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人在首爾

遇到星探並不是頭一次，之前在江南亂逛時沈意疏也被人遞過名片，不過在得知自己已經是S.M練習生之後，那些人基本就很遺憾地離開了，像今天這位直接說要是改變主意了可以再過來的倒是頭一個。

在咖啡店坐了會兒寫完日記后時間就差不多了，沈意疏收拾好東西往約定的地點趕。徐英浩和中本悠太已經到了，三人一齊聊了會兒后，孫承歡也到了。

“這是Wendy姐，本名孫承歡，94的，你們倆都得叫姐姐；這是徐英浩，Wendy姐你叫他Johnny就好，芝加哥人，也是你們北美line的；這是中本悠太，大阪人，和姐姐一樣是今年才進的公司。”沈意疏用英語和簡單的日語給兩邊做了介紹，“今天是只有外國人的聚會。”

“本地人都回家過節了，只有我們這些在韓務工人員才能出來碰面。”徐英浩笑着說，“先進去吧，外邊站着怪冷的。”

這家韓食店的裝修設計本來是很傳統的韓式風格，但是現在整個店裏卻都掛上了彩燈和氣球，角落裏還有一棵裝飾好的聖誕樹，節日氣息十分濃厚，店裏正在用餐的其他食客對此也是嘖嘖稱奇。沈意疏瞥了一眼那棵聖誕樹，心裏開始琢磨着能不能在宿舍里也搞一個。

“你想要聖誕樹嗎？”孫承歡看沈意疏盯着聖誕樹一動不動的樣子，忍不住問，“那麼大一棵你們那邊有地放？”

“沒有。”沈意疏搖頭，“我就是想想，不過可以買點貼紙啥的回去貼冰箱上，也算是過節了。”

‘你們吃什麼？我和悠太打算試試這個招牌生牛肉拌飯。”徐英浩把菜單遞了過來，詢問道。

“既然是招牌菜那我也要這個吧，意疏你呢？”

生牛肉？沈意疏忍不住皺眉，看了一圈，她沉默了。在場四人，兩個北美line，還有一個來自熱愛魚片刺身的霓虹，擔任中日北美友好交流橋樑的天/朝人士反而成了唯一一個吃不下生食的。在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后，沈意疏決定堅持自我，拒絕盲目從眾，當然也不打算輕易嘗試吃生牛肉這種高難度的活動，點了一份烤肉拌飯和炒年糕。

“意疏你不吃生的嗎？”中本悠太問。

“不吃。我很少吃生食。”其實是根本不吃的，沈意疏心說，“我還是喜歡熟的東西。”

中本悠太不死心：“生魚片也不吃？”

堅如磐石的沈意疏：“不。”

“別問了，她連水都只喝煮開的。”徐英浩插話，雙手比了個叉，“生食在沈意疏這裏，禁行。”

“Johnny你和意疏認識很久了嗎？”孫承歡問。

“兩年算長還是久？”徐英浩想了想，反問道，“也是在聖誕節的聚會上認識的。”

沈意疏哼哼兩聲：“嗯，忙內們一起為前輩烤肉所結識的餐桌戰友情。”

吃過午飯，休息了一會兒，四人坐上公交前往南山，在韓劇里常見的南山塔自然也列入了外國line的今日觀光列表。

“我們坐纜車上去吧，走路的話很累的。”徐英浩提議道，他還特意瞄了眼兩個女生的鞋子，雖然都是平底，但要走上去還是很費體力。

三人點頭表示同意，由徐英浩統一買票之後登上了上山的纜車。

沈意疏並不是第一次來南山，也不是第一次坐纜車，但還是和頭一回來的孫承歡和中本悠太一樣很開心。從纜車的車窗望出去能夠看到不遠處的首爾，以及蔥綠的山林，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家鄉——同樣也是一個以多山而聞名的城市。

“我家鄉也有一個南山，山上有許多火鍋店，晚上還能看到大半個城的夜景。”

“那一定很漂亮！”孫承歡說，“不過意疏你家在哪裏？北京？上海？”

“都不是。”沈意疏搖頭，摸出手機點開維基百科，開始耐心地給兩個外國人科普霧都的地理方位和風土人情，“總之好吃的很多，好看的人也很多，你們要是有機會去的話一定會玩得很開心的！”

南山上逛的並不多——沈意疏原話。

不過來了就必須掛個鎖——這也是原話。

於是其餘三個人就被領着一起去掛鎖了。

“哇這個好像在拍韓劇啊！”孫承歡一邊寫一邊說，“什麼要和男主角永遠相愛永遠在一起之類的。”

沈意疏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領，故意壓低聲音：“那隻能我勉為其難扮演一下姐姐的男主角了。”

一旁的徐英浩：我是走程序還是直接笑？

中本悠太雖然聽不大懂，但是被沈意疏的動作給逗笑了，看到她寫在鎖上的中文，於是開口問道：“意疏你寫的什麼？”

“順利高考，順利出道。”沈意疏寫完最後一筆，回答道，“還有半年我就要高考啦，希望能夠順利考上想去的大學。”

“你還在堅持學習嗎？”

“嗯。我爸爸媽媽同意我做練習生的前提就是保證成績，以後能多一條路走。”

“哇大發。”中本悠太比了一個大拇指，“我也希望我能夠順利出道。”

“肯定會出道的，你可是我們公司唯一一個日本練習生。”徐英浩掛好了鎖，說道，“畢竟公司可不會大老遠把你招進來不讓你出道的。”

“嗯。”孫承歡也附和道，“悠太xi你有國籍優勢，不用太擔心。”

