在平陽公主府上,得一個自在,也好過在宮中受此磋磨。”

武帝見她膽怯,更心疼了。忙喚人取了上好的金瘡葯來,輕輕抹在衛子夫的患處。

武帝又見衛子夫清減了不少,一頭如雲的鬢髮挽成宮人髮髻,樸素的宮人制服也難掩其清麗絕人之姿,心中瘙癢難耐,就遣退宮人,又同衛子夫行那雲雨歡好之事。

楚墨暗自嗤了一聲,讓貓七放出了代替程序,還特地把各項指數調到魅惑妖姬的水準。容貌還是那副容貌,身體還是那副身體,可感覺享受,是極致愉悅的。

武帝雲雨方畢,覺着衛子夫更甚陳阿嬌嬌軟,比之第一次寵幸她時,更添了幾分嬌媚與風情。

激情過後的男人更易心軟與大意,因美色誤事的男人可不少。

“子夫,是朕冷落了你。”武帝也是如此,摟着衛子夫,心中自是千般鍾愛萬般憐惜,更覺他使佳人受此磨難,當真不該。

“陛下,子夫身份微賤,自知不能伴於帝王身側,只願陛下放子夫出宮,子夫仍願於平陽公主府做一歌姬。”女人半依偎在武帝精壯的腰腹上,白皙的面龐染上三月桃花色,嗓音嬌軟如鸝音聲聲,又添埋怨哀戚之聲,真真醉人酥骨。

平陽公主府素來交接名臣貴胄,說不定哪日衛子夫就被討了去。武帝思及此,本是五分的不舍之心,已變作九分。

武帝摟住衛子夫道:“你既承了恩寵,自然就是朕的女人,漢家的皇妃,怎能出宮再做歌姬?”

“可是……”美人盈出兩汪淚,欲落不落,將哭未哭,十分動人,委委屈屈道:“子夫無名無分,皇後娘娘又視子夫為大敵,怎能再容子夫在宮中?陛下恐要再與皇后……”

武帝聽衛子夫提起皇后,心下有些惱,他寵幸的女人,都被她發配至永巷或趕出宮中。如今在心愛女子面前,再保不住她,帝王顏面豈不掃地?

“子夫,朕即刻下旨加封你為美人,看皇后怎麼動你?”武帝欲展雄風,欲挽回帝王之權,被衛子夫一擊,心中不再受制於陳皇后、館陶大長公主和太皇太后的慾望更加強烈,便決定從此刻起,從後宮起,開始一場鬥爭。

待武帝走後,宮人把身體清潔乾淨,換上嶄新的衣服,楚墨才關了代替程序,回到了衛子夫的身體上。

未多久,武帝就親自下旨冊封衛氏子夫為美人,賜居掖庭宮漪瀾殿。

這次冊封,比命定軌跡中提早了兩年。

接到聖旨后,楚墨嘴角勾起狡猾的弧度,眸中卻起了滿意的暗芒,既要干,便讓這場皇權與后權的鬥爭早日開始吧。

她可是等不及,攪起這漢宮風雲了呀。

武帝親自下旨冊封美人還是第一次,一時之間,漪瀾殿風光無限,衛子夫惹得後宮美人羨慕嫉妒。宮中皆嘆衛氏風姿出眾,實不可小覷,竟再得陛下恩寵,可見未來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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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影視】唯我獨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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