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針尖麥芒
“你說，他是不是……”上官輕衣臉上突然露出來一抹淫邪的笑容來。
“你放心，他肯定不是。”林沐義正詞嚴地說道。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呢？我的那位姐妹可是那裏的頭牌，那地方沒有男人不被她迷倒的。結果她後來跟我說，說在李青雲那裏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上官輕衣圓溜溜的眼睛裏面閃爍着八卦的光芒，“我看呀，他就是……”
“……”林沐放下茶盞，卻看見了對面這坐着的人，趕緊和上官輕衣使了一個眼神。
“你眼睛怎麼了？”哪想到上官輕衣不僅沒有注意到林沐眼神中的示意，反而說得更加起勁兒了。
“上官妹妹還是一如既往，這麼喜歡在人背後議論別人的是非啊！”李青雲唇角蕩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然笑意，漸漸凝固在唇邊。
“我什麼時候在人背後說了？”上官輕衣依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才看到了李青雲，瞳孔霎時間一縮，但在轉過頭的短短時間內，又迅速地平息了內心的躁動，“明明是你在我的背後，偷聽女孩子聊天！”
這反應能力，林沐真是服了服了！
“上官妹妹還是強詞奪理奪得那麼清新脫俗啊！”李青雲說話時格外地溫柔。
這一口一個“妹妹”叫的林沐心裏都起雞皮疙瘩了。這兩個人卻始終是針尖對上了麥芒。
“穆姑娘，我們又見面了。”李青雲跟上官輕衣寒暄過後，才來跟林沐打個招呼。
“對呀，真是好巧！”林沐笑着回了個禮。
“勞煩薛大夫了。”顧將軍府里的人請來了薛夢為顧夫人治病。
薛夢踏進了沛清閣，淺青色的織花帳映入眼帘，實木的細雕床架上，別出心裁的雕刻了一些細細碎碎的梨花花瓣在上面，給人一種清爽之感。後面是一台深褐色的木雕梨木小几，上面擺放着一套青花茶具。這裏面的佈置倒是清新素雅。
“薛大夫，麻煩你了。”南宮馨兒對薛夢說道。她此時正在病中，有些蒼白的臉上沒什麼精氣神兒，倒是那雙眼睛楚楚動人，彷彿一痕秋水把她的眼仁洗得清亮，只看一眼，就能讓人心裏泛起几絲疼惜來。嬌嫩泛涼的手裏緊攥着一方絲絹，那方素絹上綉着點點零星梨花，頗襯得素雅，倒也更與這沛清閣內的裝飾相得益彰了。
“夫人？”薛夢給南宮馨兒把完脈之後，南宮馨兒突然抓住了薛夢的手腕，薛夢心怔了一下，抬眸看着南宮馨兒。
“不好意思。”南宮馨兒連忙鬆開了手，“薛大夫的手很暖……和我的一位姐姐一樣。”
南宮馨兒在南宮府的姐姐就只有南宮玥一人，但是她是在幾年前才被認回南宮家的，也指不定從前還有幾位姐姐，所以她這麼說，薛夢倒有些不好回答了。
“是你。”南宮玥看見薛夢剛從沛清閣出來，眼神中劃過一絲戾氣。
“你來這裏做什麼？”南宮玥停下來也叫住了薛夢。素來聽說南宮家大小姐和顧夫人一向姐妹情深，這倒是真的，即便在南宮馨兒成為了顧夫人之後，南宮玥也沒有因此對南宮馨兒疏遠，得知南宮馨兒久卧病榻，還是她這個做姐姐的時常來關心她。
薛夢只是看着南宮玥，並不言語。
“既然都能進入到顧府里來，為何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南宮玥斂住了僵硬的神色，轉而輕輕一笑。
“南宮姑娘誤會了，是顧府的人請我來為顧夫人診治，若是南宮姑娘，不放心的話。民女大可從此不再進入顧府。”薛夢這才福了福身，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話倒是說的輕鬆，你能做得到嗎？”南宮玥輕笑一聲，並不多的話語裏卻能讓人感受到些許壓迫感。
“姑娘想讓民女做到，民女就不得不做到。”薛夢嘴角的笑容似乎讓南宮玥感到了威脅之意。
“大小姐，我家夫人請您進去，奴婢送薛大夫出去吧。”蕎娘出來說道。
“有勞了。”薛夢的聲音也變得溫和起來，沖蕎娘溫聲說道。蕎娘是從小看着南宮玥長大的，對她的脾氣秉性了解的一清二楚。後來是南宮玥希望蕎娘能陪着南宮馨兒，一起進到顧府里來。
……
事情終於還是按照書裏面的走了下去，雖然其間發生了很多變故，但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生不可挽回的錯誤。這場突如其來的瘟疫，的確是從汕陽那邊的難民那裏傳過來的。因為瘟疫的事情，陛下也終於對雲楓有了幾分重視。林沐知道雲楓一直在韜光養晦，所謂梅花香自苦寒來，他的福報一定在後頭。
