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宿命如此

第163章 宿命如此

“太子印?你可看清楚了?”聽罷門郎將稟告,黃沖登時一驚。

“千真萬確!小人看了好幾遍,確實印着太子殿下的印璽。”

“那人長得何等樣貌?”

“回都護,那人一身的道人裝扮。身高七尺開外,身形嘛……這身形,小人看着倒是有些異樣。明明是中年的面孔,可身形卻與十七八歲少年一般。”皺着眉頭回想了一下,門郎將回道。

門郎將如此一說,倒令黃沖想到了風影方才與自己提及的那位與李凌出謀劃策的智囊。

雖然極不情願聽道人吆五喝六,但人家手裏畢竟掐着監國太子的令旨。太子監國期間發出的令旨可是等同聖旨的效力,若是不去,即是違抗皇命。

“這一天天的,睡個安穩覺都不能。”就在黃沖賭氣囊塞穿着甲胄的當口,肖子墨悄然走了進來。

“朝廷派你鎮守邊關,就是讓你來睡安穩覺的嗎!”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都護府!”聽見這聲極具威嚴的聲音,黃沖驀地轉過身來。

“大人!此人就是飛身城樓的那個狂妄之徒!”見是肖子墨,那個門朗將登時寶劍出鞘。

本就對‘了塵’的身份有所忌憚,眼目前又是金牌又是令旨的,黃沖便更加的吃不準這個了塵的真實身份了。

也是,李凌都言聽計從的人物,黃沖怎麼能不尋思尋思呢?

回身掃了一眼,見肖子墨果然不是凡品,黃沖立時喝退門郎將,沖肖子墨滿臉堆笑的一抱腕。

“想必尊駕就是了塵道長吧!”

“這尊駕嘛,貧道可是萬不敢當。貧道不過是太子殿下的臨時承旨監藥師而已。”

承旨可是相當於秘書長的要職,時刻跟在太子屁股後面的角色。聽說這個了塵原來是太子的機要秘書,黃沖哪敢怠慢?立時請坐,吩咐家奴去備茶點。

肖子墨本就是尊貴之身,隱瞞身份也是為了顧全大局。黃沖如此,肖子墨也不謙虛,一撩道袍便坐在軟椅上。

“黃都護,貧道此番是奉太子之命前來調用騎兵的。不知黃都護何時調派啊!”

“調兵?調往何處?”

“沙漠東隅,北匈奴領地。”言語間,肖子墨從懷中掏出那張印有太子印璽的令旨。

“太子殿下現在何處?”既然令旨自北而來,也就是說太子現在就在漠北。於是黃沖便問。

“哦吼!殿下行蹤豈是黃都護能夠問及的?”

“那個,按理說太子殿下調兵,黃某理應配合才是。可,沒有虎符就私自調用,恐於法不合啊?”風影剛與自己談及李凌是來分兵的,這個了塵就來星夜索要,登時黃沖便有些抵觸。

“黃某這五萬鐵騎可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若是沒有兵符,黃某斷不敢……”

“斷不敢?呵呵!那黑鷹軍是怎麼過去陰山的?”就知道黃沖定會如此,肖子墨只得把黃沖放跑黑鷹軍的事情抬了出來。

“這……漠北乃邊陲之地,本就地勢複雜,況且,鄉鎮兵力調派又不均衡。這疏漏嘛……難免會有些。”

“本都又不是萬能之軀,怎能挨個鄉鎮都有顧及?再說了,黑鷹軍本就是挑擔出身,常年往來於邊界、對道路甚是熟悉,尋個出口又有何難哉?“

“再者,若不是張世瑞在雁門關開了個豁口,黑鷹會又怎麼會進入黃某的安北境地?所以這責任嘛,若是全怪責於黃某身上,實在是……”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見了塵拿黑鷹軍的事壓制自己,黃沖登時辯駁起來。

“哎!真是出乎意料,出乎意料啊!雁門關那般的固若金湯,誰想張世瑞竟……待黃某得知,黑鷹軍已經過了代縣鑽入陰山。無奈至極,無奈至極啊!”

“好了!貧道自會把黃都護的這番苦衷奏報於皇帝陛下。時間也不早了,貧道也該引兵回返了。還請黃都護下令派兵。”

黃沖可是無力不起早,明知道搪不過去,也要得些好處。聽肖子墨要替自己說話,登時面露喜色。

“不知太子殿下要用多少兵馬?”

“沒多少。只一千鐵騎便可!”

