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麓仙緣】30

【紫麓仙緣】30

當然,她心中更希望無論湯沐笙也好,自己也好,都能順利通過入宗試典。這樣就不用天御宗“費心”除去她二人的道法了。

這時,位於主試席上的凌非潭起身來到演武場上,看來這氣海之試便是要由他主試了。果然,凌非潭在場中站定后,開口道:“歡迎各位道友來我天御宗拜山入試。我是繹武宮明達道尊座下弟子,凌非潭。下面的氣海之試由我來主持。”

凌非潭的聲音與他本人展現出的氣質相同,中氣十足,厚重沉穩。眾人不禁想起上午凌非墨震壞演武場地面時,凌非潭那一聲呵責也是如雷貫耳,霎時吸引全場人的注意。現在由他來主試氣海,想必這位凌尊首徒的氣海之淵深,真氣之醇厚也是不容小覷。

不過,初一環顧演武場周圍,除去答錯六題以上失去資格的應試者,依舊還有三五百人。這凌非潭究竟是有多強的真氣,能夠與這麼多人一一過招。

很快,初一的疑惑就有了答案。只見凌非潭向台下某處招了招手,便有每列二十五人,共兩列五十名身着金綢炎火袍,頭戴飛霞赤火冠的高階弟子走上演武場,原來是由天御宗的弟子們與應試者過招。

凌非潭道:“氣海乃是修真問道之根本,稍後天御宗弟子將對各位道友的真氣造詣進行探視。雖然這是諸位首次與天御宗弟子交手,但是你們看到了,與各位過招的都是宗內的高階弟子,出手必是不凡。所以還請諸位道友認真對待,務必全力以赴與之抗衡。否則不是嚇唬你們,輕者震傷經脈,折損三年道法修行;重則累及氣海,再難行道法之事。”

聽完凌非潭這般言論,台下多數人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但總有些自覺真氣深厚,無所畏懼的道師不以為然,向凌非潭問道:“若是我真氣更勝一籌,反倒震傷了貴宗高階弟子,怎麼辦?”凌非潭哈哈一笑:“那我便親自與你較量一番。倘若真是可造之才,我保你入天御宗。”

湯沐笙顧不上凌非潭與那些人打趣,踮着腳尖仔細觀察着場上的高階弟子。她希望能從外貌上看出哪個弟子的真氣稍微弱一些,以便自己多幾分勝算。不過她所說的勝算絕不是能夠在真氣較量中戰勝天御宗弟子,她只是想讓自己的入宗試典成績好一些,不至於被淘汰回家罷了。

終於,她將目光鎖定在一個看起來很是柔弱,彷彿一陣微風吹來,就會將她拽走的女弟子身上,並小聲對初一言道:“初一姐姐,你看那位道師姐姐,身形消瘦,氣色虛虧,說不定真氣會比別的身強體壯的道師們弱,一會我們就搶到那位道師姐姐面前,抗衡起來應該會容易許多。”

初一循着湯沐笙的手指望過去,只見那位女弟子看起來確實比其他人氣色差了點,還時而用手掩住口鼻,像是在輕輕咳嗽。相信任何人都會覺得與她交手的話會比較容易應對吧。但初一轉念一想,既然她是高階弟子,又能成為氣海之試的五十人之一,她的真氣必然不是稀鬆平常的,如果真的與她交手,也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凌非潭宣佈考試開始后,湯沐笙果真拉着初一直奔那瘦弱的女子弟子而去,不過卻被凌非潭攔住。凌非潭問:“這位姑娘可是東海奈羅國湯氏族人?”

“我是,不知上仙喚我何事?”湯沐笙一邊回應,一邊緊盯着那虛弱的高階女弟子。可能大家都覺得她那裏比較好考,前面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湯沐笙心中急切,呆會主試的凌非潭發現那邊人多,定會把後來的人都分到別處。

誰料凌非潭好像看穿了湯沐笙的意圖,直言道:“湯姑娘,你的氣海資質由我親自試探。”

湯沐笙瞪大眼睛,驚呼道:“啊?為什麼呀?我……不是,凌非潭上仙,您,您讓我找那位姐姐考試就好了,不用麻煩您親自出手了嘛。”

凌非潭道:“湯姑娘不要避讓了,這是非川師兄的吩咐。”

“可,可是……”湯沐笙還想再爭辯幾句,但見凌非潭滿面嚴肅,毫無動搖之意,只好作罷。

凌非潭順勢又對初一道:“這位姑娘可是初一道師?”

“我是。”初一一愣,湯沐笙的身份她有所了解,凌非川專門指派凌非潭考究湯沐笙,也還說得過去。可為什麼凌非潭突然問起自己?難道他也要親自試探自己的氣海?凌尊首徒的道法高深程度,她早已在凌非焉身上了解得非常清楚。如果真的是跟凌非潭交手,豈不是毫無勝算。

初一正在猜想凌非潭的意圖,凌非潭卻道:“你跟我來。”果然凌非潭走到那聚集多人的女弟子處,三言五語打發走一票人,只留下初一與那女弟子道:“非雲,你且與這位初一道師推度真氣,探之,悉之,繕之,固之。”

女弟子頷首道:“非雲明白。”

初一與非雲目送凌非潭帶着湯沐笙離去,轉過頭來,兩人四目甫一相對,還有幾分尷尬。非雲輕咳幾聲,先開口道:“我不知你是什麼來路,竟能讓凌尊首徒親自照拂。咳咳……但你我同為道師,相信你自是明白探之,悉之,繕之,固之這八字的意義。咳咳……稍後我運行真氣時,還請你儘力配合,不要抵禦。”

與非雲羸弱的形象相比,她的語氣卻是十分強硬,且帶着一絲不快。初一一怔,凌非潭不是說氣海之試一定要全力以赴,傾力相爭么,怎麼這女道師反而不讓她抵禦呢?還說什麼探之,悉之,繕之,固之。說真的,她並不是很懂這八個字的內容,僅從字面理解的話,探之,悉之還比較像測試氣海的詞句,繕之,固之?修房子嗎?

