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年禮
“唰！”正當夏明愣神之時，獨眼閃電般的一竄，躲到了樹榦后，身形徹底遮蔽起來。
“好敏銳的感知！”心中一凜，夏明知道自己失去了最佳的機會。
雙方的距離還有十多丈，憑藉他的射術，根本無法命中急速移動中的“獨眼兒”要害。殺傷距離不足十丈的自製木弓、木箭，落在對方的皮毛上，根本造不成有效傷害。
想到這些，夏明沒有猶豫，迅速將弓箭收起，摸了摸綁腿上的匕首，目中寒芒閃爍。他沒有着急下樹，雙方距離加上這一丈的高度，正是他最佳的掩護。對方攻到眼前至少需要一個半呼吸，自己就有了充足的時間來選擇進攻的角度與時機。
獨眼更是不急，作為獨狼的它，沒有同伴的協作，早已有了足夠的謹慎與耐心，躲在樹榦后，雙耳直立，鼻頭聳動，努力捕捉着敵人的信息。
隨着獾八狗子的遠去，林間恢復了安靜，兩個都想做獵人的傢伙，開始了無聲的對峙。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驕陽的光輝在地面上緩緩移動，夜行的蚊蟲懶洋洋的爬在陰涼處，絲毫沒有察覺到林間靜謐的殺機。
一陣微風襲來，樹葉嘩嘩作響，鼻頭猛地聳動幾下，獨眼聞到了熟悉的氣息，瞎了數月的右眼，隱隱作痛，左眼中露出仇恨的目光。
它迅速的探出半個頭，正好對上了夏明冰冷的眸子。
緩緩蹲下，夏明摸到了匕首柄，布條早已磨的脫線，和着手掌中的汗水，摩擦力更大。
沒有了弓箭的威脅，獨眼顎唇回縮，尾巴微翹，腰背一弓，急竄出來。一個呼吸，就到了樹下，靈活的一變向，它從背後撲向夏明。
“狡猾的畜生！”心中一驚，夏明急速回身，揮舞着匕首迎向了上去。
“當！”
幾個火星子冒出，黝黑的左爪被盪開一旁，鋒利的右爪趁機把住了枝杈根部，獨眼兒一個探頭，咬向夏明的喉嚨。
下意識的後仰，夏明一腳蹬向獨眼的脖頸。
“咔，咔，咔……”
柏楊木質稀疏，臂粗的枝杈，如何經得住這一人一獸的折騰，終於發出了壽終正寢的哀嚎，斷裂開來。
瞳孔一縮，夏明抓向一旁的枝杈，卻是晚了半刻，隨着樹枝掉落下去。
提前墜地，獨眼就地一滾，搶先撲了上來。
懶驢打滾，沒有穩住身形的夏明，暫避鋒芒。
“刺啦——！”
終究失了先機，棕片縫製的“護身服”被鋒利的爪子扯開一個大口，肩膀上的鮮血迸射出來，揪心的疼痛，讓夏明一個激靈。
“哼哧”，鼻中噴出腥臭的氣息，獨眼愈發興奮，扭頭再次撲來。
看到這一幕，躲在遠處的夏秋生心中一揪，想要抬腿，卻被一直大手給攔住了。
“山哥？！”看了看身旁的李鐵山，夏秋生目中滿是焦急。
“別急，我叫鐵蛋兒他爹去埋伏了，鎮上租的牛筋弓，好使！”咧嘴一笑，李鐵山解釋道。
“哦，”點了點頭，夏秋生心中微微一松。鐵蛋兒他爹李鐵川，是李鐵山的本家兄弟，狼山村第一箭手，六級的鬥士，配上夏天調製的牛筋弓，真正的百步穿楊，例不虛發！
二人絮叨的片刻，獨眼已經撲在了夏明身上，一爪抓住胸腹，一爪把住地面，嘴巴咬住粗鐵製成的匕首，正跟夏明較勁。
肩膀、胸腹的劇痛，讓夏明也激發了性子，右手掙奪匕首，左手就去撓抓對方的瞎眼，早已結疤的眼眶，生生被他扣出一個窟窿。
“嗷嗚——！”
鬆開匕首，獨眼口中發出凶厲的嚎叫，疼得原地打轉兒，暗紅的膿血順着臉頰的白毛淌了一地，乾癟的眼珠，半拉露在外邊。
一個翻身，夏明藉機站起，牽動了傷口，一陣齜牙咧嘴，“這畜生的爪子長，絕對撓進去半寸多，膀子有點兒別勁了！”
“好小子！”鬆了鬆手中的弓，李鐵川心中暗叫一聲好。
撲騰了十多個呼吸，獨眼兒這才停了下來，顎唇不斷舒縮，尾巴翹的更直，黃眼珠子瞪着夏明，小範圍的轉悠起來。
吞下一口唾沫，攥着匕首的指節發青，夏明隨着獨眼兒的轉動，不停扭動着身子，葛藤編織的草鞋頭都被趾頭掙破了几絲。
“嘶……”，身體轉動牽拉胸腹的傷口，劇痛再次襲來，夏明狠抽了一口冷氣。
“唰！”抓住這個機會，獨眼猛地一竄，狠狠咬向夏明的右腕。
眼疾手快，他翻轉匕首，狠狠扎向獨眼兒的脖頸。
“當！”
低頭轉向，獨眼再次將匕首叼住，用力扯動。
膀子一沉，夏明向前一傾，險些摔倒。
頸夾肌收縮，獨眼腦袋猛晃，趁機奪下了匕首，歪頭吐在一旁。
