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2 又見老洋房(1)

chapter 82 又見老洋房(1)

2018年9月16日,星期六,早上10:00。姚璐璐和曹生倆在唐山路已經開了兩圈了,都沒有找到姚媽媽說的老洋房。

“我媽真是的,也不給我發一個定位。周三突然給我打電話,說要我幫二姨媽去看老洋房進傢具。”姚璐璐向車窗外探着腦袋,除了普通的居民住宅樓就是沿街的店鋪,現代氣息濃郁,絲毫沒有老洋房的影子。

曹生餘光瞥見姚璐璐頭都要伸到窗外去了,他趕緊一把將她拉回座位。“你當心點!隔壁道兒都是公交車,這麼大的人怎麼沒有一點兒安全意識呢?”他生氣她不顧自己安危。“你要不給阿姨打一個電話,問問她你二姨媽的老洋房到底在什麼地方?有什麼地標建築作參考嗎?”他邊說邊順帶把副駕駛的車窗給關上。

姚璐璐看曹生一邊開車還要一邊顧着她,心裏過意不去,小小抱怨說:“我這不是着急嘛。都在唐山路開了兩圈了,油錢不是錢啊!”她掏出手機,給自家母上大人打電話。“媽,二姨媽的老洋房到底在什麼方位啊?我們都找了半個多小時了,沒有看到一幢復古建築。”

得,這是把曹生給說漏了。曹生暗想,電話那頭應該馬上就會有咆哮聲傳出來。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這樣還挺偷雞摸狗的。他想,可能是因為自己還沒有被姚璐璐家人接受的原因吧。

果不其然,姚媽媽對於剛才那段話的主要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兩個字——‘我們’。預料的咆哮倒是沒有到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記冷哼,“哼,我說的都是耳邊風咯。”她可以猜到這倆人應該天天黏在一起。

曹生要是沒有聽見也就算了,既然聽見姚媽媽cue了他,他就一定要吱個聲,這樣才顯得有毛腳女婿的誠意。他眼神示意姚璐璐把手機通話調成外放,然後熱絡地打招呼說:“阿姨好,我是曹生。您早上吃了嗎?”

“這個時間點我不吃早飯,你當我是吃空氣的神仙啊?”姚媽媽講話還是那個態度,陰陽怪氣里透露着她彷彿捂不熱的心腸。不過,女兒喜歡,她也沒有辦法。一碼事歸一碼事,先說老洋房,“曹生啊,你今天開保時捷帶我們璐璐去老洋房的對伐?”她對曹生現在印象就是保時捷,以及將來全款買一套市區的房子。

姚璐璐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就是一個白眼。“媽,開什麼車和老洋房不搭噶的呀。你不要再東扯西扯的,快點說老洋房在哪兒,我們已經在唐山路兜到第三圈了,油錢二姨媽又不報銷的咯。”她心疼曹生開車累,大早上一條馬路開三遍,要命了。

曹生可不敢像姚璐璐這樣說話,他連忙給自己樹立任勞任怨老黃牛的形象,對着姚媽媽拍馬屁說:“不累的,阿姨。我今天開的車是您那天坐的那輛,您想兜風嗎?我中午請您吃飯,帶您出去轉轉。”老洋房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丈母娘要開心。

“狗~腿~子!”姚璐璐很嫌棄曹生這幅貼着她媽的樣兒,她用口型說出這三個字,對他表示着常規的唾棄。

姚媽媽輕咳一聲,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語氣回應曹生:“我不兜風,忙着呢。這樣啊,璐璐的二姨媽中午十一點左右會去老洋房看看進傢具的情況。你們不用急,這個時候到就行了。要是弄堂太小,車子開不進去,璐璐就打電話給她二姨媽。讓她出來協調協調。對了,二姨媽的電話我微信發給璐璐啊,你們和她聯繫。”儘管是親姐妹,但她也是要扎扎台型(滬語:擺闊氣)的,好在姐妹面前揚眉吐氣一番。況且,她覺得保時捷這種車子么,就是要讓人看到才會顯出它的品牌價值。

姚璐璐聽懂了,當代中年婦女不認輸的勁頭又上來了。扶額,她認為這種無意義的battle簡直是糟粕。“媽,我們和二姨媽打個招呼就可以了。停車么,我們可以去附近商場的停車庫的呀。你有老洋房的定位伐,快點發一個給我。或者周圍有什麼標誌性建築物,你和我說一下。”

