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傳
是夜,星空之下,篝火高燃,牛羊整烤,散發出香氣,准葛爾部沉浸於歡聲笑語中。達瓦齊掰了羊腿給楚墨,聞到迷藥的味道,楚墨放下,以胃口不佳拒食,但也未勸旁人不吃。沒多久,藥效發作,身邊人一個個倒下。
這時達瓦齊變了臉色,對安於座上的楚墨道:“二阿哥,您是皇帝的嫡長子,比那端淑長公主珍貴多了,只要皇帝答應我們準噶爾部的請求,我會放你回去的!”
說罷達瓦齊哈哈大笑,似是為自己高明的計策得意,一揮手讓人把人質押下去好好看守。
楚墨走回大帳,刀兵利器都被搜走,身邊除了佟玉麟,再無其他人。佟玉麟不安道:“王爺,這達瓦齊監`禁我們,是想與朝廷作對嗎?”
楚墨倒了杯茶,坐下來道:“他倒不敢傷我們性命,不過是想以我為要挾,向朝廷索要好處罷了。不過,下迷藥這招倒真是與達瓦齊豪放的性子不符。”
“他是怕打起來,王爺您有個好歹。”佟玉麟瞅瞅外邊看押的人,冷笑一聲,也跟着楚墨坐了下來。
楚墨喝完一杯茶,就躺到床鋪上,道:“好好休息,今晚還要忙。”
佟玉麟不明所以,但知道王爺心中自有計較,也倒在床鋪上養精蓄銳,準備今晚決戰。
過了半個時辰,楚墨撫摸着下巴思索道:“這兩日達瓦齊並未去別處,想來端淑公主就在他的營帳之中,救出長公主,就無後顧之憂了。”
佟玉麟跪下,抱拳道:“二阿哥身份尊貴,不該涉險,端淑公主就由奴才去救。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將端淑長公主平安帶回。”
楚墨穿上輕便的寶甲,拿出藏起來的武器遞與佟玉麟,話也不說,徑直往帳門走去,把看守的人抹了脖子,迅速往達瓦齊的營帳潛去。
佟玉麟手握成拳,拿起刀追上楚墨,隨侍在側,隨時準備以命護主。兩人身手靈活,很快就到了達瓦齊的金帳,拿匕首割條縫看了眼,達瓦齊就坐在帳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還沒準備動手,人來傳話道:“首領,不好了,那皇帝的兒子,與他關在一起的小子,殺了我們的人逃跑了。”
達瓦齊吃驚,扔下酒肉奔出帳去。楚墨兩人趕緊進帳查看,果然見一垂淚哭泣的女子,旁邊有一侍女在側安慰,一見二人,慌忙擋在主子前,厲聲質問。
佟玉麟忙道:“端淑長公主安,這是皇上的二阿哥,我與主子是前來解救您的,現今達瓦齊不在此處,您快快隨我們離開。”
恆娖停止哭泣,眼中閃現亮光,看着兩個才及冠的男子,連懷疑也未就跟在二人身上逃離此地,她既是感動,又是擔驚受怕。
臨走前,佟玉麟推翻達瓦齊帳門前燃燒的火盆,將大帳付之一炬。恆娖看着曾經她與多爾札生活十多載的家,達瓦齊當牢籠囚禁她的帳篷化為火焰,心頭一時百味交雜。可來不及品嘗這複雜滋味,楚墨就踩蹬上馬,朝她伸出了手,道:“快上來。”
恆娖先是一怔,然後握住侄子的手,借力上馬坐到了楚墨身後。佟玉麟那邊也帶上了侍女。楚墨看了眼紅光映照天際,已亂成一團的準噶爾,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而後一夾馬肚,在糟雜聲的掩蓋下,策馬快速離開此處。
今夜天空不寂寞,一輪彎月,漫天繁星。坐騎良馬飛速地奔跑着,恆娖也覺自己如離弦的箭,暢意之際又心情緊繃,牢牢抓住了楚墨的腰帶,直到半個時辰后,這狂奔才終於停止。
佟玉麟見二女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掉了半條命,就道:“二阿哥,我們已走了這麼遠,達瓦齊想必不會追上來了,長公主和她的侍女都累了,不如稍作歇息再走。”
恆娖見佟玉麟也大口喘氣,而楚墨卻如閑庭信步歸來般,連面色也無絲毫變化。楚墨看了眼馬,一甩馬鞭把它們趕去了西南方,轉身對三人道:“休息一炷香,之後往東南走,岳鍾琪會派人接應。”
達瓦齊現在正自顧不暇,忙於追殺永璉和端淑長公主,殊不知,楚墨正策劃着一場夜襲。
將端淑長公主交給岳鍾琪派人護送后,楚墨又率的三千鐵騎星夜兼行,終於到了達瓦齊的大本營。
安靜的草原上響起一聲清越的哨聲,哨響與駿馬的嘶鳴聲接連響起。
佟玉麟與楚墨一人一騎,背弓持劍穿過廝殺的雙方人馬,逼近達瓦齊的營帳,攔路之人,一劍殺之,一箭射之。
佟玉麟護在他身側,好似天下最忠誠的騎士。楚墨容貌俊美,雪白的衣衫卻為鮮血染紅,渾身煞氣,殺意騰騰,猶勝修羅。
廝殺聲足足持續到次日天明,東方天空露出魚肚白,朝陽升起來,撒下晨光。楚墨迎着金光走進了達瓦齊的大帳,昨晚還威脅的準噶爾之主正瑟瑟發抖,汗如雨下。
楚墨已然成為勝者,卻無意展示,只是坐到虎皮墊子上,達瓦齊卻怒罵:“永璉,大清皇帝派你和親,你卻暗中劫走端淑長公主,又殺我族人,真是狡詐狠毒!”
