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一章 我背你
雪下得有些大,儘是些鵝毛雪,紛紛揚揚地灑向四野,大地一片茫茫。
四阿哥今天歇了午覺就拉我往外面跑,到了這一處小園卻是見得梅花正在雪中怒發。立在雪中,雖披了厚厚的一件腥紅嵌銀狐毛披風,但這風卻也是冷得緊。四阿哥今兒着的是家常玄色暗龍紋袍子,外披了件深藍的多羅呢絨披風,頭上戴了頂紫貂帽。我瞧着他這一身打扮,不由眉皺了皺,那身玄色真是剌眼。
見我打量他,四阿哥立時會意,他自嘲地一笑,“小全子說這園中的梅全開了,我一聽便想着要與你來一同賞梅,因着急,來不及換下。”
我低眉輕笑,輕輕拉過他的手走到一樹梅下,“你聞聞可香?”我伸出去將要拉一枝讓他聞,四阿哥卻攔住我的手,“小心凍着了。”說完對着我一笑,自己拉下一枝放在我面前,“今兒這園子的紅梅開得真是喜慶。”
我湊近鼻子一聞,果然是清香沁人心脾,“好香……”四阿哥這時卻痴痴地望着我,也輕輕道,“是好香。”說完將臉湊到我臉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臉一熱,“你聞我做什麼?這花才香。”
四阿哥呵呵一笑,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你比這花還香。”
我心撲通撲通跳起來,四阿哥每每不正經時說的話都是麻死人。我轉了頭,訥訥地道,“我,我有什麼香的……”
四阿哥這時從後面環抱住我,臉埋在我肩頭,“我聞着就是香。”我直感到火燒到臉了,許是與他總是欲聚又離別的,且每回相聚又是短暫,這感覺還真就如小別勝新婚一樣,讓人總覺着還處在當初的熱戀中。
“你的臉真好看,跟着梅花一樣紅。”四阿哥吃吃地笑着。我聽他笑,嗔怪地回頭瞪了他一眼,“你的臉就跟這雪一樣白。冰塊兒!”
四阿哥聽了卻大笑出聲,“你是梅我是雪,正好相得益彰。就咱們倆個為伴,甚好!”
四阿哥抱緊了我,柔聲問道,“冷嗎?”
我輕輕搖搖頭,看着梅發怔,“唉,要是有照相機能留個影就好了。”
“照相機?留影?湘雨你在說什麼?”被四阿哥這麼一問,我也回過神來。見他一臉疑惑,我抿嘴一笑,“有一種玩意兒,能將人的影給留住。比方說,你小時被它照了影,到了你老還可以看到你小時的影兒。這個能把人影兒留住的玩意兒就叫照相機。”說了這麼多,不知他能不能聽懂。不見實物光憑想像是很難明白的。
“那不是跟畫師一樣的?畫師將人相貌畫下來,到了許多年後也是能見着的。”四阿哥還算想像力豐富,一下子就連想到畫師身上了。
“差是不差不多,但是那玩意兒卻能將人分毫不差的印在紙上。不用像畫師一樣,一筆一筆的畫,去填色。”我解釋道。照相機的出現是在兩百年後。
四阿哥若有所思地沉吟了會,然後抬起頭看着我,“那個叫做‘照相機’的玩意兒在哪兒有賣?你被照過嗎?”
我一聽樂了,“我當然照過相了。”話說完覺得不對勁,忙又改口道,“沒有,我只是聽說過。”
四阿哥狐疑地看着我好一會,我只低了頭心虛地不敢看他。過了一會,只聽四阿哥又大笑起來,“你當年唱的那首曲子,今兒可否再唱一次給我聽?”我一愣,抬起頭看向他,只見他墨黑的眸中蕩漾着一汪春水望着我,目光兩相交會,那汪春水變成了一團熾熱的火焰。
“我,你剛才說什麼來着?”我被他那雙桃花眼一迷惑又忘了他剛才說了什麼。
四阿哥抿着薄唇一笑,“那年你在良妃園子裏唱的曲子,我想再聽一次。”
“哦,你想聽,那我唱給你聽就是。”我清了清嗓子,看着一園如火的紅梅,開始唱起那首《踏雪尋梅》。
歌一唱完,四阿哥出神地看着我,過了一會,他才怔愣着問我,“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兒?”
“就叫《踏雪尋梅》。騎驢霸橋過,我倒是想若是有人背着我過橋那才好。”我邊答邊笑道。這時一陣風吹來,冷得我打了個哆嗦,手放到嘴邊呵起暖氣來。
見我冷,四阿哥忙握住我的手,他的很大,一握足以包住我的。他深情地望着我,“我總覺着你就是梅仙子,是上天厚待我,特意送給我的。”
我一愣,一時沒來得及消化他這句話的意思,一團口水急咽,惹得嗓子一癢咳了起來,“咳,咳,我,我哪是梅仙子……”
四阿哥見我咳嗽,焦急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冷了?”然後一把抱住我,“咱們這就回去。”
過了一會兒,待我氣緩了些,他又瞧着我問道,“要不要摘些回去?”
我看了看梅花,對着四阿哥一笑,“不了,就讓它們長在枝頭吧,這樣很好。這麼冷的天將它們折了,梅樹一定很痛。”
四阿哥一愣,凝神望着我,我催着他,“回去吧。”四阿哥擁着我走了兩步,突然他停了下來,將背一彎,對着我道,“我背你回去。”
我一驚,“這怎麼行?”要是被人見着了,一個堂堂皇帝背個宮女成何體統?
四阿哥卻仍舊堅持道,“過來,我背你。”
我愣住,“你是皇帝……”
四阿哥嘴一抿,認真地道,“我還是你男人!男人背自個老婆有什麼不妥嗎?”
見我還是不上他身,四阿哥臉一冷,“你要讓我這樣彎着腰多久?”這頭倔驢,真是拿他沒辦法。我只好慢慢走過去,趴在他背上,四阿哥抱住我的腳,將我背了起來。
趴在他的背上,胸口滿是暖意。我雙手環在他脖子上,臉貼在他後背,眼眶不知不覺濕了,時間停在這一刻多好。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