“老洋房么,我也二十多年沒有去過了呀。唐山路大變樣,你問我,我又搞不清楚咯。”姚媽媽鐵了心要她們去給二姨媽打電話,她就是想贏。“誒呀,你不要搞了呀。我把電話發給你,你自己去問咯。”說完,她就掛電話,不給姚璐璐回應的機會。

電話掛了,姚璐璐簡直是無語!她看向曹生,忍不住吐槽她媽,“我和你說,我媽就是一個攀比心超強的婦女!她還好是出生在六七十年代,全國同胞還在往溫飽的道路上狂奔。要是放到現在,她保準是各種名媛下午茶,奢侈包包停不下來。”

“話別這麼說,阿姨應該也是受了你二姨媽不少刺激,你得理解她。”曹生掉頭,開始他第四遍‘遊覽’唐山路。

“你就是一狗腿子,唯我媽馬首是瞻。”姚璐璐無情地評價曹生,強烈表示她對他的唾棄。並且,她理解了為什麼辦公室里有那麼多狗腿子,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說話間,微信來了,她趕緊撥通二姨媽的手機。“二姨媽啊,我是璐璐呀。我媽叫我來幫忙看看老洋房進傢具,我現在在虹口區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邊上,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老洋房。你能給一個定位或者是確切地理位置伐?”

二姨媽對於接到姚璐璐的電話表示有點驚訝,“不是你爸爸來幫忙看的嗎?噢喲,你辛苦咯。”客氣還是要客氣的,不過差遣人還是要差遣的,“本來呢,今天是要進一套老傢具的,我怕外面搬家的工人給我弄壞了,就叫了你爸爸來幫我。沒想到,你媽叫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來。不過,你來也好的,女孩子心細,搬起來更加不會弄壞傢具了。”她才不管對方是男的是女的,哪怕是牲口她都要用。“我呢,剛剛去浦東機場接了你表弟,中午讓他請你吃飯呀。”

“二姨媽才辛苦,又要搞搬家,又要接表弟,吃力的不得了。”姚璐璐已經十多年沒見過這位表弟了,她是一點兒也不想見。

二姨媽在電話那頭滿是驕傲地笑着說:“噢喲,你客氣什麼啦,我不辛苦的呀。和你說呀,你表弟哈佛申請上了,我特意讓他回來見見親戚,告訴他不要忘本。”她是真高興,所以毫不掩飾她想要炫耀的心態,“你看,我一激動就說岔了,老洋房的地理位置我發給你,你加我微信。我微信號就是手機號,你搜一下就可以了。”說完,電話就掛了。

電話掛斷,姚璐璐呼出一口氣,真是窒息。“瞧瞧,果然是倆親姐妹,都不用DNA檢測的。”她一邊吐槽,一邊加二姨媽的微信,等待對方好友通過然後發地址過來。

曹生騰出手摸了摸姚璐璐的腦袋,以示安慰。“別多想,就當是日行一善,做好人好事積福報。”他知道她疲於應對這種親戚關係,所以握上她的手,體貼地和她說:“有我呢,你把事情都丟給我就行。”

跟着定位,果然是一條不好開車進去的小弄堂。所謂的老洋房不過就是一棟建國初期的老公房而已,因為是底樓,又附贈了一個小院子,所以才叫它老洋房。對於這種尬吹房產的行為,曹生和姚璐璐都表示很無奈。

“你當心點,小心裏邊的自行車刮到反光鏡。”路實在是小,姚璐璐只能先下車替曹生看看車子兩旁,適當做個提醒。

曹生對自己的車技還挺自信的,他不擔心會刮到,就是姚璐璐緊張。他知道她關心他,所以也就讓她去。車子停在小區里便民健身區域邊的空地上。他熄火下車,打開後備箱,翻找出一件黑色的襯衣外套穿在短袖外。

“幹嘛穿外套?天氣熱的咧,這種老公房都不一定有空調的好伐。”姚璐璐不理解他的行為。

曹生關上後備箱,鎖車門。他牽起姚璐璐的手,笑着回答說:“我不能讓我的女朋友去做苦力,搬傢具的事情留給我做就行了。”他聽見了二姨媽說的話。

原來是擔心白色的短袖被弄髒,所以才特意換上深色的外套。姚璐璐緊了緊握着他的手,心裏很暖,撒嬌與他說:“阿生,我超感動的。”