“也罷。即是太子殿下要兵馬,那黃某就破例調撥一千鐵騎與太子殿下護駕。”

基於隋辮還在陰山以北等候,肖子墨也沒逗留,連李凌都沒來得及見上一面,便引着黃沖這一千鐵騎奔陰山方向疾去。

而這一切又被尚未出都護府的風影聽了個真真切切。

“這小子調鐵騎幹嘛?難不成發現姬無雙了?”猜想肖子墨許是發現了并州首領雲赫的行蹤,風影便忐忑起來。

姬無雙可是黑鷹會聯合南匈奴最好的砝碼。若是出了什麼紕漏,可就複雜了。想到這,風影也顧不上什麼軍馬了,急急抄近路折返陰山。

雖然只一山之隔,但南北兩側的氣溫卻有着明顯的差別。同是春季,陰山以南卻比以北地區要高上五至七度。

往年清明十分,陰山以北的原野地帶已經草生轉暖。許是黑鷹軍落跑陰山糧草不濟,大肆捕獵,觸怒了安拉。這些時日,這一帶總是大雪紛飛,寒芒刺眼。溫度竟達到了冬季都罕見的零下40度以下。

由於氣溫的驟變,導致草原上的牲口們也群成群的死去。

帶毛的都抵禦不了,一幫子衣衫單薄的殘軍又當如何?

於是乎,這幾日的清晨,冷顏在大帳中總能聽到軍士被凍死的消息。

這可真是的,有錢也有花不出去的時候。金銀珠寶倒是有都是,可是就近就是買不到衣物和獸皮。

好不容易等到回報,卻又是令冷顏失望的那句‘沒買到’。

不過較之前幾次,這次還算好的,錢終於花出去了。軍士們在南匈奴百姓手裏第一次買到了東西,即便是一些被扒了皮的凍得梆硬的牛羊。

“冰天雪地的,也是辛苦你們了!回去等着喝熱湯吧!”見到軍士們衣衫單薄,手腳凍得也都裂了口子,冷顏心裏也不是滋味。

“風兒啊!若是再搞不到馬匹,為父就要與軍士們凍死在陰山了!”

黑鷹軍境況堪憂,南匈奴的姬無羈自然也是知曉的。那麼,黑鷹軍進入陰山,姬無羈為什麼沒派大軍驅逐呢?

一則,陰山屬於分界線,也就是所說的公共之地。

二則,姬無羈有攻打天朝的野心,正處於招兵買馬之際。

三,便是那紙聯盟書了。

眼下,姬無雙還沒有回來,姬無羈斷是不能做的太過露骨,給天朝留下什麼把柄。

基於以上,姬無羈對這隻喪家之犬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只要黑鷹軍不越界,他便按兵不動。

“王爺,近日連降大雪,死了不少牲口。”王帳內,南匈奴負責陰山一帶的千戶長扎西,正在向姬無羈彙報着災情。

“不過,倒是有人填補了虧空。”

“混賬東西!誰給你的膽子!”一猜扎西就是把死牛死馬賣給了黑鷹軍,姬無羈登時暴怒。

雖然黑鷹軍進入陰山以來並沒有騷擾南匈奴,但畢竟是敏感的天朝反軍。即便自己有收復黑鷹軍的想法,也不能明面上表露出來。

可這關鍵的當口,扎西竟然敢明目張胆的賣給黑鷹軍食物,這不是與自己唱反調呢嗎?

“為了點銀錢,你小子竟敢違抗軍令?還不出去領死!”

“王爺饒命啊!臣下也是看着那些個肉食吃不完,扔了怪可惜的,才擅自做主賣了。不過臣下只賣給他們肉食,皮毛可是沒賣啊。”本以為填補了虧空,姬無羈定會讚賞自己一番,誰料卻換來一死。登時,扎西便覺五雷轟頂。

“增援異族本就罪不容恕!你還有什麼可冤枉的!來人吶!拖出去斬了!”言語間,姬無羈虛掃了一眼左首而坐的賀蘭博弈。

“王爺息怒哇!容臣下一言,再斬扎西不遲。”就在侍衛拉拽扎西的當口,右手萬戶長朗坤急急起身勸諫。

“阿拉有好生之德,黑鷹軍雖然是天朝的反軍,可怎麼也是好幾萬條性命啊,扎西扔口吃的,也算替單于積了陰德了。”

“右萬戶說的極是!大單于久病不愈,我等也該做些法事了。若總是制裁的話,阿拉定會怪罪我等沒有好生之德,助黑鷹軍繞到聯合北匈奴,到時候豈不得不償失?”

