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預借
”單獨料理我？就看你有沒有這麼大的胃口了！”
雖然嘴上強硬，打量着龐鵬手臂上如虯髯般的肌肉，栩澤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慌的。
自己健身也有幾年了，但要練成如對方這樣，自問還差點火候。
普通人之間打架鬥毆，緯度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決定了勝利所屬，骨瘦如柴的竹竿打敗肌肉發達的大漢，在現實中屬實罕見。
正因為如此，拳擊或者UFC之類的綜合格鬥為了公平性要嚴格劃分量級，輕量級的衛冕冠軍對上重量級的平凡對手，也會心有餘而力不足。
也不知為什麼，栩澤此時此刻有這麼大的膽量對龐鵬再三挑釁。
酒過三巡醉了、口無遮攔？不是，他的酒量不至於這麼不堪。
有勝利的把握？不是，單看臂圍體格的差距也明白雙方的力量懸殊。
其實，栩澤也不知道這種信心源於何處，他只是感到全身熱血沸騰，一股按耐不住的戰意油然而生。
”老子的胃口有多大，你小子就拿身體來感受吧，記住今天的痛苦，以後說話做事過過腦子，不要逞一時口舌之快！”
還未開戰，龐鵬已經用長輩的口吻教訓起了栩澤，似乎他已經篤定了自己能打贏。
毫無花哨可言，伴隨着一陣破風聲，沙包大的拳頭已經迎面而來，單看這架勢，若是挨上必定不會好受。
這個距離下躲開是來不及的，栩澤雙掌其出包裹住龐鵬的重拳，全掌接觸的剎那，猶如是對上一輛高速行駛的小電動車。
”好重！”
品味着掌心擴散開的**，栩澤暗自心驚，能當上這群大漢的帶頭大哥，到底不是泛泛之輩。
接下來每一次拳腳相交，栩澤都會一陣吃痛，每次的過招都是險之又險，這種分量的拳頭，被打到哪怕一次要害，也是肯定再起不能的。
旁邊圍觀的吃瓜群眾都看得很認真，方才還在圍毆兩個小保安的大漢們也回過頭看向這邊，兩個鼻青臉腫的小保安總算是鬆了口氣，他們的臉已經被揍成了豬頭，估計親生爹媽一時之間也難以分辨。甚至有熱心觀眾開始點評、解說戰況。
”我看這小子得輸，局勢完全一邊倒。”
”那說不準，龐哥的每一招他都招架下來了不是？”
”哎，招架歸招架，你看那小子已經滿頭大汗了，龐哥那邊卻整得和玩似的。”
”嘖嘖嘖，懸吶，懸吶……”
”懸你媽呢！安靜點，繼續看。”
”……”
路人的評論五花八門，不過多數人還是覺得龐鵬贏面大。
只有龐鵬的一眾小弟感嘆栩澤不簡單，跟老大混了這麼久了，老大出手的分量有多重只有親身感受過的人才知道，反正堅持這麼長時間，他們幾個自問是做不到的。
此刻的栩澤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裂開似的，尤其是雙臂，由於頻繁的交擊幾乎已經失去知覺。
相比之前的瘋子，龐鵬的力量有過之而無不及，何況他打架會動腦子，比起只會橫衝直撞的瘋子要棘手得多。
雖然全身上下痛的要死，然而栩澤卻感覺身體越來越熱，戰意愈演愈烈，這股沸騰的戰意在支撐着自己不斷堅持。
而龐鵬的內心着實有些鬱悶，明明感覺眼前這小子即將要支撐不住了，當他準備遞出最後一擊的時候，卻又被對方勉強招架了下來。
對的，勉強，看上去真的勉強，既然如此那就給你個面子，再來一次最後一擊，這次可是真的最後一擊了！結果對方又勉強招架了下來。
第一次是僥倖，第二次是運氣，那第三次又是啥？龐鵬已經在心裏不下十次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擊，卻又不下十次被”勉強”地招架下來。
就像跑一千米，裁判手旗一揮，朝你說是最後兩百米了，結果你衝刺完這兩百米，裁判和你說他剛才記錯了，前面還有兩百米呢！
如此往複十來個循環，是個人都會覺得無比操蛋。
這小子有毒吧！
龐鵬甚至有些懷疑栩澤是不是裝出一副很勉強的樣子來哄騙自己出招，意圖在於耗費自己的體力，打擊自己的信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恭喜你，你做到了。
倘若讓栩澤知道龐鵬的猜想，他一定會感到無比冤枉。
