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怪的血滴
警官將栩澤與易銀兩人帶到警局后,簡單地詢問了幾句,便讓易銀現在外面的等候室先坐着,將栩澤單獨領到一個小黑屋裏。
栩澤環顧了一下周圍,這個小黑屋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子上擺放着幾本冊子,以及一個僅供帶來部分光亮的小枱燈。
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電影看得不少了,栩澤當即便意識到這是一間審訊犯人的小房間。
見到栩澤臉上流露出的緊張,警官不難猜出其心中所想,啞然失笑,”不必擔心,這裏畢竟是警局,除了審訊室外,實在再難找出適合機密談話的地方了。”
言下之意,我不是把你當犯人,只是想要問你一些機密性的話罷了。
栩澤鬆了口氣,表情自然了許多。
”我姓吳。”警官簡短地說道。
”吳警官好。”栩澤主動伸出右手。
”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單獨叫來這裏么?”吳警官握住前者的手,稍微送上點勁道,隨即面上露出一絲驚訝,當然這份驚訝稍縱即逝,也沒有被栩澤捕捉到。
”因為與那個瘋子正面搏鬥的是我。”栩澤不緊不慢地說道。
一個是參與者,一個是旁觀者,倘若想要問出點關於那個瘋子的細節性問題,也就是吳警官所謂的機密,那麼要找誰問話一目了然。
栩澤想到了這一點,吳警官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讚美之意。
”不錯,你很聰明,那麼接下來,還請你不吝相告。”
這句不吝相告算是非常客氣的話,給足了栩澤面子,其實他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身份要求栩澤將一切實情透露,一般都是說,”請你配合我的調查。”
既然吳警官已經這麼客氣了,栩澤當然不會不識趣地隱瞞什麼,再說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下自己與那個瘋子搏鬥的全程。
每到疑惑之處,吳警官都會喊停,讓栩澤再三複述一下,希望從中找出一些重要的細節。
年輕人本來就記性好,何況這種剛剛發生並且足以讓人終身難忘的事情。
栩澤本身的敘述已經十分完整了,通過吳警官的一系列追問,在經過他一系列回憶補充之後,光是看筆錄,栩澤與瘋子搏鬥的畫面彷彿就像幻燈片一般映在腦海里。
詢問的過程很流暢,因此歷時很短,不到一個小時栩澤就出了小黑屋。
”小夥子,多謝你的配合。”
吳警官看了看手錶,”時間不早了,警局距離你們寢室還挺遠,我派人開車送你們回去。”
這倒是沒什麼好推辭的,正如前者所說,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回去洗洗弄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而明天還有急診的出科考試。
雖然今天十分不幸,但倘若能搭一班順風車,倒是不幸中的萬幸。
警車上,兩人閉口不言,一方面今天的事情令人驚魂未定,另一方面,在前面開車的到底是警察,這時候閑聊未免不便。
當然回寢之後,作為好奇寶寶的易銀自然是有一大堆問題不斷冒出,諸如”那個警官將你帶進那間屋子說了啥?””那個瘋子到底怎麼回事,你有頭緒嗎?””你覺得和那個瘋子打架是什麼感覺?”
剛開始栩澤還回答的很耐心,越到後面易銀越是啰嗦,他着實有些不耐煩了,隨便應付起來:”對對對”,”是是是”。
不料易銀仍舊沒有罷休的意思,繼續不停地扒拉扒拉,栩澤實在覺得噪,乾脆呵斥一聲。
”閉嘴!”
這兩字一出,了解前者脾氣的易銀知道這貨是真的不耐煩了,當真就非常老實地隻字不提。
易銀安靜下來,栩澤的心情也逐漸平息了下來,不過看到眼前只翻了三分之一的理論大綱,他又再度煩躁了起來。
特么的本來計劃好了出去吃個飯回來繼續複習,就算看的不細緻,也要把大綱過一遍,心裏稍微有個底。
結果折騰折騰着就這個時間了,最糟糕的是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之前與那個瘋子打鬥的畫面,連下午花了三小時看的三分之一大綱都忘得差不多了,這叫個什麼事啊!
熬夜是不可能熬夜的,醫院實習不同於學校念書,大學那會兒實在頂不住了大不了趴在桌上睡一會兒,全年級兩百多人老師也管不過來,現在乾的都是體力活,忙的時候腳不沾地,前一天晚上熬夜第二天直接上班,輕則貧血暈厥,重則當場猝死。
就算到時候看到卷子滿腦空白,被老師破口大罵一頓,也好過將自己大好的年輕生命直接葬送在恐怖的實習生涯里,小命要緊!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之後,栩澤終於還是爬上了自己溫暖的小床。
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秉持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廢物思想,生活中的壓力就會驟然減少。
妙哉妙哉~
警局那邊,栩澤和易銀離開后,一個白髮佝僂的老者突然出現在吳警官的身後,不知從何而來,來時悄無聲息。
”你覺得那小子怎麼樣?”
