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山雪屋
茫茫的西部戈壁灘,一列有多國組成的超級探險車隊正在岩石和沙礫組成的路面上疾駛。遠遠望去,風沙漫天,他們時隱時現。
為首的是一輛奔馳G500越野車。中間一輛喬治巴頓,後面跟了兩輛路虎攬勝越野車。喬治巴頓中坐了四個人,前排挨着左側門的是一個美國人,身材魁梧高大,肌肉發達,身穿一件藍色迷彩服,頭戴一頂行軍帽,腳上穿着大頭軍靴,大約40歲左右。坐在那裏把座椅填的嚴嚴實實。前排右側坐的是一個中國人,身材看起來要比美國人小的多,估計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略瘦,戴了副眼鏡,留着山羊鬍須,大約也在40歲左右。他身穿一件中山裝,外面披了一件卡其色大衣,兩隻手上各戴一玫水晶戒指,左手上除了戒指外大拇指上還戴着一個龍頭指環。後排左側是一個印度人,滿臉的胡茬,頭戴紅色頭巾,身着白色長袍,手裏還握着一個紫檀拐杖。他的年齡看上去要大不少,可能在60歲左右,不過精神狀態很好。後排右側也坐了一個人,身材高大,皮膚白凈,戴着一副墨鏡。身披黑色斗篷看起來非常的酷,關鍵是兩隻手臂極長,有點和身體不太協調。年齡看上去在25歲左右。
“在往前過了賽里木湖就到達安集海大峽谷了。我再強調一遍,這次的探險行動完全聽我指揮。”中國人說道。
“安老闆,您這一路都給我們強調了不下十遍,我們耳朵都要聽膩了。”後排的印度人操着有點怪味的中文說道。
“安老闆,既然你一直在強調這個,我也想再跟你確認一下這個天山天池的水真的連接着九龍仙族嗎?”旁邊美國人問道。
“我安神東從來不打誑語。“說完用右手捋了一下鬍子,閉上了眼睛。
“那我還想知道九龍仙族這麼神秘,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杭州這種城市裏?”印度人接着問道。
“我覺得你還是親自去問問他們吧。”中國人回答說。
車裏又恢復了安靜,傍晚時分他們到達了安集海大峽谷。車輛停好,奔馳G500里下來四個身着黑色西服並且配戴墨鏡和耳機的保鏢。他們走過去分別打開喬治巴頓的四扇門,等四個大人物下車后他們便在這萬丈懸崖上搭起帳篷,燃起了篝火。四輛車裏一共下來14個人,喬治巴頓里的四個顯然是老闆級別的,其餘的有四個保鏢和一些他們所謂的探險隊員。四個老闆圍坐在篝火旁,除了身披斗篷的小夥子外每人手裏拿了一個酒杯,有人過來給他們倒上紅酒,幾個人雖然在這荒郊野外,卻依然帶着傲骨,不丟風度。
“安老闆,能不能把你和九龍仙族的故事給我們講一遍?”印度人說道。
只見安神東並沒有搭話。旁邊的美國人接著說道:“安老闆,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我是一個粗人,當兵打仗我在行,但是對於這種玄學我是真的不太懂。不過我這個人有個臭毛病,越是不懂,越是好奇。你就再給我們講講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天機本不可泄露,不過這一路走來,我看你們各位也都是心懷坦誠之人。那好,我就破例一次,把我的故事給你們大家講講。”安神東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個時候只見身披斗篷的少年突然抬起頭看着安神東,臉上露出一些焦慮的神情。安神東也自然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不過他微微一笑,輕輕地搖了下頭。接下來他就開始講起了往事。
“這個要從我出生說起,我家在廣西,諸位也都知道。家父本來是一名普通的大夫,在村裡幫助窮人行醫治病。可是在我十歲那年,父親有一次因為誤診將同村的一個地痞給送了西天。這個地痞的家屬就糾集了很多壞人把我父親給活活逼死。後來我隨着母親改嫁到了別的村裡,但是繼父對我十分不好,動不動就打我罵我,還不讓我吃飯。有一次我因為不小心摔壞了他的杯子,他就把我打罵了一通。我氣不過就自己偷偷地離開了村子,因為怕他們找到我,就躲在了附近的一個山裡。但是晚上想回去的時候發現在自己迷路了。在山裏又冷又餓又害怕,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一間木屋的床上躺着。屋裏燒着火,暖和的很。我起床走到木屋外面,發現了這裏居然是一片廣闊的山崗,周圍都是松樹,到處都是積雪,我不禁就打個寒顫。自己本來是在廣西,從來都沒見過雪,怎麼這裏突然有這麼多的雪。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只見不遠處有一個人在緩緩練武。我不懂武術,也看不出他練的是什麼,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有點像太極。”
安神東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拿起酒杯喝了口酒繼續說道:“我就慢慢走過去看他練武,只見這個人身高足有3米多高,頭上長了一對龍角,手臂也有兩米之長,容貌倒和我們相仿,只是眼睛深邃,炯炯有神。身着白袍,道骨仙風。
他見我走近,就回頭問我:“你醒了?”我點點頭。他轉身拂袖,讓我隨他過去。我跟着他走到了一間小屋,打開屋子。發現屋子兩面側牆上掛有很多竹質的牌子,上面畫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他指着其中的一個說道:“這個牌子是你的,你從今天起是我的第30個弟子。”我非常驚訝,但當時也沒敢多問。