“真要是那樣就好了。”中本悠太摸摸後腦勺，笑得不太好意思。

沈意疏最後一錘定音：“放心，大家一定都會出道的！”

聖誕之後就是月考，緊接着就是新年，連續兩個月拿下第一名，高興之餘沈意疏並不覺得輕鬆，甚至看着手機倒計時上的數字漸漸陷入了難以名狀的焦慮之中。

沒做練習生之前偶爾遇到什麼很糟心的事，沈意疏還能通過吃來發泄，現在為了保持身材不得不節食，而且大冬天的，她也沒興趣吃了再上健身房出一身汗，只得轉而靠狂喝咖啡排解壓力。

“大冬天就不要喝冰的了，你還喝這麼多。”

面前的兩杯冰美式被移開，換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馥芮白，沈意疏收回外放的思緒，對上對面傳來的視線：“趁着珠泫姐不在我才喝的，不然她又得念叨我了。”

“珠泫姐也是為你好。”姜澀琪喝了一口咖啡，說，“再次祝賀我們意疏月考第一。”

“謝謝澀琪姐。”沈意疏端起杯子，“要干一杯嗎？”

“干咖啡？怎麼有點好笑。”嘴上這麼說，但姜澀琪還是很配合地拿起了杯子，兩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你這兩天好像一直很疲憊，怎麼啦？”

沈意疏挺直得僵硬的背往後靠在了椅子上，做出放鬆的樣子：“或許是高考焦慮症提前發作了吧。也有可能是在重壓之下拿到第一讓我覺得不真實，不知道我是否在學業上也能做好。”

難得看到沈意疏這麼直白地表現出不太積極的一面，姜澀琪覺得很有趣，忍不住調侃：“原本覺得你是我們之中心最大的，現在看來並不是嘛。”

“怎麼我就成心最大的了？”沈意疏對姜澀琪的用詞感到很不滿，立即開口反駁，“我是有一顆強心臟，但並不代表我就不會有負面情緒好嗎？”

“意疏，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姜澀琪握住沈意疏的手，試圖傳遞某種力量給她，“你想想你進公司這兩年來，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嗎？迅速地學會韓語，迅速地從D班升入A班，唱歌跳舞甚至演技都在練習生里名列前茅，在這麼辛苦的同時你還一直堅持着國內的學業，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你都是我見過的18歲的人里最優秀的。”

“是17。”沈意疏捏了捏姜澀琪的手，然後糾正，“雖然照理是該入鄉隨俗，但是哪個女孩子會想莫名其妙變老一歲？”

姜澀琪：“行行行，你是這世界上最優秀的17歲。”

沈意疏露出一口白牙：嘿嘿。

“其實澀琪姐你說的我都懂。”沈意疏止住笑，抽回手，正色道，“但是盡量不表現出來憂慮的樣子就已經費了我很大力氣了，我沒法再去……消滅它，或者說阻止它產生。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不會為此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的，”說到這兒沈意疏突然想起了徐英浩當初的光輝事迹，忍不住笑出聲，“比如夜不歸宿跑去漢江邊吹風之類的。”

姜澀琪皺眉，一臉不解：“這都什麼跟什麼？”

“反正就是不用太在意我的情緒，反正愁過這一陣還會愁下一陣的。”沈意疏支起一隻手托腮，露出不以為意的神情，“而且你看我最大的解憂方式就是喝喝咖啡，我可比李泰容這群一不開心就練習到昏天黑地的瘋子正常多了。”

沈意疏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姜澀琪原本還有許多言語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不過她總覺得沈意疏沒事人的樣子下還藏着更深的躁鬱，但是只要不踩過界就不會有什麼事吧？姜澀琪如是想，畢竟沈意疏一向都那麼冷靜自持，活得堪稱模範。

偶爾，其實是經常，姜澀琪會覺得沈意疏才是姐姐，凡事都能有條不紊地處理好，在分組任務里總是帶領他人的那一個，幾乎每時每刻都是讓人安心依靠的存在。

不過這樣的人，當真正暴露出隱匿在暗角的那一面時，大概也像沉睡的火山爆發一樣可怕。

晚上練習結束后，所有人都走光了，沈意疏把練習室關掉只剩一盞燈，窩在角落裏寫日記。

“……有人說，誰會把心裏話寫日記里，能被寫進日記里的根本就不是心裏話，但是寫下來似乎能讓我覺得稍微好受點，就像是本子替我分攤了我的負面情緒，給我留出了一點喘息的空間。”

“澀琪，好吧，至少今天是澀琪姐，特意來找我聊了聊。其實我沒有想到我表現得那麼明顯，但是看她的樣子似乎我整張臉都寫滿了疲憊和憂慮。2012年的最後一個月我也拿了第一，這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我反而掉進了更深的恐懼里。我真的有那麼優秀嗎？下個月我還能拿第一嗎？保持住這個位置我就能出道了嗎？在那些高層的眼中，我對一個組合而言是無可或缺的嗎？我這個異鄉人在這座城市真的可以實現夢想嗎？”

“雖然這委實顯得有些庸人自擾，畢竟出不出道不是我能夠決定的，我也知道現在的我能做的就只有拚命練習、努力做對每一道題，但我的心和大腦不受我控制，它們總是活得憂心忡忡，連帶着我也很難高興起來。”

“如果讓Johnny知道，他估計會叫我多多練習，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忙起來了就沒時間憂慮了，明天開始加練吧。”

“要是能住在練習室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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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過渡章。

明天出門玩，不更新，不用等了

其實存稿也不多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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