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偷聽
前世姑娘是一名醫女。她背着一隻葯簍，踏着晨露和清輝，穿過那片透着斑駁日光的小竹林，盡責地收納每一株功能各異的藥草。許是這一天的山風過於喧囂，在雨後濕泥的腥氣里混雜了一絲令人不安的血味，在樹蔭下發現了那隻前爪負傷的白狐。狐是好狐，毛色雪亮勝過姑娘淺色的衣衫，尤其一雙靈動的眼眸，在姑娘救治完畢轉身離去的背影后，好奇又不舍地望着許久。姑娘喜歡宅在葯廬里沉迷研究醫書和藥材，那白狐已然跟隨而至，悄咪咪縮進燈影覆蓋的紗帳，正撩着一角向內偷望。
之後的日子，姑娘一直都在，只是比往常略顯活潑，而父親也只當他是大難過後的歡喜。很默契的是，父親也沒有問靈狐的去向。只是姑娘二十歲生辰過後，眉目眼眸，更加透亮，舉止活潑卻又溫柔至極……
夢中一如幻影，晨風吹動過了，好像聞到他歸來的氣息了，心好像被擾亂了，想着他會在哪個位置，着急忙慌的左顧右盼，終於看到了，原來他在樹下等她向她揮了揮手，邁着小碎步跑過去用力抱了抱，笑了笑說你怎麼才回來，後來夢醒了.眼眶有熱淚流下.嘲諷自己該醒了……別再期待了結果只會失望……
“既然要做書局，那就要各門各類品種齊全才好。要滿足大多數人的需求嘛!”可惜了四大名著看的少了些，只能回想一下小時候看的那些影視劇了……”難道我要在這裏開啟我的事業了嗎？我才不要做傻白甜女主呢！就是要幹事業。
“都聽你的！”上官輕衣一臉乖巧地答應道。
“與駙馬私通的女子是扶藍公主……”林沐心中一驚，不小心弄出了聲響。
“誰？誰在那裏？”那人厲聲申斥道。
林沐緊張得辨不清前路方向了，也不知道怎樣能藏起來，只聽見那腳步聲越來越靠近，她連待會兒打架的動作都想好了……這旁邊就是湖，看起來深不見底，不知道這湖裏面得淹死了多少無辜的性命，有多少冤魂……
突然感到身子一輕，好像被人給提了起來，林沐感到一陣心安，漸漸閉上了眼睛。是雲楓！
“你怎麼？”林沐睜大了眼睛。
“先別說話。”雲楓柔聲說。
林沐臉色慘白，心跳的極快，久久不能平靜。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
“還好吧？”雲楓柔聲安慰道。
“你也聽見了？”林沐試探性地問道。
“沒有，但我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雲楓眼神有一些暗淡。
也是，雲楓是不會幹偷聽的事情的。
“不論你聽到了什麼，最好把它爛在肚子裏。”雲楓接著說道。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沒有一絲聲線的顫抖。
隨便走兩步都能聽到人家在商量秘密，這就是主角光環嗎？我這光環也太背了點兒！
“如果若歡郡主是扶藍公主的女兒，會有什麼後果？若歡能活下來嗎？”林沐着急的問。
對於林沐問出來這句話，雲楓似乎很意外。沐靈才進穆府不久，對宮裏的事情基本上一無所知，怎麼會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呢？林沐想到這兒，差點兒就露餡兒了。
“你能救她嗎？”見雲楓沒有回應，林沐臉上的焦急又加重了幾分。
“你和若歡不過兩面之緣，為什麼就想要讓她活下去呢？你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雲楓雙眸微拾，嘴邊的弧度輕輕揚起，雙唇輕啟緩緩道。
“我知道，只是不忍心，若是我沒有聽到這件事情，我興許不會……”我可以僅僅把若歡的死當成天意，而駙馬是罪有應得，只是現在好像一切都亂了套。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林沐能夠相信的也就只有雲楓了。
“我會救她。”雲楓看了眼林沐，眼神堅定地說道。
“雲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林沐聽到雲楓的話，稍稍放下了心，但又想起了曾經許多的巧合……
“你認為我比你多知道些什麼呢？”雲楓突然就離林沐離得好近，讓林沐簡直要說不出話來了。
“你給我一種很多事情，你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覺……”林沐低着頭，輕聲說道。
“巧了，你也是，一樣給了我這種感覺。”雲楓輕挑眉頭，嘴勾起了完美的弧度。
林沐不知如何作答，看來兩個人心中都藏了不少事，“如果要救若歡，有什麼需要我的，儘管吩咐就是……”
“這個故事也太悲慘了吧！”上官輕衣讀的淚流滿面的。
“你要不要這麼誇張？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是我在欺負你呢！”林沐有些哭笑不得了。心想，她從前小時候就讀這些故事了，也沒有覺得有多感動啊！大概是她從小就經受那些悲慘故事的洗禮，對比一下，發現自己的生活還是很過得去嘛！於是反而成為了她的反面雞湯。
“薛寶釧苦守寒窯十多年，結果就做了十八天皇后?”上官輕衣充滿了怨氣，“不過我怎麼覺得她有點兒自找的呀。從王寶釧為了放棄相府千金的身份，我就一點兒都不喜歡她了。所以我還是更喜歡那個異族公主，不過書裏面對她的描述好少呀。”
