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得與失 (2)
“那又怎樣？雅雅該是我的女朋友。”莫凡說得氣定神閑，沒留意這句話給江雅雅帶來多大的衝擊。
猶如驚濤拍浪，腦海里有什麼炸開了似的，閃着興奮的光芒。不過這股意外喜悅沒維持幾秒鐘，她就蹙緊了眉心。
“不！你已經拒絕了她，她今天該是我的女伴！”洛司澤說得斬釘截鐵。
手被莫凡拉着，身子卻被洛司澤攬着，她覺得難受。
“誰告訴我，你們在打什麼啞謎？什麼女伴女朋友，你們問過我的意見沒？”
所有賓客成了圍觀者，有聖翔的同學，也有洛棋山在商界的朋友。大家不明所以。
這一次，莫凡似乎不再畏懼成為眾人的焦點，他大聲道：“雅雅原本喜歡的就是我，難不成你要跟我爭？”
他與洛司澤的視線如刀劍交鋒，迸出無聲的殺氣。
洛棋山聽得詫異，連閩秀之也滿是震驚，兩人精明的目光迅速將江雅雅從頭到腳細細打量。尤其是閩秀之，察覺到莫凡異樣的挑釁，不禁抓緊了洛棋山的手。
這孩子……
她可以容忍他莫名地出現在洛家，成為洛家的長子，為了家族名譽，她退一步不想計較。可是，他現在這副表情是故意針對司澤嗎？
母親總有一股維護自己孩子的本能，她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女受到傷害。
洛棋山笑着走過去，不動聲色地握住江雅雅的手臂，在兩個孩子面前將事件女主角拉到自己的身邊。
“呵呵，這位女同學真可愛。澤、小凡，你們還不替爸爸介紹一下？”
江雅雅望着眼前這位氣勢威嚴的長輩，他的話讓人費解。
不過，很快緊隨而來的閩秀之給出了答案：“澤，原來你精心挑的小禮服就是給這位女同學準備的啊！果然很合身呢！”
簡單一句話，江雅雅和莫凡同時臉色微變。
“莫凡……這禮服不是你叫人送給我的嗎？”
“很抱歉，不是。”
他們兩兩相望，江雅雅的雙唇輕輕顫抖，慢慢看向洛司澤，剎那間明白了這一個星期每天練習跳舞的用意。
洛司澤從父親手裏接過江雅雅，趁着莫凡怔怔時將她帶到樓梯口。
他轉頭對客人們微笑，對洛棋山道：“爸，剛才是有點誤會。雅雅就是我今天晚上特意等待的舞伴，她好像有點受驚了，我先帶她上去休息一下。”
洛佳兒抓緊了北堂澈的手臂，不禁擔憂今天晚上會有一場難以阻止的風暴。
莫凡咬緊了牙根，往前追上一步，洛棋山出手擋住他。
“爸……雅雅是我的女朋友！”
“唉！你跟我來。”洛棋山把莫凡拉離宴會大廳。
樓梯上的江雅雅正好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血色驟然退去，用力抓住洛司澤的手。喉頭似被什麼扼住，難以呼吸，她艱澀地問：“他……他叫你爸什麼？”
洛司澤扶住她因震驚而搖搖欲墜的身子，很不情願地回答：“爸爸。”
“那你們……你們……莫凡是？”
“是我和佳兒同父異母的哥哥。”
（3）
若說一個兩個刺激還不夠，第三個意外的刺激馬上到來。
江雅雅坐在樓上的休息室，雙手無意識地擺弄着小禮服上的花邊，心情複雜。
她剎那間對莫凡了解了很多。他的憂鬱他的悲哀他的沉默他的痛苦……都緣自於他的身世。
“江雅雅，我對你的遲鈍無話可說。我精心挑給你的禮服，你竟然以為是他送的！你腦袋都不會想一想，他幹嗎突然對你這麼在乎？”
洛司澤的話在她耳邊回蕩，她低着頭，嗓子眼全是酸楚。
“不！不准你挑撥我和莫凡，他這樣對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今天是我的生日PARTY，他知道我最近每天都約你一起跳舞，你以為他特意帶你來做什麼？”
他知道她跟洛司澤在學跳舞？江雅雅像被蠍子咬了一口，眼睛裏噴着火焰：“他讓我做他的舞伴，讓我做他的女朋友！”
洛司澤不禁冷笑：“是嗎？他可有正式地跟你表白，說他喜歡你？”
江雅雅的身子晃動了一下，挺直腰桿，努力維護着自尊：“有的話是不用說出口的……我理解他就行。”
“哈哈！真是偉大啊！善解人意！”洛司澤嘲諷地大笑兩聲。
江雅雅跌坐在沙發上，腦海有剎那的空白。
莫凡……
他的一切從不曾對她講過，在他心裏，她連一個可以訴說心事的朋友都不是嗎？他們認識了兩年多，她毫不掩飾對他全心全意的喜歡，他卻始終緊閉着心門。