“就是啊!再這樣下去,黑鷹軍定會恨極了我等,繼而繞道往北聯合花古達,以泄不救之怨。”

朗坤言畢,其他臣子也跟着七嘴八舌起來。

“漢人有句老話,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當口王爺但凡給黑鷹軍半點好處,黑鷹軍都會感激涕零,定會記得王爺的好。”

“諸位說的沒錯,王爺理應解囊相助才是。”一眾正七嘴八舌之際,一直盯着閉目不語的賀蘭博弈的南匈奴左手萬戶長布施,終於開口了。

這裏要強調一下,布施與朗坤兩位萬戶長是主戰派,很看好姬無羈。而下面咱們要說的這位則是反之。

此人便是南匈奴單于姬達爾的鐵杆擁護者,主和派,宰相,賀蘭博弈。

賀蘭博弈可謂高瞻遠矚,局勢看得也是很透徹。一早就諫言單于姬達爾,南匈奴與天朝力量懸殊。想要生存,只能和親聯盟。

也正是因為如此,姬達爾才把姬無雙嫁到天朝,以求安生。

賀蘭博弈的主和策略雖然博得姬達爾的讚譽,但是卻遭到了姬無羈一幫子主戰派的強烈阻撓。

故此,姬無羈很早便想除掉賀蘭博弈。奈何姬達爾的緣故,一直沒敢造次。

反之,賀蘭博弈也不看好姬無羈。他認為姬無羈若是下一任單于,南匈奴的氣數也就到頭了。

不然,姬達爾的幼子姬無欲也不可能隔着鍋台上炕,破格被姬達爾封為左賢王。

怎奈姬無欲沒有心機,沒做幾天左賢王便被姬無羈設計害死。

於是,賀蘭博弈擔心的終於發生了。姬無羈如願以償的坐上了左賢王的位置,代替病重的單于吉達爾料理朝政。(匈奴以左為尊,左賢王如同太子。)

這期間,最可悲的便是姬達爾了。明知道姬無欲是被姬無羈害死,卻又不能將剩下的這唯一的兒子如何。也只能企盼賀蘭博弈輔政期間能改變一下姬無羈了。

可是期待歸期待,現實卻是很難掌控的。姬無羈太過聰明,有時候就連賀蘭博弈都審視不清。

“一介反軍,借我陰山避身,本就應該驅逐出去。還照拂?這若是傳到天朝耳中,又置我南匈奴王庭於何等立場?臣下建議,立即斬首扎西,以儆效尤!”

“博弈叔伯說的極是!來人吶!速將扎西斬首示眾!再有支援黑鷹軍者,如同此人!”賀蘭博弈言畢,姬無羈立時響應。

本來姬無羈就想樹立一下威嚴,正好藉著這當口,把扎西一族余后的怨責轉給賀蘭博弈。

殺了扎西,又談了一番當下的局勢后,賀蘭博弈等主和派離開。帳中便剩主戰派布施、朗坤一眾與姬無羈。

“王爺,您怎麼真將扎西殺了?”賀蘭博弈走後不久,布施便放下了酒碗,問道姬無羈。

“就是啊!還以為就是做給那老小子看的呢!”布施言畢,幾位主戰派便紛紛搭腔。

“你們懂什麼!這是王爺的障眼法!這等機密大事若是被那老小子獲知,還說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呢!”喝了口酒,朗坤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摔,替姬無羈開解起來。

“好了!事情過去就別再提了!倒是派去的人怎麼還沒回信?”

“這陣子連降暴雪,南邊定也是大雨不斷。我看吶,定是路上耽擱了。”姬無羈問道派去接應姬無雙的事,萬戶長朗坤也沒多想,隨口便答。

“嘶~依本王看吶,可沒這麼簡單。這樣吧,你再派幾波人過去安北。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按理說找到姬無雙一眾定會放雕抱個平安,可為什麼一隻信號雕都沒飛回來?

越想越覺得哪裏出了岔頭,姬無羈便如坐針氈。自己的寶貝妹妹不回來,他拿什麼借口撕毀盟約?

“報!”就在這時,一位軍士跑了進來。

“別急,先喘口氣再說。”見軍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姬無羈還以為是姬無雙回來了呢。

“稟告王爺,南面來了一隻隊伍,打着天朝的旗號。”喘了口氣,軍士回答道。

“臣下不是說了嘛,公主定是被雨雪隔住了。”與姬無羈有着同樣的想法,朗坤一眾也以為打着天朝旗號的隊伍,定是姬無雙的鑾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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