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一個也不能少!
又下起雨來。
老天爺似乎正在觀戰,當雙方開始廝殺的時候,它沒有下雨,給雙方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廝殺環境。
而現在,它似乎在為即將要出現的悲壯場景提前悲傷起來,豆大的雨點再一次瓢潑下來,耳邊頓時再一次充滿了噼里啪啦的聲音,視距再一次被縮短到十幾米的距離。
三面都是陡峭崖壁的高地,此時是陳鐵軍和牛忠實唯一的依仗。而非常明顯的是,一名營長接替了戰場指揮權,並且重新理順了指揮,下定了決心要活捉二人。
慘烈的白刃戰就在瞬間爆發,猶如兩塊燒得通紅的鋼鐵狠狠的碰撞在一起,迸發出令天地為之變色的駭人怒吼。
埋伏在高地兩側的陳鐵軍和牛忠實突然的躍出,撲向了以戰鬥小組為單位衝上來的越軍士兵。陳鐵軍雙手持槍,一個突刺捅穿眼前那名越軍士兵的心臟。右側的越軍士兵舉槍就挺刺過來,陳鐵軍猛地拔出三棱軍刺,一個側身一個格擋,速度不減動作不停,三棱軍刺順勢的就扎入了那名越軍士兵的嗓子眼,刺穿了他的氣管。
第三名越軍士兵刺殺過來的時候,陳鐵軍想要拔出深深刺入之前那名越軍士兵頸脖的三棱軍刺,卻發現五六衝的槍身紋絲不動——三棱軍刺竟然被頸脖的骨頭給卡住了。
陳鐵軍快速做出反應,在極短的時間裏騰出一隻手來拔出背在身後的開山刀,迎面就把第三名越軍士兵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再一看牛忠實那邊,他正把三棱軍刺從越軍士兵的胸口那裏拔出來,順勢的一腳蹬過去,那還沒死透的屍體就滾下了山坡。
看着源源不斷湧上高地的敵軍,陳鐵軍顯得異常冷靜。
活着回去?
至少陳鐵軍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儘管他才回到這個時代不長時間!
已經死了一次還在乎再死一次嗎?
再大的遺憾又如何——只要能讓更多的戰友活着回去!
陳鐵軍把三棱軍刺抽出來,慢慢抬起來仔細地打量着。雨水低落在刃上,他慢慢的擦拭過去,隨即又被雨水給打了個朦朧。他有信心,只要多活一秒鐘,他就有把握再殺一名敵人!
僅僅兩個人拖延了上百名越軍的追擊,並且還丟了指揮員,越軍士兵恨得想把高地上的兩人都凌遲處死!
蹬下兩具屍體,陳鐵軍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對牛忠實說:“老牛,就在這喘口氣,殺不動了,千萬記得留一點力氣跳下去,我在地面埋了兩顆地雷,跳下去引爆,彈起來的彈片也許還能幹掉幾個敵人。”
牛忠實瞪着眼睛道,“你什麼時候搞的地雷?”
“你忘了,出發前連長讓背幾顆反步兵跳雷,我帶了兩顆,上來之前順手就裝在了崖底,放心,位置我算過了,跳下去剛好能壓斷拌線。”陳鐵軍像是在說今晚吃什麼一般的輕鬆。
“好。”哪怕到了死亡關頭,牛忠實依然的是惜字如金的性格。
他們並肩站在那裏,等待着最後一戰。
“撕開口子!保持住!”響徹天地熟悉無比的中國話突然蓋過了越軍的叫殺聲,已經做好光榮準備的陳鐵軍陡然轉身看去。
越軍人群猶如被狂風卷襲過一般一片片倒下,從他們身後突然出現的火力點讓他們措手不及,不用多想,那嘶吼的聲音陳鐵軍再熟悉不過了,這個聲音曾一次次迴響在訓練場上。
也曾在凌晨將所有人從睡夢中叫醒訓練,當時猶如惡魔催命的嘶吼,此時猶如暮晨鐘聲一樣,給人希望的感覺。
毛建國回來了,回來接他的兵。
“小李!你負責左翼!其他人集中火力攻擊越軍的正面!”毛建國指着一名老兵扯着嗓子吼着。
四名老兵一左一右在缺口處建立了防線,毛建軍朝高地上沖,來不及為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吃驚,他沖高地吼道:“還沒死就給老子滾下來,回家了!”
沒一會兒,陳鐵軍和牛忠實交替掩護着往高地下走,還不忘往高地正面的敵人甩出去幾枚手榴彈。連續的爆炸很好的遲滯了敵人的攻勢,贏得了更多的脫離時間。
“連長,你咋跑回來了。”陳鐵軍笑道。
毛建國一看兩人的情況,鼻子發酸,強忍着,“別跟老子嘻皮笑臉的,走走走,回去再說!”
在極短的時間內,毛建國率領的戰鬥小組突然從越軍的身後發起攻擊,把包圍圈撕開了一道口子,接應命懸一線的陳鐵軍和牛忠實逃出生天。越軍最終攻上了高地,但是留給他們的除了十幾具屍體,他們連一個敵人的毛髮都沒能看到。
從高地放眼掃視一圈,以高地為中心,越軍至少在周遭扔下了一個排的屍體,傷者更是無數……
茂密叢林的地面鋪着一層厚厚的朽木和枯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苔蘚腥臭的味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正是從敵軍包圍圈撤離的毛建國等人。
時不時轉頭看去,陳鐵軍知道越軍吃了大虧后,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儘管什麼也看不到,但是越軍肯定沿着他們留下的痕迹追擊而來,他問毛建國,“連長,還有手榴彈嗎?”
