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庸碌之人
那是不是說仙體就一定比其他修士厲害，這話不錯，但也不對。
說他不錯，是因為大陸修士中，凡體上境艱難，必須一步一個台階，靈體相對寬裕，只要不出意外，元嬰之前無瓶頸，而仙體修士，只要中途不隕落，最低也是個神實大修。與之相對應的是，青玄大陸神虛以上的強者中，凡體修士只佔據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一半是靈體，一半是仙體，而三者基礎修士的比例，平均下來大概是萬凡出一靈，十靈出一仙，如此此殘酷的事實面前，說一句仙體以下無修士，恐怕也不算有多過分了。
而說他不對，則從某種程度上也體現了大道的平衡，仙體又怎樣，照樣會隕落，照樣有被其他體質修士打敗的時候，老虎雖然厲害，可在沒長大之前，也是會被獵狗絞殺的。
……
這些東西離陳雲太遠，對於似他這樣目前連道號都沒資格擁有的引靈小修來說，先想辦法築基才是中正途，大道之行，始於足下，只有走好當前的路，那些無謂的妄想會有萬一的可能。
誰讓自己沒穿個好胎，‘生來’便是普通的凡體了！
來到膳堂處，陳雲領了近月的口糧，將之存放在儲物袋中后，便準備返回居所。
“雲師兄，好久沒見你了，還在忙着修鍊嗎？”一道清脆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陳雲回頭望去，一個身着白色輕裳，面容姣好，略帶幾分俏皮的女子正高興的望着自己，看那神態，顯然對能在此處遇到陳雲還是比較驚喜的。
“是紫寧師妹啊，有些日子沒見了，近來可好？”看到女子，陳雲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這個名喚紫寧的女子，年紀與陳雲相仿，也是靖陵帝國人氏，來自帝國首都的一個大世家，是當初被挑中的十人中唯一的一個女修。剛到青玄劍宗時，因陳雲是十人中第二個進入引靈期的，所以大家都喚他師兄。
“我啊，還那樣唄，倒是雲師兄你，什麼時候準備衝擊築基？”對於陳雲的情況，她大抵是知道一些的，但畢竟是十人中第二個入道的人，相對其他人來說，她更願意相信陳雲是有天賦的。自己在引靈期前，就因為受到他的啟發，才得以入道，這份恩情，自己始終銘記。
見對方提到築基之事，陳雲有些索然，倒不是他避諱，而是自身的情況着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面對這個素來與自己親厚的師妹，他又不想因敷衍了事而傷了彼此之間的這份情誼。
看出陳雲臉上的愁悶，紫寧識趣的扯開話題，“雲師兄，我聽說宗門最近準備開放禁令，允許引靈弟子回籍自修，你想回家看看嗎？”
這是青玄劍宗慣例，本質上其實是在告訴那些還未築基的弟子，“回世俗去吧，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陳雲不知她為何會有此一問，這個師妹向來心思剔透，當不會不明白一旦回鄉，便真正徹底與仙道無緣的這個道理吧？
見陳雲疑惑，紫寧接着解釋道，“雲師兄別誤會，我不是勸你放棄仙道，而是我自己想要回家，今天能在這遇到你，一時高興有些說錯話了。”
陳雲更加不解了，據他所知，紫寧不是已經引靈圓滿了嗎，眼看成功在即，為何會想要放棄？
“師妹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感受到陳雲發自內心的關懷，紫寧心下一暖，“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師妹我自己想走了，反正以我的資質，也追求不了這虛無縹緲的仙道，不如現在回去，多少還能為家族做點貢獻。”
青玄大陸對於仙、凡之別是有嚴格控制的，凡築基以上修士，嚴禁私自參與世俗之事，至於引靈期，就寬鬆得多，畢竟其破壞力相對來說還不至改變凡俗規則。
紫寧有這種想法，其實就是對自己死心了，似她這樣的修士，便是以後築基成功，想要結丹更是千難萬難，基本可以說定型了。
而她之所以跟陳雲說這些，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說的雖是自己，話里話外勸的卻都是是陳雲！
陳雲這下徹底明白了，他何嘗沒有動過這個念頭，然而有些事情卻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的，拋開陳家不說，便是那份與之休戚與共的劍訣便不可能放他走，那東西吞食靈氣跟饕餮似的，誰敢保證一旦斷了，自己的身體不會出什麼問題？且這種可能性還無限接近百分之百！
“師妹還是再考慮一下吧，連師兄我都沒放棄，你總比我要好些吧，為何不再堅持一下了，有些時候，也許情況遠沒我們想像的那麼糟，更何況天道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留下，不一定有機會，可走了，就徹底無望了！
你還記得咱們被宗門帶走時帝國以及家族眾人的眼神嗎，想想他們，再想想那些連引靈都沒跨過的人，你我還有什麼好灰心的了？
再堅持一下吧，那些比我們天資好的人還在努力，那些比我們更差的人也沒有放棄，咱們又有什麼資格輕易說不行了？
只要夢想還在，只要追夢的心還沒死，只要你還願意努力，人生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大器晚成！”
陳雲說得慷慨，竟差點連自己都信了，至於紫寧，已經陷入沉思，心裏的那根弦，開始漸漸鬆動。
感覺有效果，陳雲趁熱打鐵的接着勸道：“我知道師妹心裏念着家族，可你想過沒有，你的家族真的缺一個世俗中的引靈期修士嗎？相比起青玄劍宗弟子這個名頭，於家族而言，誰更重要？除非是你自己貪戀俗世繁華，那師兄我就不說什麼了，但我相信師妹你不是這樣的人。你說我說的對嗎？”
說完，陳雲也不等紫寧回答，走到她身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后便自顧離開了，心結，終歸需要自己去解，別人能幫的，不過是陳述事實而已！
陳雲這番話，說的紫寧，其實又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的了！退縮是人的天性，當你身陷絕境卻又無路可退時，在自我麻醉下適當的自欺欺人或許比所謂的理智與清醒更具有現實意義。
回到居所時，天已經黑透了，陳雲拋開那些由紫寧帶來的雜念，吃過飯以後便再次拿出一塊靈石開始修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但他起碼明白一點，假如自己從今夜開始努力，就一定會比明天再努力而早一個晚上知曉。
這，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