林沐突然想起來，曾經也有讀者問過林沐，為什麼她小說里的女二總是那麼正直，閃耀着正道之光，而女主卻一言難盡……當然薛寶釧的故事可不是她寫的，只是用來借花獻佛了。而林沐從前的幾本撲街小說基本都是這種調調。林沐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平時就活得像個配角，所以就偏心地將配角的人生經歷寫得更好一些，彌補心裏的遺憾呢？
林沐心裏的回答是她本就是更喜歡女二。然而又有讀者問，那為什麼不讓女二當女主呢？以女二的視角來敘述這個故事也未嘗不可啊？
如果從女二這條線切入的話，這本小說沒幾章就完結撒花了……因為女二總是能第一時間跟她的CP解釋清楚，兩個人之間沒有一點誤會波折；而女主，整天吃醋誤會，闖禍，再誤會，無限地延長了劇情……
“凡蘭，什麼時辰了？”雲霏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看向窗外，問道。
“姑娘，時辰還早呢！您再睡會…”
“啊！”雲霏聽到凡蘭的尖叫聲，忙問：“凡蘭？怎麼了？”
“沒……沒事，方才……方才有隻貓竄過去了，奴婢嚇了一跳。”雲霏沒懷疑什麼，只是叮囑道，“那你小心一點。”
凡蘭心事重重的，完全沒看路，直到肩頭一沉，她抬眼看去，便見雲霏正盯着她。“小……小姐，您怎麼起來了？”雲霏嘆了口氣，問道，“江公子是不是來過了？”凡蘭心知這事是瞞不住了，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是。”
凡蘭從袖中取出信筏，“姑娘，這是江公子托奴婢給您的……”雲霏臉上並無任何情緒變化，只是默默地接過了信筏。雲霏又想起當初林沐跟他說的話。讓她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但她已然身在此處，身已經不由己，心還是不能由己。考慮再三，她終於還是打開了那封信。其實信上的內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與從前的話相差無二。只是雲霏每次收到信時，心裏總是很歡喜的。她有時也很惱恨自己，為什麼總是那麼優柔寡斷，明明知道自己身份卑賤，命比紙薄，卻仍然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了他人身上。
雲霏和江丘易已經認識三年了，江家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是祖上三代都是讀書人。或許是這個緣故，他們對江丘易的管教很嚴格，自然也是不願意讓他與一個青樓女子多加往來的。雖然江丘易早就已經對雲霏許下白首之約，但是因為江家人的阻撓，他一直沒能實現他的承諾，迎娶她過門……
林沐跟穆卓欽一起出去散心，沐靈說過，要帶穆卓欽多出去走走，不能總是逃避，躲在王府裏面，所以現在林沐只要有時間就會帶穆卓欽出去，哪怕是跟小孩子，或者他更願意一個人玩兒。
煜王凌遠霽，只論長相，倒也擔得起“光風霽月”這四個字。但是打過兩次交道之後，就完全改變了林沐最初的想法。原本以為按照書中的凌遠霽，他一襲白衣，翩然獨立，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如輕鬆的樂曲緩緩流淌出來怎麼樣也不能是現在這樣的呀！
“說來聽聞穆家大小姐恪守閨禮，溫良恭謹.”可現在凌遠霽看見眼前這個不加修飾的女子，簡直不敢相信是曾經那個美好的讓人不敢去褻瀆的女子。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所以臣女每次見殿下都不需要梳妝打扮的。”凌汐嘴邊的弧度輕輕揚起，雙唇輕啟。
世人都要求閨閣中的女兒家要遵守各種禮儀，難道一定要活成那個規矩框架之下的模樣嗎？那是他們希望的模樣。卻不是我想要活成的樣子。人生苦短。我連自己都不能如意，還要如了他們的意嗎？我只做我願意的。
“要是我看呀，咱們陛下才是人才呢！養得出這麼一群神仙後代。”林沐喃喃自語道。
林沐最佩服的就是古人能夠做到兒子和孫子一樣大的年齡，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妹妹，有什麼開心的嗎？”穆卓欽見林沐笑得開心，便心中也甚覺歡喜，仰着頭笑着問林沐。
“哥哥，你有沒有看到遠處有一隻猴子上躥下跳的，可開心了!”林沐便隨便找了句話來答穆卓欽。
“哪兒呢？妹妹指給我看。”聽到猴子，穆卓欽可開心了，夠着腦袋，伸長了脖子，探着去看。
“那猴子可能被嚇跑了。”林沐抿了抿嘴唇，笑起來，眉眼如彎彎的月牙兒一般。
“它的膽子真小，我就不會呀！”穆卓欽臉上掛着天真的笑容。
哪有人把自己跟猴子相比的？林沐心裏暗暗道。
凌遠霽走過來，聽見穆卓欽這樣說，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猴哥哥的妹妹是什麼呢？”凌遠霽特意問了穆卓欽，眼裏泛出星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