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第三百九十一章
哀怨、悲鳴、憤恨的鬼泣之聲如怒吼的海浪,一次又一次橫掃幽冥暗丘。
萬千生物好似中了詛咒，痛苦哀嚎的恨不得化為灰燼。
一道紅光從天而降，大地破裂,空間震動。
恐怖的陰氣肆無忌憚吞噬黑牆內的邪物。
嚇得邪魔們四處逃竄,卻徒勞無益。
化為灰燼那一刻,活着的眾人驚魂,默契望向那懸浮半空的莫央然。
一頭血紅的長發垂至腰間，深紅的瞳孔溢滿冰冷。
好似多對視一會兒，元神就會被撕裂。
特別是隨着莫央然眉目一動,盤旋在四周的黑色火焰瞬間化為厲鬼,張牙舞爪撕裂一切生物。
恐怖、震撼皆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
全身失去知覺,冰冷的連意識都剝奪。
孤灼昱跟隨莫央然經歷了不少危險、絕望的事。
可像今日這種超越恐怖的絕望,他不想再體驗了。
“莫前輩不會變的這麼冰冷,不會的……”
陷入恐懼、絕望意識中的孤灼昱成功驚醒身側的易紫灃。
“昱兒！”易紫灃抱住孤灼昱,不斷輸送靈氣。
起初，孤灼昱還是無意識嘀咕,直到穆君懷趕來注入仙氣，人才清醒。
恢復神識的孤灼昱滿臉疑惑地問：“紫灃，我……”
“先調息。”
孤灼昱回頭看了一眼溫柔的穆君懷，想問的話隨着體內暴躁的靈氣而制止。
易紫灃見孤灼昱閉目調息，再看神色疲憊的穆君懷，擔心地問：“阿爹,您沒事吧！”
穆君懷溫柔一笑，“我沒事，灃兒可有事？”
易紫灃搖了搖頭,再看金色陣法,“父親布的陣法？”
“不是你父親。”穆君懷望向一頭紅髮的莫央然,嘆息道：“你父親的仙氣可扛不住央然釋放的欞法。”
“欞法！”
易紫灃親眼目睹過欞法，所以很難相信眼前這一出絕對碾壓的功法是出自莫央然自創的欞法。
“阿爹，您確定是欞法？”
“鬼帝之言不會假。”
“可……”
“我知你要說什麼，當初你看到的不過是央然最自創中最簡單的。”
能將破裂的元神救回來的欞法，竟然是最簡單的。
“灃兒可知鬼帝的功法來自何處？”
易紫灃瞪大眼睛，“難道……”
“不錯，前世央然學會的鬼道功法，也就是《九玄虛鬼錄》實則是鬼帝替央然保管的。”
若非剛才伏淵開啟陣法護住眾人，他們驚魂回來，也不可能收到鬼帝傳來這些訊息。
但同樣，他不明白，鬼帝峋生為何要他們知曉這些事？
難不成央然會出事？
在穆君懷猜測之時，開啟欞法攻擊的莫央然，此刻正在遭受萬鬼噬身之苦。
按理說，莫央然自創能控制萬千鬼魅的欞法，不應該被萬鬼噬身才對。
這最根本原因還是因為莫央然身體非仙軀。
莫央然忍住鬼魅攻擊元神的疼痛，想起自己的前前世空靈使用鬼道功法的後果，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要堅持到楚痕回來，還是異想天開了。
“吾一直在追尋九玄虛鬼錄，沒想到竟是你創造的。”
陰櫆頭一次對自己師弟收的徒弟失去殺心。
一個能創造鬼道禁術，並且擁有最完美的陰虛靈根的魔修，殺了還不如納為己用。
陰櫆陰笑道：“你在這點上和你師尊很像，吾很喜。”
莫央然不屑道：“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的喜。”
“你確實要感謝吾。”陰櫆現身在莫央然身後，滿臉欣喜道：“只有讓吾喜歡，你才能活命。”
莫央然連白眼都懶得給，一個皺眉，萬鬼蜂擁而上，“可我想要你死。”
“萬鬼固然可怕，卻也奈何不了我。”陰櫆遊刃有餘出現在莫央然正前方。
絲毫不意外的莫央然揮袖引來更多的黑色火焰化成百萬厲鬼。
這一次別說陰櫆沒了笑容，連聖魔都覺得莫央然瘋了。
“你搞出來的麻煩，自己解決。”聖魔轉身就消失，看得出是真懼怕莫央然此招。
“連聖魔都嚇得逃走，央然這一招到底有多可怕？”穆君懷現在很擔心，莫央然用了這一招後身體還能不能承受住。
萬一……
穆君懷趕緊搖了搖頭，“不會，央然不會有事的。”
“如果再不制止，他就真有事了。”伏淵丟出一個重磅炸彈。
凌兮塵急忙問道：“前輩是說央然會出事？”
“此招即便是空靈也不敢輕易使用，何況他現在的身體還不是仙。”峋生的解釋嚇懵了眾人。
即便再蠢的人，也能從中明白，莫央然使用此招的後果。
“必須阻止！”
“你想死就衝出去。”
孤陌青拉住凌兮塵的手臂，回看面色嚴肅的伏淵，手指更緊了。
“青墨君！”
孤陌青搖了搖頭，“我知你擔心，可不能……”
“我們不去，央然會死的。”凌兮塵握拳，“他好不容易走到現在，憑什麼……”
“對，憑什麼要他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
