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麓仙緣】24

【紫麓仙緣】24

先登台的,是一位俊雅青年,他身着白蓮青雲袍,頭戴上清芙蓉冠。面若冠玉,目如朗星,器宇軒昂,神色翩翩。他手中也有一柄劍,劍身在陽光照耀下,點點洒洒,閃爍着宛若星輝的光芒。

初一一見,便知這劍與凌非焉手中的炎月一樣,必是天御宗的又一尊法器。

那青年登台站定,拱手道:“在下塗明宮明海道尊座下弟子,凌非墨。下面我將演示五招劍式,這五招之內,有虛,有實;有運用真氣的也有隻靠架勢的;有真氣與招數結合正確的,也有不該與真氣結合的。注意,按試典章法,所有招式只能演示一次。就請各位道友務必細心觀察,仔細分辨了。”

“一次?”

“這麼多變數?”

“太難了吧!”

果然不出凌非墨所料,他說完這番話,下面立刻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他也不介意,嘴角一揚:“是有點難吧?但是現在所有天御宗的在籍弟子無一不是通過這第一關的。要說難,下面兩場才叫難呢!”

一邊說著,他便將劍一持,使出招式。方才還喧鬧着的人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因為所有人都怕在說話的時候看漏了一招一式。

凌非墨的第一招,寶劍尚未出鞘。只見他左手持劍,連劍帶鞘平平向身前一推,口中念道:“一。”隨後,又瀟洒利落的以劍鞘做鐧,旋舞周身。眾人只覺得凌非墨身上的白雲青蓮袍當真是天空中自在流動的行雲,優雅舒暢。寶劍尚未出鞘,劍招就已如此引人矚目,大多數應試者忍不住叫好讚歎,也有一部分不為所動的人默默在紙上寫下了對第一招的見解。

“二。”隨着利劍出鞘的清脆之音,凌飛墨的劍招進入了第二式。這一次,他用右手抽出鞘中寶劍,耀眼的光輝瞬間惹來一陣驚呼。只見那柄細劍銀光如鏈,走勢凌厲,每次刺出都像一位攬據星河的智者,描繪着夜空的星斗。不過也只有懂得天相的人,才能根據劍的行跡和落點判斷出每一招是攻是守。常人大概只能看出這劍招如何恢宏華麗,劍氣中洋溢着令人敬畏的浩瀚之威。

湯沐笙在紙上寫道:第二招,虛。然後歪着頭想了想,又補上一句:看似進攻,實則佈陣為防。招與意悖,所以為虛,且無真氣。不過她好像對自己的答案還不是很有把握。便睥睨向初一的紙上看去,卻發現初一隻是直盯盯的看着凌非墨,紙上並未有一筆半字。

“你怎麼不寫?”湯沐笙有些擔心。其實她對這個爽朗有加,又在她為難時肯因她挺身而出的女道師很有好感。

先前湯沐笙介紹說自己是東海奈羅來的。奈羅國雖人口不及中原鼎盛,但姓氏也算繁複多樣。不過眾多姓氏中惟獨倆個姓氏是極少且極尊的,那便是:“奈羅雙王,皇肖祭湯”。這八字說的就是如今掌管奈羅的王族肖氏,以及奈羅國國教大祭司家族——湯氏。

而且,湯氏雖無王權,但究其根源,卻在奈羅百姓心中比肖氏更勝一籌。畢竟肖氏還未統一群部建立奈羅時,湯氏就已經以海神大祭師的身份和趨吉避禍的預言能力被東海百姓尊崇着了。

此外,肖氏為王,王位以男系子孫傳承。而湯氏大祭司之位則不然,湯氏那厚得於天的窺探未來的先察之力以血脈相傳,雖男女無限,卻並非人人都能繼承。也就是說,奈羅國的大祭司之位是男是女,由不得自選,全憑湯家哪個孩子能夠覺醒擁有那份神秘的力量。

奈羅國當下的大祭司正是湯沐笙的父親湯銘,而她的兩位兄長湯顯湯赫則無一得此能力。不過湯沐笙也沒有,她們這一代,只有她的姐姐湯沐冉覺醒了大祭司血脈的先察之力。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的大祭司應該就是湯沐冉了。

也正是因為湯沐笙的父親高居大祭司之位,兩個兒子雖無神力卻要幫忙處理各類事務。湯沐冉現在是奈羅國的繼任大祭師,身負奈羅全國上下的厚望,自是不敢懈怠,每日忙於精修大祭司法力。唯獨湯沐笙是湯家幾個孩子中最小的,既無要務又無期待,落得清閑,但也難免要受些忽視冷落。

湯沐笙幼時,姐姐湯沐冉十分疼愛她,每當兩個哥哥調皮欺負她時,都是湯沐冉出手解圍。不過長大后,姐姐變成了人人尊崇的大祭司繼承人,這也讓心存卑微的她對姐姐頓生敬畏,不敢親近。

今年,她已年滿18,便極力說服父母從東海遠赴西嶺,來到姐姐曾修習過的地方——天御宗。縱然在神力上永生不能達到姐姐的高度,她也想見見讓姐姐時常提起的修真名門,學學讓姐姐受益匪淺的高深道法。