”很不錯。”吳警官負手身後,”剛才我試了一下他的勁道,這個歲數的年輕人擁有這種力道,並不多見,應該是從很小的時候就致力於鍛煉身體了。”
所謂見微知著,武俠小說中的言語雖有誇大,但並非虛妄,剛才吳警官稍許送上一些勁道,便試探出了栩澤大概的斤兩。
”小娃娃的勁道是不錯。”老者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但對於Ⅰ型C級的X病毒變異者,這點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何況那個瘋子在C級裏面並不算最末流。”
”我剛才拉了一下那小夥子的資料,他並沒有學習過類似於散打拳擊或者綜合格鬥之類對實戰較為有用的搏擊技巧,也沒用接觸次一級的跆拳道或者空手道這樣花拳繡腿,甚至從小到大的打架經歷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吳警官雙眼微眯,”這次一上來就面對那樣的敵人,卻能夠憑藉各種技巧拖延這麼久時間,定力和戰鬥智商都是出類拔萃之輩。”
”哦?”
老者玩味地笑道,”倒是很少見你對一個小娃娃評價這麼高啊,小吳。”
吳警官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雖然初次見面,但他對栩澤確實頗有好感,首先協助警方控制罪犯已是大功一件,其次在面對自己的詢問也都剛好達到點上,該有的重點一樣不少,不該有的廢話一句不多,實為拎得清。
”罷了。”
老者搖了搖頭,”你想要培養誰是你的事情,但也別忘了我們的目的,這次的騷亂要儘快抹去,別讓一切暴露的太早了。”
”是!”
吳警官原地立正,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老者卻已經憑空消失。
……
時至午夜,栩澤已經睡熟,四周非常安靜,易銀不算沉重而負有節奏感的鼾聲成為了屋裏唯一的旋律。
昨日夜班下班時穿的衛衣被栩澤掛在床頭的衣架上,衛衣上的那點血痕肉眼看起來已經乾涸,卻又突然蠕動了起來,慢慢地蠕動到了衣角邊緣,然後滴落在栩澤赤膊的身上。
皮膚觸及一絲冰涼,栩澤皺了皺眉頭,隨手撓了撓,不過這點動靜還不至於驚醒他,稍微改變一下睡姿,便是下一個好夢。
血滴繼續蠕動,朝着栩澤左臂上的一處傷口慢慢位移,這個傷口來源於今晚與瘋子的搏鬥,也不知道是那個瘋子留下的還是自己不小心刮破的,由於創面實在太小,栩澤洗澡的時候都不曾發覺。
來到傷口邊緣的血滴好似沙漠中見到綠洲的行者,歡呼雀躍,隨即蹦下,融入其中。
原本就不大的傷口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前後歷時不到兩秒,與此同時,一股灼熱的感覺以原本傷口的位置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於表覆蓋全身,於內包繞血管。
一陣轟然爆裂的感覺從腦海中傳來,栩澤猛然坐起,感到耳鳴纏繞,天旋地轉,身上十分粘稠,汗漬幾乎浸濕了被褥。
他喵的我是做噩夢了?
噩夢好歹能留下一些殘缺的記憶碎片,讓人大致回憶起夢到什麼,栩澤卻啥也想不起來,就是單純地突然驚醒了。
明明時值深秋,涼風蕭瑟,可他卻有一種在烈日炎炎的酷暑蓋着棉被睡了幾個小時的感覺。
無奈之下,栩澤只得小心翼翼地下床再次沖個澡,期間躡手躡腳地生怕吵醒易銀,跟做賊似的。
栩澤本身沒有什麼感覺,但此刻他的體表溫度已經到達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此刻要是別人碰他一下,可能瞬間就燙傷了。
溫水沖在身上,栩澤被燙的差點叫出聲,以至於他回頭確認一下是不是把淋浴的開關擰到最左邊去了。
不對呀,開關在正中間,放出來的水應該是恆溫才對呀!
幾經調試之後,淋浴器的開關終於被他扭轉至最右側,也就是最低水溫。
也只有最低水溫淋在身上才勉勉強強,甚至仍舊有點微燙。
明天得找宿管科保修去,這淋浴器指定是壞了,神特么冷水變熱水,溫水變開水。
淋浴器自然是好的,不正常的是栩澤自己,半夜睡醒,大腦混沌,他根本沒有發現,冷水與身體接觸的一瞬間,冒出了大量的蒸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