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流言蜚語
“你們看，這不是賭鬼家的成嬌嗎？”
“不是她還能是誰，真是臭不要臉的，她爹都把她輸給別人了，那就認命在家中等着人家來把她接走就算了，她偏偏水性楊花地跟着別的男人逃婚，還失足跌落在河裏，怎麼就不把淹死她算了。”
“還在這裏丟人現世幹嘛，不如死了算。”
“對啊，早死早超生，呸，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你們不知道嗎？她娘就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早年還跟着別的男人跑路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成景仁會日夜買醉，嘖嘖，母女都一個德行……”
……難聽的話綿綿不絕，還生怕成念嬌聽不見似的，由一開始的低聲細語到後面的越說越大聲。
成念嬌拉着成傲在成家門口慢悠悠地走動，沒想過會聽到這麼多難聽的話，什麼跟着男人逃婚，不乾不淨什麼的，這事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祖母也沒跟她提起過，那些人的嘴巴可真不幹凈。
成念嬌臉上有了怒意，轉過身正準備着開罵，結果一把嗓音卻比成念嬌更快地罵出口，“你們這些人胡說些什麼呢？嘴巴真不幹凈，人家一個小姑娘的名譽就這麼被你們毀了。”
成念嬌聽聞該娘子的嗓音，急急地轉過身，果然是成嬌記憶中成華家的大媳婦，“斌哥嫂子。”成斌是劉慧的夫君，村裡人都喚劉慧斌哥嫂子。
劉慧對着成念嬌點點頭，轉過頭瞪向那些說閑話的人。
“我們不是胡說的，明明就有人看見了，那天阿嬌和一個男人走到河堤邊上……”
“是誰看見了？找他過來，咱們一起對質。”劉慧不客氣地建議道。
那些人被劉慧問得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想不起這些話到底是誰先開始說起了，“……反正……反正……”
“反正什麼？”劉慧擼起袖子叉着腰呲着牙，似乎那些人再亂說些什麼，她就上前拚命。
“反正就有人看到了。”那人跺跺腳，不滿意劉慧對成念嬌的維護。
“我呸，口說無憑，眼見為實。你們一不再現場，二不知實情就跟着別人亂說一通！污了他人的耳朵，真是造孽。若是這麼有空在人家門前搬弄是非，還不如多花些時間去照看你們家的田地。若是被我聽到你們還亂說些有的沒的，失收的時就休想着又來向我家斌哥借糧。”
聽到劉慧這般說，圍在成景仁家門口的那些人急急散去，雖說有些憤憤不平，但是成華家可是整個成家村生產米糧大戶，任憑誰都會給她幾分面子。
見那些人匆匆離開，劉慧揚起笑臉迎向成念嬌，“阿嬌，好多了吧？”
成念嬌連連點頭，“對啊，好多了，窩在床上這麼多天，難受死了，便想着下床走走，沒想到……”
提到方才的那些人，劉慧臉上又有些怒意，“別理會那些人，都是些沒讀過書的下鄉里人，整天只會鸚鵡學舌地亂說話，沒一個嘴巴能放乾淨的。”她抬起手抓住成念嬌的手，眼中有些歉意，“前段時間，我和你大哥趕着送米糧到揚州城，來不及跟你道別，都不知道期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一回到村中得知你的事便急急地趕過來了，你這麼這麼傻呢？”
成念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印象中我是趕着去河邊跟一個人道別的，但是具體是誰我就記不清了，腦袋受了傷，有些記憶倒是迷迷糊糊的。”
“跟一個人道別？”劉慧頓了頓，眉頭皺在一起，“那怎麼就失足掉到河裏了呢？”
“我實在是記不清了，我連見面的那個人是誰都給忘了，更別說記得那天發生的事了。”成念嬌為難地癟癟嘴，這成嬌別的事都是記得很清，唯獨這件事卻忘光光，似乎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這個該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創傷後遺症吧，不過這話在這個時代講出來應該沒一個人能聽懂的。
“這倒有些麻煩，若是還能記得你那天去見了什麼人，向那人問話應該就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對。”
成念嬌嘆了口，很是無奈，“可惜，我一點也不記得了。”
“哎呀，不記得便算了，以後或許會記起來的，別急慢慢來。”劉慧握着成念嬌的手，連忙寬慰道，“若是讓我知道這些流言是從何人的嘴中傳出的，我定去撕了那人的嘴！”
成念嬌無奈地癟癟嘴，這些下鄉里人沒見過世面，講的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幸好這位劉慧倒是站在自己的這一邊。成念嬌有些感動，“謝謝你，斌哥嫂子，你人真好。”成念嬌是真心誠意的道歉，不單止為了這次的維護，還為了她一直以來對成嬌的照顧。
“咱倆是什麼關係，不必跟我這般客氣的。”
“嗯。”成念嬌用力地點點頭。
成嬌曾在放牛時救過被毒蛇咬傷的劉慧，從此二人結緣。劉慧可是把成嬌當做親妹子來疼，不但對成嬌處處維護，在成家缺米糧時總會雪中送碳，成嬌有難也會處處幫忙，在成嬌的記憶中，她對這位斌哥嫂子劉慧可是敬重得很。
“你爹可真是糊塗呀，怎麼會把你當做賭資輸給別人……”
成念嬌眼中含淚，搖搖頭，不想讓劉慧看出她已換了個靈魂，只能裝作記憶中膽小怕事的成嬌，癟癟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又怎敢反抗。”
劉慧嘆了口氣，“我就說嘛，你是什麼人，我可清楚得很，你又怎會跟着別的男人逃婚呢。”
“嗯。”成念嬌眼中的淚已飈了出來，她發現假裝成嬌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她不控制成嬌的身體，那具身體便自然而然地表現出成嬌該有的模樣。
她倆連名字都只差一字，模樣也差不多，雖然現在的成嬌看起來稚嫩些，但是總有一天會長成成念嬌的那種模樣的。
成念嬌思索着，她倆人應該有着些什麼聯繫才對。
和劉慧閑聊了一會，劉慧便離開了。
成念嬌也沒了閑逛的心思，拉着成傲回到成景仁那破落的小院。有些問題，她得問清楚了才是。
“祖母，我當時是如何被救的？”
“阿嬌，你為何會問這事，你……不記得了？”成老太正蹲在地上曬藥材，這些名貴藥材都是姓楊的送過來的，倒是挺值錢。
成念嬌蹲下身對着成老太搖搖頭，“不記不清，就想問問您……我是真的跟着別的男人逃婚才會……”
成老太心急地抬手捂住成念嬌的嘴，低聲喝道，“你瞎說什麼，這話不要亂說，我不知道有什麼男人跟着你，我只知道你在河堤受了傷掉入河中泡了水，最後被人救回來了。”
成老太眼光閃爍，似乎有所隱瞞。
“唔唔唔……”被捂着嘴的成念嬌難受得很，而成老太卻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