可非雲並沒給初一太多思考的機會,已將真氣凝聚掌心使出道法。這是,初一又發現只是剛剛開始運氣,非雲的額頭上就已滲出絲絲細汗,臉色也變得慘白,唇無血色,好像是要被這下午的太陽曬得快虛脫了一樣。

初一不由得左右為難,她不知道自己是該伸出手去,與非雲一較真氣,還是該扶她去場邊休息一下,納個涼坐一坐。正遲疑間,非雲氣若遊絲的說道:“愣着幹嘛,提真氣。”

“哦。”世人大多如此,難以選擇的時候,就怕有人催促。常常別人一說,便就照做了。初一聽到非雲讓她運功,也來不及多想,趕忙提了真氣,雙手迎上去。

這一接觸,反倒讓初一很是訝異。非雲的真氣既與她懨懨病弱的樣子不同,也與她毫不客氣的強勢語氣不同,那是一道溫溫潤潤,又徐徐綿綿的真氣。初一隻感覺非雲的真氣從一隻掌心徐徐而入,在經脈中緩緩運行領略一周后,又從另一隻手掌慢慢輸出回收。就像她的經脈是家院,她的真氣是主人,而非雲的真氣是登門拜訪的客人。她那股微微弱弱,輕輕柔柔的真氣就隨着初一的真氣在經脈中走了一個大周天,既有客隨主便的順從,又有攬奇納勝的乖巧。

期間,當非雲的真氣行徑丹田氣海時,竟還在內循循徘徊,讓初一頓感內息寬穩許多,再不像前夜剛從八莽山中走出時那般虛脆羸弱。這般神奇的道法,初一還是頭次得見。都說一人體內不能有第二人之真氣,可非雲的真氣卻好像毫無存在感一般,並沒有激起她體內原有真氣的排斥反應。

這時,非雲收了道法,輕咳數下,又抬手抹去額上汗珠,才幽幽開口道:“你的氣海猶如羹匙,十分淺薄。可見先前的真氣修鍊形同虛設,毫無章法可言。咳咳……”

“我!”聽聞自己氣海淺薄,初一萬分緊張,正要辨說幾句好話,卻被非雲擺手制止。

非雲繼續道:“不過你天資甚佳,氣海之域極為寬廣,可納驟然之力,承人所不能承之重。咳咳……氣海深厚可以後天修鍊,氣海是否寬廣只能看天生機緣。你不用開心,我不是在誇讚你,如實相告罷了。咳咳……”

“這……”初一心想,這些話到與那日在羅村時凌非茗與她說過的相似。

非雲又道:“而且你近日受過內傷,氣海動蕩,真氣折損嚴重。咳咳……也算是你有悟性,方才我巡遊你周身經脈時,你拿捏得當,並未抗拒。所以,我已經將你經脈虯結之處疏通過了。咳咳……你現在覺得怎樣?”

“呃……的確是感覺身體有精神了許多,多謝非雲上仙……”初一越來越詫異,不是說這一輪是較量比試嘛?怎麼自己卻像是看了個郎中一樣。她看看四周的其他應試者,無一不是拼了吃奶的力氣在與天御宗弟子以真氣相搏,有的甚至額頭上都暴起了青筋。怎麼自己什麼都還沒幹呢,就稀里糊塗的拿捏得當,並未抗拒,讓這個天御宗弟子給修繕了氣海呢?何況,這位非雲道師看起來比自己病得還嚴重好嗎?於是她又怯怯問道:“上仙為什麼要助我穩固氣海呢?”

非雲嘴角一撇,似是輕蔑冷笑道:“我只是聽命行事罷了。”說著她向主試席望去,對某人點了點頭。初一循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主試席,不出所料,正是凌非茗在向她們點頭微笑。

原來,此番又是凌非茗專程囑咐了自家師妹,同是青遙宮,尤擅長經脈調理的非雲來給初一做氣海之試,希望藉著這場探究氣海的機會,幫初一把受損的經脈氣海夯實穩補,以便在來日至關重要的八門二十四陣虛境之試中不至慘遭淘汰。

但氣海之試畢竟是由凌非潭主試,為什麼一向愛認死理的凌非潭竟也同意了凌非茗這個明顯對初一有偏頗的要求呢?原來,也是凌非茗跟凌非潭說在羅村對戰水妖時是自己出手晚了,導致初一人近將死,真氣大損,好說歹說,才說服了凌非潭同意由非雲對初一進行氣海探試。

初一雖不知凌非茗為她做過的一切,但她依然頓覺暖意融融。不管怎樣,比起凌非焉對她一直捉摸不定的態度,凌非茗始終的關照和支持真的是讓她倍感安定、窩心。

這麼遠不能與凌非茗對話,初一便再次對身邊的非雲表達謝意,可非雲卻像認定她在暗中用了什麼手段一樣,留下滿眼不屑,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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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塵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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