毛建國把挎包里的手榴彈拿出來遞給陳鐵軍,“最後兩枚。”
“夠了。”
陳鐵軍轉身就跑,毛建國不明就裏,皺着眉頭看。牛忠實也是不解,不清楚陳鐵軍要幹什麼。另外四名老兵很熟練的向周遭進行警戒,把毛建國護在了裏面。
陳鐵軍要弄幾個詭雷,以此來遲滯越軍的追擊。
詭雷設置在敵人必到或者可能接近的地點,容易達到出其不意的殺傷效果,並且能使敵人產生嚴重的恐懼心理,以擾亂和遲滯敵軍的行動。
身為陸軍總部大校高級參謀的陳鐵軍,早已將詭雷的設置運用的淋漓盡致,哪怕只是簡單的幾顆手榴彈,在陳鐵軍手中也能玩出花樣。
相比現代多方式多樣式的詭雷,簡單的手榴彈雖然沒有那麼專業和極具偽裝的外表,但暫時阻止追兵爭取更多撤離時間效果一樣杠杠的。
覆蓋上一層枯葉,陳鐵軍駕輕就熟的快速設置好了詭雷后追上了毛建國等人,毛建國看明白了,笑道,“你小子心思還挺活絡。”
“總不能讓他們順順利利的吊在後面。”陳鐵軍笑道。
部隊繼續往南撤,剛剛翻過一個小山頭,就聽到了爆炸聲的迴響。眾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有絲毫的猶豫,毛建國帶着部隊瞄準了正北方向瘋狂逃命。他們找不到原計劃的路線了,但只要往正北走,就一定能回到己方陣地。
熱帶雨林是小孩的臉,說變馬上就變。下起了雨來,淅淅瀝瀝嘩啦啦的。陳鐵軍和毛建國走在最前面,走出一片密林后,一條公路出現在眼前。按照作戰要求,他們停了下來,仔細觀察周遭的情況。必須要確保安全才能通過開闊地。公路就是無遮無擋的開闊地。
陳鐵軍盯着路面看,忽然的低聲說,“連長,你看路面!”
往陳鐵軍所指的方向看去,毛建國並未發現什麼異常:“怎麼了?”
“雖然不明顯,但能看出幾道寬窄一致的水溝。”
大雨掩蓋了路面上的痕迹,在坑洞之中填滿了泥水,不仔細看還真注意不到這些細節。
陳鐵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那是車輪的碾壓的痕迹。這裏應該離交火線不遠,為什麼會出現車輪印?痕迹很清晰,說明剛留下不久的。我去看看!”
他說完就貓着腰踩着小碎步踏上了公路,半跪下去仔細觀察着,一些地方被雨水淹沒,他用手小心摸索着。
沒一會兒,陳鐵軍返回來,低聲說,“前寬后窄,兩種規格的輪胎。”
此時,毛建國已經隱約有些猜測了。
舔了舔嘴唇,陳鐵軍壓着聲音說道,“連長,咱們可能逮了條大魚。”
“越軍的重炮部隊?”毛建國擰着眉頭,他取出防水地圖快速查看,尋找當前的所在位置。
並不難找,因為眼前就是一條能通行卡車的公路。如此明顯的目標絕對會在作戰地圖裏有詳細的標註。
毛建國沉吟着說,“這裏距離交火線僅有十公里越軍會把重炮部隊放在這裏?”
他希望陳鐵軍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為此次深入敵後的任務就是尋找敵人的重炮部隊。只要有一絲機會,都不能放棄任務。實際上毛建國已經在考慮回去之後如何向上級交代了。部隊不但沒能完成任務,還差點全軍覆沒。若不是陳鐵軍在關鍵時刻佔據高地進行了有力的掩護,二排絕無法全須全尾地與越軍脫離接觸。
陳鐵軍冷靜地分析着,“連長,首先突然出現的那個越軍步兵團就顯得很奇怪。咱們沒有任何關於這支部隊的情報。說明它是新調過來的。那麼調它過來的目的是什麼?除了加強這邊的兵力,肯定還有其他目的。是什麼能讓越軍如此重視直接派出一個團來進行掩護?我認為肯定是他們的重炮部隊。把重炮放在這裏,他們能夠炮擊我們的縱深。”
105毫米口徑以上的算重炮,通常能夠打出去十幾公里。也就意味着,交火線己方一側數公里縱深都在越軍的炮火打擊範圍之內。
毛建國緩緩點頭,“這倒是和前指提供的情報吻合,咱們在縱深的好些後勤單位都遭到了炮擊。”
“連長。”陳鐵軍提了提手裏的五六衝,意思很明顯——干他娘的一票,但是他並沒有衝動,而是指着那位叫做小李的老兵背着的電台說,“實在不行,找到越軍的重炮陣地后直接把坐標參數發回去。”
毛建國沒有再猶豫,很果斷地做出了部署:“陳鐵軍,牛忠實,你們是尖兵,沿着公路搜索,找到越軍的重炮陣地!”
陳鐵軍招呼着牛忠實,一馬當先下了公路,順着車轍的方向搜索前進。毛建國儘管對陳鐵軍的巨變趕到費解,但他同時也清楚,只有陳鐵軍才分得清楚車輪行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