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坎坷高考（3）
出行之前，父親就察覺到有些不妥，一再勸吳德惠不要去了。但吳德惠很不高興：“不行！省城那麼遠，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父親：“不是還有司機老張嗎？我怕那孩子生疏，對你……”
吳德惠：“不行！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跟你兒子相處的機會，我就這樣放棄了嗎？你真預備讓我們一輩子都這樣僵着臉下去？”
父親也只好勉強答應。到了出發的那一天。眾人預備上車，父親欲與誠縉同坐後排，卻被吳德惠攔住：“老屈，你坐前邊，讓我陪孩子做後邊唄……”
父親正猶豫着，誠縉驚呼：“不要！我要坐前面！”
父親：“那也好，讓小縉前排，咱倆坐後邊唄……”
吳德惠一撇嘴，有些不高興。
誠縉已經打開車門，提前上車。
車子開動，行駛途中，吳德惠依偎着父親，說說笑笑。
誠縉透過車前鏡看到身後兩人親熱的樣子，渾身都不自在。
走了一段路，誠縉終於忍不住，對司機說：“叔叔停下車，我想小便。”
車子停在路邊，大家都下車活動活動。誠縉小解完畢，看準父親上車后，一把推開吳德惠，也坐上了後排：“爸！我要跟你坐一起！”
父親給吳德惠使個眼色，吳德惠極不情願地坐到了前排。
誠縉靠着父親昏昏欲睡。父親用手撫摸著兒子的頭，若有所思……
到了中午，大家中途停車吃飯。德惠笑着給誠縉夾菜：“小縉，多吃點肉……”
誠縉一愣，急忙將碗挪開：“我不想吃肉！”
肉掉到了地上，父親有點大聲：“小縉！你怎麼這樣？”
誠縉埋怨道：“我暈車，吃不下肉！”
吳德惠強顏歡笑着：“沒事沒事！不想吃肉就多吃菜……”說著又欲夾菜給誠縉。
誠縉驚呼：“不要再給我夾菜了！”
司機老張笑道：“你這孩子，你姨這是關心你，你急什麼呢？”
誠縉：“我自己有手！我又沒殘廢！幹嘛要別人給我夾菜？”
父親：“別管他！你們自己吃好！”
誠縉又嘀咕道：“自己的筷子給別人夾菜，不嫌她口水臟！”
德惠終於忍不住生氣了：“你……老屈你看，他這什麼話？”
父親：“小縉，這好歹是你姨！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誠縉吼道：“什麼姨？她算哪門子姨？我媽向來都叫她婊子！”
父親忍無可忍，甩手打了兒子一個耳光：“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誠縉捂着臉哭道：“誰讓這婊子去送我的？我不需要她在這假獻殷勤？我自己可以去報道！不要你們送！”說完哭着跑開……
多次的憤懣終於在那一瞬間爆發！誠縉無法忍受一路盯着那女人醜惡的面孔，他寧願獨自一人踏上征程……
誠縉穿梭在一個小縣城的街道上，四處詢問着最近的車站，找到售票處買到一張去省城的車票，上了大巴車……
晚飯時候，父親滿面愁容，心不在焉地吃着飯。吳德惠給他夾菜：“來！子君，多吃點。”
父親放下筷子：“哎……我吃不下……你說這孩子他自己能到學校嗎？”
吳德惠：“他有膽自己走，怎麼會到不了？你就別操心了……”
父親懊惱地：“哎！你不知道，這孩子從小到大還沒出過這麼遠的門！我真後悔，怎麼會打他……”
吳德惠撇嘴道：“你是後悔帶我一起出來了吧……”
司機忙着打圓場：“行啦！老屈，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咱們趕緊吃，天黑之前就能趕到學校了！”
此時，誠縉正躺在卧鋪車裏，久久無法入睡……他想不到好好上個大學也能變成這樣？！早知道就不讓父親送他了……他知道父親跟那女人總會有這一天，但他現在實在無法接受……不知道明天報道的時候，還會碰到他們嗎？
父親一行人到了省城，找旅館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來到新生報到處，已經有很多人在排隊等候。
父親匆匆上前，擠到前面，急切地問：“不好意思，老師，我問下今天有個叫屈誠縉的同學來這裏報道了嗎？”
老師翻了翻報名表說：“屈誠縉？好像沒有哎……”
父親急了：“我是他的父親，在路上走散了……不知道他現在到了沒有……這怎麼辦？”
老師：“哦，這樣啊！您先別急，我通知學校的廣播台播報一下，如果您兒子在校園裏就會聽到的！”
父親歡喜：“那太謝謝了！”
大學校園裏處處洋溢着迎新的喜悅。誠縉背着行李包，出現在涌動的人流中，看到來來往往的同學都由家長陪同進入校園，滿懷失落。
一個穿着精悍的女生拖着行李箱，手持通知書，邊走邊找尋着什麼，一不小心跟失魂的誠縉撞了個滿懷！慌忙道歉：“對不起同學……”
誠縉定睛一看，是個嬌小可愛的小女生，看樣子也是報道的新生，忙說：“沒關係……”
女生看到誠縉背着包，手捏通知書，笑問：“哎！同學，你也是來報道的嗎？”
誠縉：“哦……是的！”
女生懷顧左右：“哎？怎麼沒看到你家人來送你？”
誠縉好像被戳中痛處一樣，瞬間沉默着……
女生卻笑道：“沒想到還真有跟我一樣自己來報道的……”
誠縉略微平靜下來：“你也是一個人嗎？”
女生：“對！本來我爸要來送我的，可我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硬是沒叫他來！”
誠縉驚詫地看着女生：“你真勇敢！”
女生：“你在取笑我？咱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不能什麼事都依賴父母啊！你說是不是？”
誠縉笑着點點頭。
女生：“對了，你是哪個學院的？咱們該去報道了！”
誠縉：“文學院，漢文系。”
女生驚喜道：“哦？是嗎？我也是哎！”
誠縉也高興了：“這麼巧？”
女生：“那咱們可以一起去報道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誠縉：“屈——誠——縉！”
女生：“屈？委屈的屈嗎？”
誠縉：“嗯，誠實的誠，縉紳的縉。”
女生：“哦，這名字好文藝啊！你爸挺有學問的吧？”
誠縉喃喃道：“我爸……”
女生：“對了，我叫栗亭亭，西木栗，亭亭玉立的亭。”
誠縉：“哦，栗亭亭……你的名字也很好聽……”
誠縉回味着這個名字，好像一陣清新的風吹入他的夢裏，在他的腦海中紮下了根——暗暗慶幸在這背井離鄉的校園裏遇到了她，能給他受傷的心靈帶來一絲絲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