我真沒有啊大哥！我真的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但又不知道為啥勉強擋了下來，我也感覺很玄乎的好不好！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隨着時間的推移，龐鵬的體力開始逐漸下滑，他也放棄了所謂的”最後一擊”，目前只能死拖，看誰的體力現行耗盡了。
反觀栩澤，他的狀況似乎一直不太好，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打架持續的時間越久，自己越是興奮。
卧槽，以前沒發現，我該不會從骨子裏就是一個喜歡打架鬥毆的戰鬥狂人，不良少年吧！不過現在自己已經過了不良少年的年紀，最多算是一個不良青年。
旁觀者看的最為清晰，局面從龐鵬單方面壓制栩澤，到兩者勢均力敵，再到栩澤逐漸開始回擊、佔到上風，感覺就像電影情節一般，無不目瞪口呆。
此刻龐鵬的內心已經由鬱悶化為崩潰了，也不知眼前這小子是中了什麼邪，好似有無限體力，自己這邊越打越吃力了，他那邊倒越來越起勁了。
現在想要認輸喊停的話，面子上又掛不住，今天若是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手下敗北，傳出去他龐鵬也就不用在旭輝這一帶混了。
栩澤只感覺身體越來越燙，腦子也有些發矇，本來還會短暫地思考一下，下一招我該出拳還是出腳？他會出拳還是出腳？我該躲還是接？不過現在，他基本是不過大腦直接上的，但是拳腳卻更有力了，甚至超越全盛時期。
仔細地觀察，會發現一層紅暈覆蓋在他的體表，不過人家也只會單純以為是打架上頭的自然生理反應。
”呃……”
栩澤悶哼一聲，拳速驟然上升，如雨點般落在強弩之末的龐鵬手臂上、臉上、身上。
終於，在腦門上正中一擊之後，龐鵬魁梧的身影向後仰去，在全場震驚的目光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栩澤呼出一口熱氣，興奮的余勁未消，轉而看向龐鵬的一眾小弟。
龐鵬的一眾小弟被這樣盯着，頓時感到毛骨悚然，慌張地手足無措。
”別吧大哥，我們又沒有招你，是我們老大要刁難你們，我們的充其量就是圍了你們一會兒。”
”你們也說了，圍了我們一會兒讓我感到莫大壓力，導致我連酒都難以下咽，所以你們有罪！”
栩澤的這個罪名扣的一眾大漢是欲哭無淚，這也算理由嗎？？？
倒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於是乎，栩澤興奮地沖入他們之中，宛若狼入羊群，捶捶這個，湊湊那個，最後所有人都難逃鼻青臉腫的命運。
終究是天道有輪迴，蒼天饒過誰，這才剛剛把兩個小保安打成了豬頭，轉眼間自己也被湊成了豬頭，而且傷勢似乎還更嚴重一些……
其實他們十幾個人如果齊心協力一起上的話，栩澤真心不夠看的，四人分別控制四肢，一人在後鎖住軀幹，剩下一人只管錘他便是，又不是小毛孩，一個大漢控制住一個小夥子的一條胳膊或是一條腿，六人就足夠了，哪裏需要十幾個。
只不過之前栩澤打贏他們老大所帶來的視覺衝擊太震撼了，一時之間氣勢上就被碾壓過去，何來勇氣升起反抗的念頭。
栩澤將所有人痛扁一頓后，身上充盈着的那股興奮感才隨着熱氣漸漸消散，微紅的皮膚重新恢復白昝，一時間一股虛脫感擴散開，他差點也暈厥過去，好在就近有一張桌子。
栩澤將手搭在桌子上稍微緩了緩，才勉強維持住沒有倒下，剛剛打架時的那種感覺不可謂不爽，但是戰後的那種虛脫感卻是令人不想再回味第二遍。
酒吧的二樓暗處，兩個身影從始至終都站那看着，栩澤與龐鵬發生衝突的始末被盡收眼底。
其中一個窈窕的身影，儼然就是鸞羽，從栩澤那邊的散台離開后，她便來到了這裏。
另一個身影屬於纖瘦的青年，年齡與栩澤和易銀相仿，目睹了這場鬧劇的結束，他俊朗的面容上勾起一個狡黠的弧度。
”少爺覺得這個栩澤如何？”鸞羽輕柔的聲音響起。
”不錯。”青年問道，”他與你相比，如何？”
”如果僅限今晚的表現，那要搞定他輕而易舉。”
青年微微頷首，對於鸞羽自信的回答不以為意，輕輕呢喃道，”我總覺得，他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那是自然。”鸞羽嫵媚一笑，”他所展現的，僅僅是預借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