現在，萬惡的聽學又要繼續了。
“根據《後漢書.光武本紀》中記載，正當數十萬大軍志得意滿準備圍城打援時，‘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雲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許教習拿着書卷，起承轉合地念着讀着。
“那是位面之子，劉秀。各種大自然災害幫着劉秀，而且好像不止隕石，王莽跟劉秀打仗的時候，什麼泥石流，瘟疫也是全往王莽那邊招呼，劉秀那邊什麼事情沒有。要不是我是唯物主義者，我真就以為劉秀是個法師能操控大自然災害了……”林沐小聲嘟囔道。
原文的實際意思，確實不是隕石砸在營中，真有隕石砸下來，史書上肯定會記載坑洞大小、死傷人數以及其壯觀場面。但在這個史書上所佔的篇幅卻是極少。而且不只這個，三國、晉、唐都有營頭星的記載，描述的也差不多。況且隕石在現在的地球上本身就很少見。
“營頭星，前人認為這是象徵戰爭利弊的一種天象。而且各個朝代都有對營頭星這種天象的記載，‘營頭，有雲如壞山墮，所謂營頭之星，所墮，其下覆軍，流血千里。亦曰流星晝隕名營頭。’”許教習正講的津津有味。
這就是個象徵，並非真正的砸死人，要不然實在太多了，看看人家明史記載的真正的隕石，洋洋洒洒幾百字，把隕石的各個特徵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簡單點就是說，就是一到流星，在誰軍營上方消失，就必敗。營頭星的記載有很多，不會對軍營造成實質殺傷，只是一種象徵……
想不到許教習一個讀書人，思想卻先進那麼多，不愧是古代的科學家啊！
還國運呢，要是什麼國師隨便推演一番，就能知道一國的氣運，還能知道是誰擾亂的國家的氣運，真是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偏偏身為一國之君的皇帝卻將欽天監國師的話深信不疑，真是愚蠢無度！
要是真說有什麼國運的話，可能就是大清吧，咸豐皇帝死的時候只有慈禧一個人生了孩子，慈禧兒子上位后好像十九歲就死了，慈禧收養了自己妹妹的兒子，也是早死，而且還沒有孩子，後來溥儀登基了，但是溥儀不能生育，大清倒是真的氣數已盡的感覺。而且神奇的是，當時好像是努爾哈赤打掉了葉赫部落，然後葉赫那拉族人說的只要葉赫那拉部還有一個人在，也要打垮大清，結果最後真的是慈禧太后搞垮了清朝……
林沐想着嗤笑了一聲。
“穆大小姐，看來已經有了深刻的感悟。”許教習臉上堆着笑容，卻也掩蓋不住他鋒利的眉目間的嚴肅，“不如請穆大小姐分享一下……”
上課開小差被抓包了吧！
“其實國運就是倖存者偏差，畢竟沒有所謂‘國運’的國家早就消失在歷史長河了。對於一個國家來說，真正的國運是人民的堅韌意志和文化的優越性，而不是什麼運氣之說……”林沐覺得自己還沒有說清楚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說，不是因為有氣運才活下來，而是因為活下來才有了氣運一說。人有命有運勢，國也有命和運勢，只不過改運改不了命……”
……
“你喜歡看這些書呀？”林沐湊近過來，見上官輕衣上課的時候就一直埋頭，林沐對這種情況太熟悉不過了，畢竟她也是這麼過來的，尤其是上課的時候躲着老師偷偷埋頭的時候最刺激了。自然不是在埋頭讀書了，不過倒也是書，只是不是上課講的書而已。
“不瞞你說，我家就有一個書局。我開的!”上官輕衣一臉自豪，愉快地笑了起來,笑得得意而放肆。
“天吶，這麼厲害嗎，你還這麼小，就會看書局賺錢了！”林沐明眸輕揚，露出了崇拜仰慕的神情。
“別把我想的這麼俗氣嘛，我開書局，明明就是為了……鼓勵大家多讀書嘛！”上官輕衣還是掩不住她那得瑟的小表情。
“好了，別說了，我懂……”林沐給了上官輕衣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有一個提議，不如我們倆合夥吧！”林沐提議道。
“合夥什麼呀？你要來加入開書局嗎？”
“正解!不瞞你說，我曾經跑江湖的時候可寫過話本子呢，那時候老受歡迎了，現在總不能做了大小姐，就忘了本吧！”
“好啊!你要是真寫了書，那我要第一個看！”上官輕衣唇角微揚，笑道。
“沒問題，我的第一個讀者就是你了！”林沐拍了拍上官輕衣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