“君懷。”
“師兄，我知道，央然定不會要我們衝出去。可我們也是這場天劫的一部分，要承擔就一起承擔。”
“不錯，修仙者就沒有一個弱者。”
“對，要死就一起死！”
“我們不是弱者，絕不退縮！”
一句又一句發自肺腑之言，洪流般渲染整個戰場。
壓抑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每個人鬥志昂揚恨不得立即衝出去。
“千年前要是能這般齊心協力，也就沒這些事了。”伏淵諷刺道。
峋生沉默片刻，才道：“你我合作，先阻止央然施展此招。”
“若是空靈之軀，我們阻止還能成功，但……”
峋生皺眉：“我用鬼道之術。”
“那隻能適得其反。”
“那要怎麼阻止？”穆君懷着急詢問。
伏淵還沒回答，就被強烈的地震打斷了。
說是地震，不如說百萬鬼軍的壓迫陰氣，引得天地震動。
碾壓萬物的陰氣排山倒海席捲幽冥暗丘。
陰櫆揮袖引來邪氣包圍自己，隨後一指造出成千上百個黑洞。
“吾越發想要得到你了。”
話語落下，上千個黑洞瘋狂地射出一道道黑光。
黑光落入百萬鬼軍中，厲鬼瞬間被黑光吞噬不說，還反成了陰櫆的餌料。
如此反利用，震驚了觀戰的正邪兩派。
“這不是反幫了陰櫆！”
“我到不覺得是幫了陰櫆。”
凌兮塵看向開口的雲良，聽對方繼續解釋：“若是陰櫆能吞噬萬鬼的能量，就不會用邪氣保護自己。”
“不錯，他估計是想用此招來震懾莫央然。”華錦道。
“也不能完全說是震懾。”
祁煌的一番話引來所有人注視。
仙帝開口，就意味着後果很嚴重。
穆君懷急忙走到伏淵身邊，恭敬說道：“還請前輩打開陣法放我等出去。”
伏淵看了看穆君懷，再看其他人，收回視線，“你們出去只會送死。”
“前輩！”
“沐懷，非伏淵不讓你們去，而是如今的情況，只有莫央然自己停下，否則……”
“百萬鬼軍乃是鬼道禁術中最厲害的招數，即便是鬼帝也不敢嘗試。”
祁煌看了一眼峋生后，又繼續解釋：“此招我雖未親眼目睹，卻也有所耳聞。”
穆君懷等人繃緊神經。
祁煌緊蹙眉頭道：“凡是百萬鬼軍過境之處，一切生物皆為虛無。”
他目光嚴厲地看着穆君懷，“無論是誰，皆逃不過。”
“仙帝之言是指，莫央然此招一發動，我們所有人都難逃一死？”華錦問道。
祁煌沉默未言。
眾人目瞪口呆，還沒多想就聽到峋生開口說道：“不會死，頂多重傷。”
“重傷是指你們在我等陣法保護下。”伏淵手指一勾，一個邪道落入手中。
在所有人注視下，將其扔出陣法。
很快，那等候的萬鬼軍就像是聞到好吃的食物一樣，爭先恐後去撕咬。
哪怕邪道再怎麼反抗，最後也只能化為厲鬼的食物。
孤灼昱踉蹌幾步靠在易紫灃懷裏，不斷調整呼吸來控制自己身體不去顫抖。
但其他實力弱小的修仙者卻沒那麼容易抗住。
嚇暈過去都是最好的，很多人直接嚇得吐血，甚至個別神識都裂了。
不光正派如此，邪道更是瑟瑟發抖地哭訴。
那慌亂逃竄的樣子，絲毫不覺得可笑，反而讓人膽戰心驚。
“現在你還想急着出去嗎？”伏淵笑着問穆君懷。
穆君懷還沒開口，就見陣法外出現一個紅色身影。
“央然！”凌兮塵跑上去喊道，卻等來萬鬼猙獰攻擊。
孤陌青瞬身護着凌兮塵，甚至擺出了戰鬥姿勢。
“不要慌，他們進不來。”伏淵走到最前方，傳音呼喊莫央然。
這一次，莫央然回頭了。
但也就這一眼回頭，成百上千的修道者丟了魂。
峋生沒去理會人群異樣，上前訓斥道：“小師弟，你沒聽我之言。”
還能維持理智的莫央然咧嘴笑了笑，“不這麼做，要怎麼對付陰櫆？”
“他……”
“你說把他交給你和伏淵，若是可以，千年前就解決了，何須等到現在。”
莫央然並沒有看不起兩人的實力，相反，真要和陰櫆鬥起來，重傷的一定是陰櫆。
當然，也只是重傷，而不是死亡消失。
“那你就認定你施展此招，陰櫆就會死？”
“不死也重創。”莫央然絲毫沒有放棄此招的意思，相反更加肆無忌憚釋放陰氣引萬鬼悲鳴。
“我只需要讓他們動彈不得就行了，其他的，楚痕會搞定。”
他從來就沒奢望這一招百萬鬼軍的鬼道禁術就能殺了陰櫆，否則也就不需要去修復天光了。
他要的只是等楚痕拿回九虹靈劍修復天光。
如此，陰櫆自然逃不過恢復光色的天光的擊殺。
“你以為這樣做，蒼冥就會高興？”伏淵氣急吼道。
“他自然不會高興。”莫央然食指邊繪製符文邊笑道：“誰叫我們是死對頭。”
“央然！”
“莫央然！”
“無逍果然是無逍，固執起來，我都會被你嚇到。”
莫央然側身看向握住他手指的人，一身藍色錦袍和那熟悉到欠揍的笑容，不禁懟回去，“臭道士，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