可她沒想到,考試還沒開始,便有一位莽漢與她搭話。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大漢剛開口,她還來不及回答,便有一位紫衣公子,與大漢打了起來,還被大漢一掌擊倒在地,好在有這位叫做初一的女道師出手相救。

湯沐笙見初一比她略長几歲,小時候湯沐冉將她攔在身後,好好“教育”了湯家兄弟一頓的回憶頓時湧上心頭。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把這女道師認做湯沐冉,只覺得與初一甚是親近。所以,她看到初一空空如也的試卷,不免有些擔心,她可是真的捨不得初一考試落榜呢。

初一被湯沐笙詢問,也不急着回應。只將手放在唇邊輕聲一噓,視線都沒有從凌非墨身上移走一時片刻。湯沐笙不好再打擾初一,也看回凌非墨。

只見這時,凌非墨又喝道:“三!”他手中的劍式更快了,急如雨打芭蕉,速如離弦之箭,疾疾間又有幾式驟然變慢,紛紛點點,徐如落英繽紛。湯沐笙見狀,趕忙又在紙上寫到:第三招,先實后虛弱,虛招時融入真氣,好看無用,因而不妥。

寫好后,她又看了看身邊的初一,初一依然沒有落筆的意思,依然只顧盯着凌非墨。

果然,凌非墨的第四招很快便來了。這第四招更是不得了,只見他手中的劍不知何時已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輝光,凌非墨每揮動一次劍身,那金色的光暈就隨着劍身流動遊走,幾式下來,整個演武場彷彿都被上午的陽光渡上了一層耀眼金色的琉璃。

劍身折射的光芒映得人快睜不開眼了,湯沐笙趁着低頭寫字的功夫避了避亮光,心想不禁大為讚歎:這般劍法若是在夜間操練,簡直就是銀河之星映照凡間的景象啊!不過呢,好看是好看,沒什麼用。於是她又落筆道:第四招,虛招,有真氣。

湯沐笙剛寫完,就聽台上凌非墨大喝一聲:“五!”眾人見識過前幾招行雲流水中帶着繁茂華麗的劍招,只道這壓軸的第五招必是極致中的極致,個個顧不得凌非墨手中劍身光彩耀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準備目睹奇,可凌非墨卻只腳尖輕點,凌空而起,將劍身所蘊群星之力如流星過際,盡數砸向地面。演武場的地面雖以山間巨石打磨鋪設,卻也難敵這萬鈞之力千百次的轟擊。被劍意侵襲過的地方,深深淺淺留下了無數的坑窪痕迹。

“凌非墨!你又毀我演武場!!”一聲帶着懊惱慍怒的呼喝之聲從主試席上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是五位凌尊首徒中的一位三十幾歲的男子。

“哈哈哈。”凌非墨笑着對台下應試者拱拱手,面帶歉意卻又甚是不以為意的對那男子道:“非潭師兄莫怪,回頭小弟幫你再去山中取石便是。”

相比凌非川的威嚴,凌非焉的清冷,凌非茗的睿智和凌非墨的儒雅,這位被稱為凌非潭的凌尊首徒卻是五位凌尊裏面相最為憨厚的一個。

言語間,凌非墨已拍拍衣衫落座在席,他又像眾人朗聲道:“五招我便演示完了,還請各位道友速速作答,下一場,將由青遙宮明心道尊座下弟子凌非茗師姐來考驗大家。”

眾人聞言,趕忙書寫。因為湯沐笙是一招一記,所以五招過後,她已經寫好所有答案。於是她憂心忡忡的看向初一,暗自擔憂。她怎麼一個都沒寫呀,該不會是一招都沒看懂吧。不行,我得借她看看答案,不然她連試典第一關都過不去可怎麼辦吶。

“吶,初一姐姐啊……”正當湯沐笙準備把自己的答案借給初一“借鑒”時,初一卻是笑呵呵的看着她,扭頭問道:“你叫我姐姐?”

湯沐笙一愣,說道:“是,是啊。我今年18歲,你應該比我大的吧?”

初一臉上浮現一絲驕傲,說道:“比你大,大多啦。只是沒想到你會叫我姐姐。我還……從沒有過妹妹……吧……”

焦慮的湯沐笙沒有看到初一臉上一閃而過的黯淡神色,她還擔心着初一的考試成績。於是她偷偷看了看負責巡查的天御宗弟子現在離她都比較遠,便把手中答案向初一眼下挪了挪,小聲道:“姐姐你是看不懂劍招么?我的答案給你抄,放心,肯定對。”

初一搖搖頭,輕聲道:“不是看不懂,只是這天御宗的劍法實在是太過精妙,我捨不得低頭錯過一招一式。多謝沐笙妹妹的好意啦~不如我先自己作答,然後我們互相對照一下?”

一聲沐笙妹妹叫得湯沐笙心中暖暖的,她甚至開始幻想以後進到天御宗后,可以跟這位新姐姐共修真,同參法了呢。

初一語畢,在紙上飛快的寫下第一招至第五招的虛實,攻守和動用真氣與否。只見她才思敏捷,落筆如飛,轉眼五招劍式的觀感便詳盡而出,一氣呵成。

湯沐笙不可置信的將初一考試紙張上的答案於自己的答案對照起來,發現兩人所寫,竟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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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塵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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