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麻雀

作為港口黑手黨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紅閻魔的待遇其實不錯。

港口黑手黨給了他一間獨立的公寓，這間公寓後續可以自己買下來，平時出任務也有很多收入，至少在吃喝上不需要節約,不過紅閻魔似乎盯死了太宰治,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一半跟他杠上。

剩下的一半是遵循小鳥的作息,沒任務的時候，一入夜就會睡覺。

這天又是出任務的日子。

紅閻魔在街角的某家小店裏吃着咖喱飯,想到一會兒又要工作到半夜,心情就不怎麼美妙。連續的戰鬥確實有益於增加經驗，提升戰鬥能力,但是敵人太過差勁，也令紅閻魔感到十分無聊。

他無聊地吃着咖喱,糟糕的心情因為外面的吵嚷聲更加糟糕了。

忍了又忍,紅閻魔沒忍住,單手摺斷了一雙筷子。

“都在吵什麼？！”

半雙筷子讓大門直接飛了出去，露出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群人。這夥人的打扮十分潮流，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一個個卻提着砍刀甩棍,明顯是上門來找麻煩的。門外還有名發色暗紅的青年，正在阻止他們,眉心緊緊皺着。

大門“咣當”一聲落地,紅閻魔從座位上站起來往外走，綴滿羽毛的黑色袖擺垂在身側，半掩着他的佩刀。

他臉上沒有多少表情,血色瞳眸看起來十足攝人。

“給我一個原諒你們吵鬧的理由。”

“哈？”領頭的人原本在試圖衝破紅髮男人的阻攔,突然聽到這種挑釁的話語,頓時按捺不住了，“你是什麼人？這家咖喱店的老闆欠了我們錢，上門討債天經地義！”

紅閻魔看了一眼周邊環境。

“這裏是港口黑手黨的保護範圍。”

“都說了是私人恩怨，私人的欠款懂嗎？”對方的態度很狂妄，甚至互相看着大笑起來，“這種私人的事情，港口黑手黨也管不了吧……快點讓開！別打擾我們收債！”

後半句話明顯是對那名紅髮男人說的，對方的眉心肉眼可見更加緊皺。不等他反駁對面，紅閻魔已經向前幾步，手按在了刀柄上。

“這裏是我吃飯的地方。”他最後一遍強調道，“你們要現在，在這裏，鬧事嗎？”

他強調了時間和地點，以紅閻魔現在的心性，但凡對方願意換一個地方，或者換一個時間，甚至僅僅是安靜一點，他就不打算多管閑事，這並非他負責的地界。

但紅閻魔終究還是失望了，因為對方完全不識抬舉。

個頭嬌小的黑髮劍士於是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紅髮男人，儘管有一雙血色的瞳眸，問話的時候卻顯得挺乖。

“你介意我在你的地盤上打你的敵人嗎？”

織田作之助：“……”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個說法下好像情況突然變複雜了？

“……當然不介意。”織田作之助慢了半拍才回復，接着似乎覺得不太妥當，有利用對方武力之嫌，於是補充道，“還是我跟你一起吧，這畢竟是……”

“颯——”

幾個呼吸之間，場中已經沒人站着了。紅閻魔踩在領頭那個人的背上，略微低頭，似乎在權衡什麼，織田作之助看到他拇指一推，刀光隱現。

“等等！”他立刻出聲阻止，本來以為無法攔下，誰知道嬌小的劍士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些疑惑的轉頭看着他。

看起來挺凶的，怎麼這麼乖啊……

“他們罪不至死。”織田作之助勸道，他是不樂於看到他人死亡的，“而且這件事畢竟可以視作是對組織的挑釁，所以最好還是提交上級處理。”

紅閻魔歪了下頭。

“我知道你想說服我，不過後半句話其實不必要。”他從半昏迷不停呼痛的領頭人身上跳下來，“我不討厭你，所以可以稍稍聽一點話。”

織田作之助：“……”

什麼一點點話，明明就是超聽話的！

呼痛聲突然變成了兩個，紅閻魔錶情微變，低下頭，倒地的領頭人身邊躺了另一個人。這個人身上披着黑色的長外套，看起來並不怎麼合身，繃帶這回倒是貨真價實用來保護傷口的了，只是此時受傷的人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傷口，直接躺在地上做挺屍狀。

太宰治很逼真的慘叫了一會兒，把頭側過來。

“我都叫了這麼久了，不順便也踩一下我嗎？”

“最好是能送我歸西的力度，我相信你可以的，紅。”

他甚至對紅閻魔比了一個大拇指。

紅閻魔：“……”

接下來，織田作之助目睹了一場兇殘的追殺活動。太宰治完全能預判紅閻魔的行動，以驚人的速度從地上爬起來之後逃竄，紅閻魔提刀追在後面。其實更多是追着玩，速度有所壓低，不然太宰治早就被追上捅幾個窟窿了，在一旁的織田作之助看得分明。

追完一輪，沒追上，紅閻魔面無表情。

“你為什麼在這裏。”

太宰治糾正他。

“在這裏啾。”

“？？？”