後來他讓我向他行禮,我就乖乖地伏地磕頭。結果他長笑一聲說:“我們九龍仙族的人可不是這樣行禮的。”我疑惑道:“那應當怎樣?”只見他轉身對着正牆上一幅似龍非龍,似人非人的畫開始行禮。他先是將雙臂從側面起至頭頂然後彎曲,雙手至頭頂,然後兩臂向前,身體下蹲,上身向下俯,頭埋至地,看着有點像腹中的胎兒。現在想來可能是他們那個族對生命的敬重吧。我學着他的樣子給他行了禮。然後我就問他:“師傅您是神仙嗎?”他搖搖頭說:“世上根本就沒有神仙,只有你看到的和看不到的各種力量。”
接下來我在那裏住了天幾,但是發現那個地方一直都只有我們兩個人。於是就又找過去問他:“師傅,您說我是您的第30個弟子,可是前面我的那些師兄們都在哪裏呀?為什麼一個也沒見着呀?”然後師傅說了一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他說:‘荒漠無邊,心境無界,瑤瑤沅沅,虛虛實實‘。有些東西用眼睛可以看得見,但還有些東西你是要用心才能看得見。我還想再問,只見他一轉身居然憑空消失了。我大驚,嚇得趕緊躲進屋子,鑽到被窩裏。”說到這裏,美國人和印度都哈哈大笑起來,唯有那個中國小夥子還是一言不發。
“那後來呢,他真的是神仙嗎?”印度人迫不及待的問。安神東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我覺得他就是神仙,哈,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那距離我實現宏圖大業就不遠了。”美國人興奮地說道。
“那後來呢?”印度人追問道。
“後來又過了幾天,他突然過來跟我說:“我現在要送你回去了。”我很疑惑,問道:“您要把我送到哪裏去?”他說:“送到你的世界裏去。”我趕緊跟他說:“我不要回去,您已經收我為弟子了,現在都還沒教我任何東西就要趕我走,我不要走。”他看了看我說道:“我已經把我要教你的都教你了。”我摸摸頭說:“沒有啊,您什麼都沒教我呢。”結果我師傅又說了一句話:“北無天疆,南無地域,淺則深入,欲之攀登。”
說完他對着我一揮手,只見白光一閃,再睜眼時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荒野之中。我仔細看了看,認出了這是我當時離家出走的村子。我心裏想我再也不要回家了,再也不想見到繼父了。正當我轉身要走的時候,發現不遠處有一些小墳包,還有一些破石碑。就順道走過去看了看,看完后只覺得頭暈目眩,接着就是失聲痛哭。原來其中有一個上面寫的是我母親的名字,還有繼父的名字。我心裏想怎麼就走了十多天他們就都已經去世了,我悲憤不已,雖說繼父對我不好,可母親還是挺愛我的。
後來我想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這麼快就去世了,我一定要到村子裏問個究竟。但是當我跑到村口時卻發現村子也和我之前記憶中的不一樣了。原來地主的大院沒有了,變成了村委會。村頭的大槐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了,修了一條石子路。最令我驚奇的是人們的穿着,我記得我走的時候大家穿的是大布長衫,頭上留着長長的辮子。可是現在人們穿着藍綠軍服,上衣和褲子是分開的,頭上也沒有辮子。看看哪裏都是挺奇怪的,我突然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走過來一個人跟我說:“小兄弟你這是在幹啥?打扮的樣子怪嚇人的。你家大人呢?是不是迷路了?走走走,我帶你到我們村委會去。”他也不聽我回答就徑直拉着我去了村委會。到了村委會,同樣我看到了很多新鮮的東西。像什麼擴音器呀,電話呀這些都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怪怪的。
其中一個人應該是村長,他就問我:“小朋友你怎麼了?為什麼打扮成這個樣子?是唱戲的嗎?你家大人是誰呀?住哪個村呀?”他這一口氣問了我很多問題。我想了想跟他說了我母親和繼父的名字,然後說我就是本村的,這個村叫土坑村。我說完后,只見那幾個人相互看了看,都大笑起來。村長接着跟我說道:“小朋友你不用怕,我先安排你在這裏住下,明天我去鄉里開會問問其它村的人,把你父母找過來。”說完他就走了。
我一個人呆在村委會越來越感覺害怕,於是趁着晚上就逃出了村子。再後來我就東奔西跑的,要過飯,做過學徒,還上過一段學,反正雜七雜八的干過不少營生。後來做生意賺了一些錢,算是稍微有些安定下來了,我也長大了很多。後來不忙的時候呢我就又去回憶那一段離奇的事情,像是做夢又不像是。後來我就研究中國的道教,慢慢地越來越痴迷,最後在我25歲那年正式遁入空門,潛心研究大道之理。我閉關5年,夜以繼日地研究各類書籍,又雲遊各方15年,終得了少許道門心法。於是便自己創立了東神教,修了東神宮,遊說更多的有緣人。”說完后安神東又捋了下自己的鬍子。
“那你師傅到底教會了你什麼呢?”
“開天闢地,萬物渾渾。陰陽相連,天人合一。此即是彼,彼即是此。這是一種超越時間和空間的大道之理,爾等俗人,恐難解其中奧秘。”
“你們中國人說話老是一套一套的,你說的我一個字也沒聽懂,反正這些我也不想去知道,只要你能幫我找到九龍仙族,我讓他幫幫我就OK了。”說完那個美國人就鑽進了帳篷。
“那行吧,我也去睡覺了?”然後這個印度人也轉身走了。
現在就剩下安神東和那個身材高大的少年。安神東轉過臉看了看他,點了點頭也進了帳篷。
《記憶中的那年,你是神仙,我是少年。記憶褪去的那年,你依然是神仙,我卻已經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