‘老洋房’里已經熱火朝天地開幹了,曹生進去的時候,看見電器已經全部安裝完成,就剩下傢具要搬。屋裏灰塵大,他讓姚璐璐到院子裏看着工人卸傢具,他在裏面幫忙協調。

姚璐璐在卡車上張望了一圈,發現每套傢具上都包裹着珍珠棉,所以不知道到底哪一套傢具是二姨媽說的老傢具。她有點好奇,就站在卡車邊上給工人們搭把手。

“我來,你在邊上看着去。”曹生想着出去看一眼姚璐璐那邊,誰知看到她站在卡車邊上幫忙卸貨。他趕緊把她拉到一邊,不允許她再靠近。“你一個女孩子,砸到碰到怎麼辦?”他生氣她不聽話,所以話語裏有呵斥的意思。

姚璐璐知道這是關心她,她不還嘴,理虧地站到一旁。“那你也當心,別磕着自己。”珍珠棉被卡車的鉤子帶去了一片,撕扯開包裝后,她注意到曹生手裏的這套櫥櫃露出的顏色有那麼幾分眼熟。思緒回到了1937,她忍不住跟着曹生進去,感覺心裏有一塊在被牽引。

這套老傢具是一套酒櫃,曹生按照工人說的二姨媽的交代,搭手把它放到了餐廳里。當珍珠棉被全部扯下,眼前的這套傢具讓他完全挪不開腳。他和姚璐璐一樣,心底里的那抹回憶已經完全被勾起了。

“是法租界陳山桓家裏的那套酒櫃。”姚璐璐沒想到能再次看到它。“我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告一段落了,沒想到,故事還在繼續。”她想,所謂的老洋房可能的確是沒有了,但只要踏上這塊地,無論時空變幻成什麼模樣,最終他們都會再次相遇。不管是人,還是物。

曹生站在酒櫃前,已經安定了許久的心又開始慌張,他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信號。“金懷錶只是穿梭的引子,老洋房則是證明你我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故事還在繼續,不知道我們會不會繼續被它牽着走,不由你我控制。”他下意識地握住姚璐璐的手,他在懼怕這股力量。

姚璐璐不知道,但她也在害怕。感覺到身旁人的慌亂,她反握他,想要給他信心。“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分開的。就算是再次被牽引,我想我們都會找到彼此。”她堅定這一生他們都會牽絆着對方。她側頭看着他,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希望他可以和她一樣堅定。

“不要太悲觀。也許它在告訴我們,還有別的人和我們有同樣的經歷。”曹生調整情緒,他將姚璐璐摟入懷中,告訴她他的堅定。

“對了!地契!”姚璐璐想起來,曹彥叫管家給她帶的地契就被她放在了這個酒櫃最下面的抽屜夾層里。她趕忙蹲下來,把酒櫃抽屜拉開。

地契這事兒曹生後來就沒想過,因為改革開放後上海大變樣,這張地契其實留到現在也沒什麼用了。他看姚璐璐埋頭一頓好找,趕緊把她拉起來,“別找了,傢具都是翻新過的。就算是有,早就讓別人拿走了。”

姚璐璐滿身滿頭的灰,聽着曹生的說法,她大呼道:“怎麼可以被人拿走啊!房產啊!值錢的東西啊!況且,講不定那塊地還沒拆遷,我們還能分房子呢!”就算給她分到郊區農村她也願意,白給的房子不要是豬頭三。

“不是我說你,你在做白日夢。”曹生皺眉,給她把頭髮和衣服上的灰拍了,“就不說這塊地還在不在,也不說能不能歸我們。單單就是一個地契持有者的身份,我要怎麼證明我是1937年曹公館的曹二少爺?而你又要怎麼證明這張地契後來轉贈給了你?”他嘆了一口氣,低聲與她說:“別忘了,拿了地契的人是1937年,老家在江蘇的姚璐璐。不是上海本地人,姚璐璐。”所以,這張地契註定只能流落別處,與他們無緣。

是啊,她當初是借了別人的身體拿的這張地契,而他現在同樣也是借了別人的身體。這事兒,還真沒法兒證明。姚璐璐有點小失落,原以為她可以嘗一嘗做拆遷戶的暴發滋味呢。“算了算了,命里不是我的,我強求不來的。”拍了拍手掌心的灰,她蹲下身子,把抽屜給二姨媽裝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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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穿越一瞬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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