紅閻魔拒絕發出這個可疑的擬聲詞。

紅老闆抗干擾一向可以的，估計短期內動搖不了紅老闆，太宰治沒糾纏太久。

“我來吃咖喱啊，這家咖喱很好吃。”

紅閻魔頭上原本梳到頭髮裏面去的呆毛彈起來，晃動了一下，他也覺得這裏的咖喱很好吃。

呆毛回來了！老闆有救了！

“應該是加了淡奶油在裏面，咖喱的味道很醇厚，辣椒也是進口的品種。”在閻魔亭吃了太多好東西，品鑒口味也提升了。太宰治一邊說一邊走進去，紅閻魔看起來對這個話題有點感興趣，暫時忘記了對他的討厭也忘記了外面躺了一地的人，小步追上去。

“什麼是淡奶油？”

太宰治裝聽不到，跟老闆要了特辣咖喱。紅閻魔忍了又忍，勉強改口。

“什麼是咖喱啾？”

太宰治這回爽快的打了個響指。

“讓老闆拿出來給你看看嘛，老闆？”

外面找麻煩的人都是紅閻魔解決的，老闆當然沒什麼不願意的，去后廚做上咖喱后，拿了一罐沒拆封的淡奶油送給紅閻魔。這時候，織田作之助也走了進來，外面已經有人接替看守那些人。

他有些困惑的看了一眼紅閻魔，又看看太宰治，太宰治笑着向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紅閻魔抱着淡奶油罐子猶豫一會兒，開始試探着大力搖晃。

“不不不，那不是汽水……也不要啃，難道你要啃開鐵罐……”話音未落，太宰治看着缺了一個角的淡奶油罐和靜靜看着他的紅閻魔。

太宰治：“……”

臉痛。

“我給你打開。”他向紅閻魔伸手，把淡奶油罐拿過來，然後發力。

——沒打開。

紅閻魔：“……嘁。”

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接收到友人求援的目光，無奈的嘆了口氣，拿過罐子打開，甜甜的奶香味立刻充斥了這片空間。因為時常照顧小孩子，織田作之助足夠細心的拿了一個小容器，倒一些淡奶油在裏面給紅閻魔。

“少量的話，直接吃也沒有什麼妨礙。”

紅閻魔抿了一小口，是濃郁而原始的奶香味，跟吃過的點心又不一樣。

見他眼睛亮着，太宰治一手撐臉笑道。

“怎麼樣？有什麼想法嗎？”

紅閻魔說不上來，他只覺得很奇妙，也很親切。兩個人的咖喱也上來了，紅閻魔抱着重新回到他懷裏的淡奶油罐子，突然看了眼時間。

“今晚的任務給你取消了，今後晚上的任務不多給你安排。”太宰治正拿起筷子，隨口說道，“淡奶油給我一點，這個太辣了。”

紅閻魔就看着他放了一些淡奶油在咖喱裏面，中和了過分辛辣的味道。

中和……味道……好像很奇妙的樣子……

“食材的用法有很多種哦，這個還可以用來做香甜的奶蛋撻，最近有點想吃了呢。”

抱着一大罐淡奶油的紅閻魔陷入沉思。

第二天，紅閻魔帶了一堆歪瓜裂棗的成品去投喂港黑上下，並且成功把相當一部分人送進了醫療處。受害者們紛紛表示，雖然看賣相就知道吃下去後會發生恐怖的事情，但是被這麼可愛嬌小的紅閻魔眼巴巴看着，手就不聽使喚開始往嘴裏送。

森鷗外對他們的遭遇表示同情，並吃了幾顆胃藥。

太宰治就比較剛了，那麼多成品，他居然一人吃掉了一半還是多，這受到了特意去探（嘲）望（笑）他的中原中也的瘋狂嘲諷。

“哈哈哈死青花魚你也有今天！不是一直自認為是聰明人嗎哈哈哈！”

太宰治一臉安詳的躺在病床上，這已經是他短時間內的二進宮了。

“蛞蝓，放下你手裏的胃藥再跟我說話。”

中原中也：“……”

脫髮笑禿子，為了保護紅閻魔自尊心而吃了三分之一的中原中也，似乎沒有好到哪裏去。

港口黑手黨的胃藥和廁所今天都十分緊銷。

紅閻魔低落的坐在太宰治的病床前，腿也不盤了，蔫蔫的。

“下次你就不要吃了。”

“不用吃了啾。”

太宰治依舊沒有放棄糾正他，紅閻魔蔫蔫的重複了一遍。

“下次你就不要吃了啾。”

太宰治沒回復，過了一會兒，紅閻魔才感到有一隻手落在他頭上。最初的些許溫存之後，不改初心，堅持作死，把他的頭毛揉得像個毛球。

“這種去世方式也挺清爽的，只是我沒想到……”他停頓一下，唇畔的微笑似乎更真摯了些，“只是我沒想到，紅居然是只笨麻雀。”

他一直以為紅老闆在料理方面天賦異稟，才有閻魔亭琳琅滿目的美食。

原來不過是千百次的努力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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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卡了好久，加上三次忙，咕咕了幾天對不起大家orz

今天開始就正常日更了！《啾》大約十一月完結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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