“你自立為王,以長公主為人質,又囚禁本阿哥,不忠不賢,不仁不義。何況,勝者為王敗者寇,爺與你這階下囚,無話可說。”
楚墨淡淡說完,抬眼看佟玉麟,他會意,拔出劍,一劍就殺了達瓦齊。
達瓦齊倒下,佟玉麟割下他的頭顱掛在外邊震懾準噶爾族人,回來又道:“二爺,達瓦齊死了,這戰報上該如何說?”
“自裁而死。”
佟玉麟拱手應是,寫下戰報傳了出去,隨着這道軍報,還有被護送入京的端淑長公主。
端淑長公主恆娖與太後母女一別二十年,終得相見,是淚如雨下,哭了許久才盡了思念之情。
好幾個時辰后,恆娖才從太后宮裏出來,剛出了宮門,就遇見了皇帝。他手裏拿着金絲蟈蟈籠子,訴說他們兄妹昔年的往事。
恆娖面上恭謹,心裏卻不以為然。若是真心疼,怎會不在意她?她捨身和親,卻被視作工具,這個兄長的所作所為,真是涼薄。
母后說,如果不是永璉侄兒在朝堂據理力爭,將她救了出來,她怕是要委身達瓦齊這個殺夫仇人,再受屈辱。
皇兄和她是兄妹手足,卻不如永璉這個隔了一層的侄兒。
皇帝想要親近她,恆娖只往後一躲,道:“先君臣,后兄妹,恆娖不敢僭越。”
恆娖離宮,本想着過些時日便可向永璉侄兒致謝,可一這一等,便是兩年,侄兒才從準噶爾平亂而歸。
恆娖見了侄兒,見他一表人才,眉宇清明,不由更加喜愛,在太後面前說許多好話,連帶着太后也極喜永璉,善待於他及其弟妹。
滅准葛爾部兩年後,邊地寒部遭天災,草原寸草不生,牛羊橫屍遍野,為求生存,寒部率族歸降。皇帝欣然不已,派兆惠將軍處理寒部事宜。
一月後,春分之時,暖意融融,兆惠將軍歸京,攜寒部公主進獻於皇帝。
為表誠意,皇帝設宴於花園中的清月殿接見寒部公主。大殿上,皇帝居中,太后與皇後分坐兩旁,階下兩列宴席,左側諸妃,右側皇子、宗室與臣子。
殿中兩邊的窗閣開着,和風吹拂,春暖花香,風景怡人。未多時,兆惠進殿,下跪稟道:“奴才給皇上、皇太后、皇后請安,啟稟皇上,奴才奉命護送寒部公主入宮,現已將公主帶至殿外。”
皇帝神色自然,道:“兆惠將軍一路辛苦,宣公主進來,你就坐吧。”
兆惠起身謝恩,側立在旁,拍手令公主進殿後,入席就坐。楚墨揮手打發了伺候的太監,提起酒壺自斟自飲,小七正勸他少飲酒,見一身白衣的女子進殿來,轉了目光,愣住了。
寒香見行至皇帝面前,奉皇帝命摘了面紗,滿足了殿內眾人的好奇心,她那絕美的容貌,純然中帶着天山雪蓮不可高攀的氣質顯露於眾人前,引得后妃嫉妒、羨慕、唏噓,而如皇帝般的男子都被攝住目光,痴痴望着。
楚墨瞥了眼就移開目光,容顏絕美者,他見過的不在少數,寒香見之美,還不算頂尖。
一轉首,楚墨就看見永琮痴痴盯着寒香見,那目光是純然的欣賞,不帶任何邪念,就像嬰兒天生依戀母親的懷抱一樣。
“皇上,太后,寒部的香見公主願為太后和皇上獻舞,望公主一舞,表寒部對太后皇上的敬慕之情。”兆惠開口,打破了這寧靜。
皇帝的眼都直了,經李玉提醒,才回過神來,眼也不轉,就道:“皇額娘可願觀她一舞啊?”
太后的表情有些玩味,雖仍願順着皇帝的意,語氣卻不善道:“哀家未曾見過寒部舞蹈,樂意一觀。”
寒香見起身奉命起舞,舞姿翩翩若蝶。永琮看了會兒,垂下首有些不開心,片刻后對楚墨悄聲道:“二哥,美則美矣,卻無靈魂,就像應付差事似的。”
楚墨抿抿唇不發表意見,永琮勉強提起興緻看舞,卻看不下去,轉眼一瞥,他皇阿瑪舉杯飲酒,唇邊勾起很自得的笑,這笑意讓他心生厭惡,感覺像是癩蝦蟆叼走了天鵝,露出小人得志的猖狂。
畢竟是皇阿瑪,永琮拿拳頭捶了下頭暗怪自己不該不敬父皇,可一看寒部公主,又不高興了,只好氣鼓鼓地悶頭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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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考試^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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