就連今天……
請她來參加PARTY，天知道她多麼滿心期待，多麼忐忑不安，一夜都沒睡好。卻原來，他只是故意帶她走到洛司澤面前，只是想利用她打擊洛司澤而已……
指尖冰涼，她的心隱隱刺痛。
“江雅雅！”安靜的房間裏，洛司澤的聲音清晰而響亮。
她急促地抬頭，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你這是哭什麼呢？為他而哭嗎？”他沒好氣地挨着她坐下，手指順勢撫上她的臉頰，替她抹去那不該落的眼淚。
她吸吸鼻子，聲音悶悶的：“他……是真的有喜歡我……”
洛司澤抿着唇，沒說話，為她擦眼淚的力氣更大了。
雪白的臉蛋被擦得發紅，他悄然鬆了手，帶着溫熱的指尖流連地停在她的唇邊。
唇邊，有兩個小巧的梨窩。
她哭的時候，嘴角微微抽動，那兩個梨窩若隱若現，散發出要命的吸引力。
“你說……他應該是真的喜歡我的吧？只不過是因為……”
“笨蛋！”他低咒一聲，突然俯下頭吻住她的小嘴。
這是他第二次吻她，依然衝動，依然沒有後悔，因為他發現自己竟有些想念這股滋味，竟然會覺得酸澀而甜蜜。
江雅雅忘記了哭泣，小嘴微張，小手剛要去推開，就被他順勢抓住，吻得更深。
不知不覺，他將她壓在了沙發椅背上，手指抵住她纖細的脊背，按向自己的懷裏。
她快要不能呼吸，推擠他的胸膛，他才氣喘吁吁地放開她。
兩頰晶瑩，雪白的肌膚染上了嫣紅，更為動人。他眸子黯淡，閃爍着她不懂的火花。不過很快，他讓她伏在自己的胸膛，低罵：“江雅雅，以後不準為他再哭。”
耳邊傳來他的心跳，江雅雅張開小嘴用力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坐直身子，離開他的懷抱，睜圓眼睛問：“你又是為了什麼？為什麼要教我跳舞？為什麼要讓我做你的女伴？為什麼要……再吻我？”
“因為我討厭你為他哭。”洛司澤說得惡劣。
她再一次忘記了呼吸，委屈極了！皺皺鼻子就要哭出聲來。
“我為莫凡哭……關你什麼事？你好可惡！總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我……嗚……你奪走了我的初吻，現在又……嗚……”
她一下子哭得傷心，彷彿悲傷瞬間轉移。
“不準再哭！”洛司澤被她哭得心慌意亂，不知不覺脾氣暴躁了幾分。
她倏地收住聲音，抽泣了好幾下。發紅的眸子盯着他，透過矇矓的淚光，想要探進他的心底。
奇怪的是他口氣那麼兇巴巴的，眼底卻一片真誠，流露着真切的擔憂，什麼嘲弄譏誚，玩世不恭全都不見半絲影子。
極少極少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江雅雅的心莫名地抽動起來。
“唉！”
她聽到了他無奈的嘆息，有着憐惜。
他為她擦着眼淚，黑瞳好黑好黑。
“像你這麼笨的女生，怎麼也會有人喜歡呢？”洛司澤輕聲嘀咕，似在煩惱。
“我……”
“偏偏我怎麼感覺……自己喜歡上了你。”呢喃的聲音更小。
洛司澤像要確定什麼，皺起漂亮的眉毛，捧起她的臉，對着那張被淚水隱隱淌濕的小嘴再度重重地吻下。
江雅雅全身僵硬，腦海空白。
她聽到了，他說……他喜歡上了她？
他的氣息與她的味道一絲絲融合。
“這個笨蛋……果然滋味很甜美……”一吻完畢，他抵住她的額頭，輕輕吐氣。
江雅雅僵硬的臉頰都要發酸了。
第一次，聽到有男生跟自己表白！而且是很帥氣很出色，各方面近乎完美的男生，讓無數少女尖叫愛慕着的超人氣偶像男生……
這句“偏偏我怎麼感覺自己喜歡上了你”聽上去很無奈，卻又帶着奇異的溫柔。
江雅雅慌忙搖搖頭，深呼吸，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
可是，沒有人能在聽到洛司澤的內心剖白后，還能保持冷靜的吧？
這算怎麼回事？還沒從莫凡帶來的傷痛里走出，就面臨另一個男生的追求？
“渾蛋洛司澤……你是跟我開玩笑的吧？你喜歡上了我？”江雅雅的手指掐入自己的掌心，感覺到絲絲疼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不可能有這麼好的運氣，也沒有條件和理由讓他喜歡。再說，他跟她向來都是水火不容，他不可能喜歡她的……