“這…！”心中一驚，夏秋生瞳孔一縮，拳頭下意識的攥緊。
沒再阻攔，李鐵山也是氣息流轉，隨時準備救援了。
失去了依仗，夏明心中一空，猛然想起前世的一幕。當時他還是一個練氣期的小修士，獨自入山採藥，遇到了一隻一階的妖狼，同樣是被對方奪取了長劍，赤手空拳搏鬥。最終，憑藉火球術，打入那畜生的口中，才僥倖將其擊殺。
“嗚嗚”，目中凶光大盛，獨眼低沉吼叫兩聲，一個飛撲，再次攻來。
視野中，狼頭極速放大，夏明頓感目中涼氣流轉，修鍊多年的《紫氣決》主動激發起來。
“嘭！”
捕捉到獨眼的破綻，夏明三百斤的重拳，狠狠擊打在狼頭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咔嚓！”
一陣揪心的疼痛，第五掌骨頸已然斷裂，頓時讓他記起“銅頭，鐵尾，豆腐腰”的說法。
“嘭！”
砸在地上，獨眼一個翻滾，撤出數丈，腦袋搖晃幾下，才穩住了身形。
雖然骨頭斷了，夏明起伏的胸口反倒平緩起來，明亮的眸子中，放出微不可查的紫色光輝，將那一絲恐懼與緊張徹底的驅散了。
“成了！”攥緊的拳頭微微一松，夏秋生心中暗喜。
成年禮之所以要讓少年獨自擊殺野獸，除了考驗實力，更重要的是磨礪膽氣。闖過心裏這一關就是勇士，闖不過去就是廢物，夏明的表現總算沒讓他失望。
“恭喜了，二娃這孩子不錯！”讚賞一句，李鐵山鬆了一口氣。剛剛看見獨眼時，他還擔心夏明闖不過去，沒想到對方比自己想的還有膽色。
休息了片刻，獨眼腹部起伏逐漸平緩，跟着，猛一縮，身形電射而出，沒有直撲，幾次變向，最終來到了夏明的左側，一蹦，咬向那活動不便的手臂。
紫氣決下，獨眼速度不再那麼驚人，早就蓄勢待發，夏明扭身飛踢，重重砸在了獨眼腰背處。
“嘭！”
“嗷嗚…，”
慘嚎一聲，獨眼狠狠摔在地上，四肢猛地一蹬，就想起身。
“嘭！”
“咔嚓！”
怎麼會給對方機會，早有預判的夏明，狠狠一個肘擊，震斷了對方的脊柱，反手抽出木箭，瞬間刺入獨眼僅剩的那隻好眼當中，貫入腦中。
“嗷嗚——！”
慘嚎聲陡然拔高，戛然而止。禍害了狼山村一年多的畜生，終於授首了。
“呼……”，長長出了一口氣，夏明感到身上一陣空虛，倒頭枕在狼背上，懶得再動彈。
“啪，啪，啪……”
鼓掌聲響起，三道身影從數十丈外走來。
激靈起身，夏明看到來人，目露驚喜，高興道：“爹，村長，李叔，你們怎麼來了？”
“呵呵，成年禮當然需要有人保護，只是不讓你們小輩知道罷了。你爹定的標準高，我倆不放心，才一塊兒來的！”李鐵山看着面前的少年，目中滿是讚許，笑着道。
“不錯，沒給爹丟臉！”來到跟前，夏秋生一臉的興奮，巴掌拍在夏明肩膀上。
“嘶……”，抽了一口冷氣，夏明一臉的幽怨。
“行了，趕緊洗洗口子，這畜生臟，別化膿了！”沒把那誇張成分居多的表情當回事，夏秋生掏出一個水囊，給兒子清洗起來。
功夫不大，清洗、上藥、包紮的工作就完成了，四人一行，就向山下走去。夏秋生扛著兒子的獵物，連木箭都沒拔出，曬的就是這份榮耀。
村子打穀場上早就圍滿了人，老遠看見四人走來，夏劉氏就跑了過來，看着包紮了好幾處的兒子，面色一變，“要緊不？”
“啰嗦個什！看看，獨眼兒讓娃兒給宰了！”呵斥了媳婦一句，夏秋生提高了嗓門，大聲道。
“嘩……”聽到夏秋生的話，人群炸了窩，呼啦一下圍了上來，瞧着一臉兇相的獨眼，興奮不已。
被眾人圍在當中，夏秋生一臉的得意，坦然接受着鄉親們的恭維，時不時還誇讚兒子幾句，招引的幾個婆娘直往夏明身旁湊，話里話外的誇着自家的姑娘。
“行了！時辰到了，該行禮了！”看着眾人鬧個沒完，李鐵山大嗓門吼了起來。
眾人急忙散去，老實的站在了外圍。
拿起破舊的木梳，夏劉氏開始為兒子梳頭，一綹一綹打理，那叫個仔細！最終由夏秋生為其插簪，夏明回禮，才算禮畢。
看着父母雙鬢的灰白、目中的淚花，讓夏明心中一暖，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有了歸屬感。
“二娃是天亮時生的，大名就叫夏明！”接受完兒子的敬禮，夏秋生將早就想好的名字，大聲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