“瞧你這笨笨的樣子，還真以為誰喜歡你啊！莫凡大概也看透了這點吧！”他矢口否認，眼中有抹被人識破的羞惱。
“你……我也從沒見過你這麼可惡的傢伙！還有，莫凡跟你可不一樣……”
“難道你還相信他？江雅雅，你別傻了！”一聽她為莫凡辯護，他的口氣就變得異常兇惡，前一瞬的柔情蜜意倏然消失。
“不要說了！我不想再聽……我的頭快要暈了！”
“莫凡有什麼好？我洛司澤哪一點比不上他？”他似乎鉚上了勁。
“他又有哪裏不好？光是好脾氣，你就跟他沒得比！”她不客氣地回敬，雖然胸口還為莫凡的利用感覺異常難過。
“江雅雅，你眼光有問題，對不對？任誰在我和他之間，都會選擇我吧！”他骨子裏永遠有種莫凡比不上的驕傲。
“誰說的？我可跟喜歡你的那些花痴不一樣，我喜歡的是莫凡……”
“他故意利用你來打擊我，你也喜歡？”
“沒錯！就是喜歡！”
“江雅雅！%#￥@！*&……”他想揍人，很想。
江雅雅縮了縮脖子，看到他眼角冒火地抽搐着，她緊閉嘴巴。
哼！
她才生氣呢！沒事幹嗎假裝說好像喜歡上她了？幹嗎要欺負她，逗弄她，占她便宜？
房間裏變得十分安靜，只聽到兩人忽輕忽重的呼吸聲。
她越想越生氣，氣不過自己剛才有剎那的心動……憤憤起身，洛司澤卻猛地雙手一動，攔腰抱住她。
“喂……”她雙腿一軟，正好跌落在他的腿上，臉頰躥起火一般的熱度，尚未停歇的心跳再度加速起來。
“笨蛋！”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臉蛋，她吃痛地躲閃。他不放過她，手指沿着她粉嫩的臉頰往下移動，視線突然在她頸間的項鏈上停住。
她以為他還要做出什麼親密舉動，驚慌地推他。
他的目光卻落在她的頸間，挑起那條細細的鏈子，滿臉狐疑：“這是什麼？”
江雅雅低頭，小心地拉回項鏈，以為是在責怪自己沒佩戴他送的首飾，飛快地解釋：“你送的珍珠項鏈……我有原封不動地收藏着，等PARTY結束后再還你。”
“我的意思是這條鏈子哪來的？”
“一個阿姨送給我的，有什麼不對嗎？”瞧他那種怪異的眼神，讓她心底不安。
“我見過這條鏈子。”洛司澤肯定地說。
“哦！對了，我媽說送給我鏈子的丁阿姨就在你們洛家工作，你一定在她那裏見過的吧？”
洛司澤的神色依然古怪，疑惑地觀察着鏈子上的花紋和精緻吊墜。
“雅雅，有個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一下子這麼神秘？你說吧！”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不明白為何心跳這麼劇烈，每一次跳動都似乎要蹦出胸腔。
他要說的話很重要嗎？
為什麼他的眼神這麼嚴肅，語氣這麼遲疑？
“丁阿姨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她屏住了呼吸。
“她說這條鏈子永遠不可能送人，除非她找到自己的親生女兒。”
江雅雅的動作停止了，手指冰涼而僵硬。
半晌，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可能！這一定是開玩笑的……丁阿姨是我媽的好姐妹，因為喜歡我才把鏈子送給我的……”
如此說著，腦袋裏卻不斷浮現着丁萍每次到百貨店裏，專註凝視自己的樣子。她總是悄悄地目不轉睛地看她，眼中流露的關心真真切切，而又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呢……
江雅雅的思緒無法再作任何思考。
洛司澤的生日宴會，他的表白，莫凡的隱瞞與欺騙……她都沒有心思顧及了。滿腦子裏都是丁萍的影子，她將鏈子緊緊抓在手心，一秒都不能忍受，拎起裙擺像陣風一樣拉開房門。
她要趕回家問個清楚，不能相信這種戲劇化的情節發生。
可是，門一開，她愣住了！
（4）
丁萍就站在門口，洛家這樣的大場合里，女傭本是只負責背後的工作。但剛才大廳里的意外風波她都看到了，她看到了雅雅成為洛家兩個少爺相爭的對象，看到洛棋山和閩秀之驚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